娱乐圈之型男天师(50)
然而萧潇却并不回答自家徒弟的问题,只是忽然伸出手,拉住阮暮灯的左手,将人往一条巷子里拽。
“想要到祭典上玩的话,就要按照这儿的规矩来。”
他笑着拉开一扇门,又把阮暮灯推进屋子里,“先把衣服换了,面具也戴上,等会儿跟紧我,保证让你快活!”
第 52 章、七、游仙04
一刻钟后, 阮暮灯从屋子里出来, 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直衣。
衣服裁剪得当,仿若量身定做一般, 将青年衬得格外挺拔, 墨蓝的底色, 袖口和衣摆处绣着精致的银色流云纹,配上一对厚底皂靴, 活脱脱就像个穿越了四百年时空的明朝公子。
阮暮灯还把自己半湿的头发擦干了, 贴着耳后梳理得整整齐齐,虽然长度和路上那些束发戴冠的行人不能比, 但好歹没有方才那么突兀显眼了。
他脸上也戴了木制面具, 是一个淡青色净角面谱, 脑门正中一抹显眼的金色,以面相和颜色推理,他觉得大约应该是《单刀会》里的周仓。
“嗯,这样看上去就顺眼多了。”
萧潇满意地点头, 虽然隔着面具, 带阮暮灯依然能想象他眯眼微笑的表情。
这时雨势已然渐小, 眼看着就要停了,萧潇干脆将手中油纸伞收起,往门边随意一放,然后朝阮暮灯伸出手,“走,我们去夜市上逛逛。”
说着萧潇就这么抓住了自家徒弟露在袖口外的手腕, 顺着腕子轻巧地一滑,就扣住了他的掌心,随即以不容拒绝的姿态,拉着人就往街上走去。
虽然以前萧潇也经常对青年做一些肢体接触的举动,比如揉揉他的头发,或者捏捏他的脸什么的,但那些动作都透着长辈对晚辈的宠爱亲昵劲儿,和现在这样两手紧扣,手心亲密相帖,那互相传递的热度,令阮暮灯觉得自己浑身都从那片皮肤开始烫了起来,血液与体内鼓荡的脉搏一起,直冲头顶。
他只觉耳廓火辣辣的,好像快要烧起来一般。
万幸这会儿街上都是红色的灯笼,他身边的那个人根本无从分辨,他腮边那抹显眼的红晕到底是烛光映出来的,还是被他生生羞出来的。
两人手牵着手,悠然穿梭在人群里。
雨已经停了,行人们都陆陆续续收起了伞。没有了雨伞和雨丝的遮挡,人们脸上戴着的面具便更为显眼,其中不乏造型奇特、色彩艳丽的,被各处灯笼跳跃摇曳的火光一映,更是平添了几分光怪陆离之感,颇有几分不似人间更肖鬼蜮的气氛。
阮暮灯注意到,街道两边的摊位不少,卖的大都是些土产山货、面人陶偶、发钗梳子、绣品彩布、字画古书之类,款式花样都十分传统,大部分一眼就能看出还是纯手工制的。
这都令他有一种错觉,似乎他从迈入这座神秘的村庄时开始,就已然一步跨越了时空,和身边那人一起,行走在四百年前的某处市集之中。
不过,其实他十分清楚,即便是四百年前,似乎也没有听说过哪里的夜市,是人人都戴着面具,不能露脸的。
加上有了上一次遭遇狐狸娶亲的经验,他有八分把握,这大约又是哪里的山精野怪、魑魅魍魉、游魂蜮鬼什么的,在这凡人难以寻到的隐秘地方开了个鬼市。也不知到底是萧潇刻意为之,还是真是误打误撞恰好撞上,总之他俩两个大活人就如此这般大大咧咧给混进来了。
“你刚刚说,这是个祭典?”
阮暮灯一面走,一面轻声和自家师傅说话。
“唔,对啊。”
萧潇点点头,“这可是三年一度的拜山神啊!”
“拜山神?”
阮暮灯眨眨眼,面露疑惑。
“你看那边。”
萧潇笑着指了指几步开外的路旁一摊位,让阮暮灯注意看。
那摊位占地很大,摊主是个矮矮胖胖的男人,戴着个七分似鱼三分像蛙的奇怪面具,后头还跟着两个壮实黝黑的伙计,铺了大红绸的摊面摆得琳琅满目,周围围了不少女客,挑挑拣拣好不热闹。
“那一串串的可是南海的珍珠,还有旁边光洁细腻的一匹匹料子,那都是鲛绡哦!另外你看那些镶红珊瑚的珠钗、贴贝母的螺钿粉盒什么的……”
他凑近青年说道,“一看他们就是从南面来的海民,对吧?”
阮暮灯想了想,估摸着自家师傅的意思,猜想那些人大概就是传说中的鲛人一族了。
“这些人千里迢迢赶来,就是为了凑个热闹,一来沾沾山神大人的灵气,二来也能和同道们互通有无,搞不好还能在这夜市里淘换到些宝贝呢!”
正说着话,两人听到前头传来一阵响亮的喝彩声。抬眼看过去的时候,只见前面十多米外一个摊上围满了看热闹的人,内三层外三层的,呼声夹着掌声直冲云霄,惹得更多的人好奇地回头张望。
“走,我们也去看看。”
萧潇拉着阮暮灯的手,如同两条游鱼似的挤进那热闹的人堆里,脚下巧妙地几下腾挪,也没怎么擦碰到附近的人,就已经站到了前头去了。
那原来不是什么卖货的摊子,却是两个模样年轻的什样杂耍艺人,一个高瘦,一个矮壮,皆是一身短打,脸上的面具只遮到鼻尖,露出的下半张脸轮廓很像,都是嘴唇厚实,下巴外突,棱角分明,看起来应该是两兄弟。
这会儿矮壮的那个刚刚表演完,换他高瘦的兄弟下场。
原本一米八五的阮暮灯站在人群里,已经是鹤立鸡群,显眼非常了,但这个杂耍艺人却比阮暮灯还要高出十多公分,目测已经快要接近两米了。
但那人虽然很高,却瘦得皮包骨头,活像个会喘气的骷髅架子,半敞的短打汗衫里露出的胸膛,形状都是内凹的,根根肋骨清晰可见,整个人看起来就跟一根长了腿的麻杆似的,连走路都摇摇晃晃的,让观者都不由得担心他会不会被风一吹就倒了。
只见这高瘦的男子走到圈中,朝四面八方团团揖了一轮,一套贯口极顺溜,语速很快,又带着浓重的西北方言口音,阮暮灯一时间竟听得云里雾里,闹不明白。
“这瘦高个刚才说,他和他那兄弟都是练内家意形拳法的,说是‘寄打’练了有好几十年了。”
萧潇凑到自家徒弟耳边,将那人的话儿概括复述给他听,“现在要表演一招‘神拳’,让咱们这些人看看他的本事。”
阮暮灯的耳朵被萧潇的吐息弄得滚烫,不过他仍然不动声色地低下头,嘴唇差点儿就要贴到萧潇的鬓角了,然后压低声音问道:“什么是‘寄打’?”
“唔,这个嘛……”
萧潇歪头想了想,“你理解为,这是一种可以请神上身、借助神力的本事吧。”
阮暮灯还是不明白,“那和普通的撞客有什么区别?”
他想起白意鸣白大影帝老家和弎子他们那一大家子刺猬精的纠葛,某种程度上,也是附体借力的关系了。
“区别还是很大的……”
萧潇还想解释,就见到那矮壮敦实的汉子,已经拖出块足有一尺厚的车轱辘大的石磨盘,端端正正搁到了自家兄弟面前,而那高瘦的青年也扎了个马步,双手交叉在胸前,摆好了架势。
“你先看吧,眼看为实,看完就明白了。”
萧潇不再说话,只让自家徒弟专心地看。
以阮暮灯这从小学武的人来看,那高瘦男子的马步着实十分外行,下盘不稳,上身摇晃,肩膀抬得太高以至于手肘外展,加上他那瘦得全身没二两肉的身材,怎么看都不像能使出多大力道的模样。
然而,就在这时,男子口中开始念念有词,每念一句,身上的骨头便发出犹如错位般刺耳的“嘎吱”、“卡啦”声,露在袖子外的胳膊,从肩关节开始,一节节隆起,仿佛平白长出了块块肌肉一般。
“喝!”
男子大喝一声,右手一拳挥出,直直打在了磨盘正中。
这一拳下去,只听一声闷雷似的巨响,巨大的石磨盘被打出一个碗大的深坑,蛛网似的裂纹从边缘向四面八方延伸开去,几乎爬满了整个盘面。
“好!好啊!”
围观群众先是被这一幕吓得一愣,随即看清那磨盘上那大洞之后,立刻用力鼓掌,放声叫好,一时之间,铜钱落雨似地往兄弟俩的方向丢去。
那高瘦男子打出这一拳后,手臂上隆起的肌肉立刻跟泄气的皮球似地,转眼便瘪了下去,又恢复成那摇摇欲坠,瘦弱不堪的模样,仿佛风一吹就要倒了似的。他和他哥一起笑着朝周围作揖,边连声道谢边忙着拾起脚边的铜板儿。
第 53 章、七、游仙05
“所谓的‘寄打’, 一开始是一种祭祀形式, 后来修道之人通过练气和口诀,得以沟通天地, 短暂借助自然之力或是哪方神仙的力量, 使出远胜于本身能力的力量。”
萧潇一边鼓掌, 一边凑到阮暮灯耳边,给自家徒弟解释方才发生的那一幕是怎么回事。
此时周围很是热闹, 阮暮灯和萧潇手牵着手, 为了听清彼此的话语,两人说话的距离极近, 若不是还戴着面具, 几乎就已经能称之为“耳鬓厮磨”了。
不过两人旁边那些围在杂耍摊上的好几十人, 却根本没有人在意他们这显得过分亲昵的举动,自顾自地看着热闹,就仿佛两个男子亲密相依不过是件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一般。
“‘寄打’的形式有很多种,有些人可以铜皮铁骨刀枪不入, 有些人则是像那瘦子一般, 一瞬间变得力大无穷, 有开山劈石之能……茅山术里也有一套寄打口诀,正一教里也有相似的功法。”
正在两人说话的时候,只见那一壮一瘦两兄弟又拖出一根粗得能当大屋主梁的木桩来,直直竖在了场地正中。
只听那矮壮的汉子从包袱里取出一把半臂长的短刀,当着众人的面,将刀子从包裹在看不出料子的皮鞘里抽出, 把刀身亮出来给观众们看。
阮暮灯仔细盯着那刀,只见刀把雪白,小镡锃亮,刀体通身乌黑,表面质地仿若上佳的金丝炭,墨般颜色中均匀地反射着乌金的光泽,刀口却并不锋利,似乎是一把还没开刃的刀。
只听那矮壮男子说书似得白乎起来:“这刀是我弟兄两人游历山河时高人所赠,乃一尾三千岁巴蛇历三九雷劫化蛟时,周身受雷劫塑体锻骨时其遗物所造,蛇蜕为鞘、蛇骨为把,而头顶唯一那只独角,则打了这黑金刀身!只可惜……”
说着,他单手举刀,朝着自己胳膊就径直一挥——在四周众人的惊呼声中,刀刃在男子皮肉上磕了一下,钝处陷进去半寸,并没有留下一点儿伤痕。
“只可惜,这刀刃非掺了千年寒铁砂的磨刀石不能开刃,我弟兄二人走南闯北这些年,也没有寻到个好师傅给它‘开个光’,想来,这好刀也是与咱俩无缘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