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秦狮(152)
“有那么神么?”因为话题不知该如何继续下去,他下意识的扭头想要找大人。
“老人家莫忧,”白舒揣着手,因为披风的缘故整个人移动起来像是个平移的高台,“我们也是自雁北去省亲归家的,往年也没见什么祭拜,这才心生好奇上前来问一问。”他笑的温润又内敛,“老人家若是介意,我们就不问了。”
比起老人,年轻一些的倒是没那么多拘束,甚至在听到这位看起来就很文弱的书生这话后,脸上带了几分狂热:“你也是雁北的人啊,就说这种时候怎么还有人往雁北去嘛。”打量着白舒身后的士兵,“敢问公子可在军中谋职?”
“不才,”白舒微微点头,“承蒙主上高看,在军中做先生。”
他的话不知哪里戳到了这群人的点,原本看着还有几分疏离,不愿搭理他们的青年和姑娘们呼啦啦一下全都炸开了锅:“那你可见过雁北君?”“他真的是三头六臂神武非凡么?”“他是不是只要看你一眼就能知道你做了什么坏事儿?”“真的眼睛有牛那么大,一箭就可以射出百里之外么?”
这次不仅是白舒笑了,一行另一个士兵没忍住,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只是很普通的人,”白舒眼中泛起了笑意,他弯起嘴角,脸上隐约有梨涡浮现,“这些传言未免也太过夸张了吧。三头六臂和牛眼睛倒是没有,就是很普通的男人啊。”
听见白舒这么说,这群人倒也不失望,相反的是他们看起来更开心了:“那将军可会和你们说话?”
“你们到底把雁北君当成什么了啊,”白舒哭笑不得,“他为什么不说话?”
“因为邯郸的老爷们就是这样啊,”一个姑娘如此说道,“坐在轿子里,若是有个什么伸出手,”她学着自己曾经见到的样子,手臂向前轻轻一撩,好似无形的帘子在身前,“告诉那个人,东西我要了。”停顿,然后声音变回了自己的样子,“然后那个下人就走过来,‘我们主子说了,东西他要了’。”
白舒眨了眨眼睛,被这姑娘学的像模像样的动作逗的开怀:“学的很像啊。”
“对吧,”那姑娘叉腰骄傲道,“邯郸的人都是这样,不过雁北的不。”她说的与有荣焉,“雁北的是‘主子您怎么下来了’‘下来看看有什么好东西,姑娘这个怎么卖?’这样。”随着她的话,其他人也纷纷出言附和。
白舒的眼睛在颤了一下:“姑娘去过雁北?”
“没去过边关,附近的大镇子倒是去过。”插话的是另一个姑娘,比起那些毛头小子,大概是颜值站了上风,说话的更是多姑娘们,“听他们说雁北的风气更重武,姑娘家们不用遮头罩面,要是有不长眼的,上脚踹就是了,军爷们可讲理啦。”
这都传的什么话啊:“这听起来可不像是好话,”白舒一手捧着手炉,一手握拳放在嘴边轻咳一声,稍微有点儿小尴尬,“这有什么好羡慕的啊。”
“以前可不这样。”年长一些的婶子摇头,“也就是这些年北,雁北君执边。”不小心说劈叉了,“再往上二十年,冬天可难过了,莫要说冬天,就是春夏南边儿那些人过来游玩,也不怎么好过哩。”
婶子说的是两种不好过,秋冬是蛮夷昌盛,春夏是豪门横行:“现在的日子挺好的,吃穿不愁还能换钱,村子里还有个先生教娃子们念书识字,丫头们也去镇子上转转,这可都是雁北君的恩赐。”
“这样的好人,每年拜拜老天爷,求他长命才是啊。”白舒放在嘴边的手顿住了,那婶子却在继续说,“就希望他长长久久的平安康乐啊。”
“那若是他做错了事情呢?”轻声道。
“北君怎么可能做错事,”斥责道,“你个小年轻莫要胡说,要是北君做了什么决定,那一定是有他的原因的。”
啊,老人家说漏嘴了呢。
少年郎恍惚的想到,没意识到他心里的话被他说出了口:“如果雁北君和赵王不和呢?”
“我们是雁北的民,”老人家的手杖捶地,“你个小家伙莫要胡说,北君的决断自然有他的道理,哪里用得着我们这些人来指点?便是当年,他明明可以强征我们的粮草,却愿意打下欠条——他就是个好的。”
白舒垂眼,手臂从新被罩在斗篷中:“你们从不觉得,他不服赵王么?”
“公子老爷的事,哪里由得我们这些平民说啊。”那老人摇头,“仗打了这么多年,也就这几年因为北君,消停了些。若不是北君帐下,谁敢说当兵是个好事儿啊,早些年当兵连钱饷都拿不回来,哪像现在,家中有一人当兵,那个荣耀啊。”
村子里的人还在喋喋不休,白舒却没了再听的心情。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是猜出小乞丐是谁的加更~
还剩7章加更
啧,翻车了。经停停真可爱提醒,才恍然发现章邯是有兄弟的。做设定的时候是真的完全没注意,所以后面我想办法圆回来。
正好说一下,本文的章邯全是私设,他身上堆满了作者君的私设,历史上章邯出生年份和地点都不是很清楚,但目测是秦国人。据记载有两个弟弟,章平和章豨,前者也是秦国的将军,后者没什么记录,但应该是秦国的武将世家无疑。
发现之前说十章之内完结本卷是真的flag,因为决定把灭赵也写在本卷里了,战争应该不会写很多吧(大概?)我要是十章之内灭了赵,总感觉你们会骂我(心虚的吹口哨)
第107章 长风破浪会有时
“这就是雁北么?”少年爬在车窗上,单手举着帘子看外面街道上的行人碌碌,看着姑娘们成群结队,看着小伙子们坐在街边,还有穿着便服的士兵在街上巡视,被不远处簇拥的姑娘们调戏的红了脸,落荒而逃。
白舒的视线落在窗外,眼睛里多了几分温度:“喜欢么?”他问道。
“所以,”说到这个,少年放下帘子翻身正襟危坐,“我以后真的能在念书了,对吧?”脸上满满的都是期待之色。
视线被落下的帘子遮挡,白舒听着马车之外的喧闹,转而看向少年。看着他不加掩饰的期待之色,垂下眼帘点了点头:“你救了我的命,若是还有什么想要的,一并提了吧。”
“你的命很值钱么?”少年郎声音满是好奇,“你的官职应该相当大吧?叫你主上的那个,刚才进城时士兵对着他行礼了哎,而且都没有查车架。”他往白舒的方向挪了挪,凑上前仔细打量着白舒的脸。
感受到对方打量自己的视线,白舒眼睛微睁,抬手用食指点住了对方的额头,将他推远了些:“还想要什么?”
“你若是非常有钱,能帮我把我爹,”他扭捏了一下,“再挪个坟么。”
白舒眼中闪过一丝意外:“你不是说用棺木装,会被人偷么。”
“所以就,就找个好点儿的地方埋啊。”他显然有些尴尬,伸出手挠了挠自己的脸,不敢看白舒,“我是说雁北有没有什么埋人的地方?我以后会报答你的,就是觉得我,嗯,他毕竟养了我一场……”
看着少年微红的面颊,白舒轻笑一声松开了戳着他额头的手指:“好,”他承诺,“我叫人带你去办。”正说着,马车在热闹的街角转弯,拐入了一条小巷,而喧闹声也逐渐被抛在身后,渐渐淡去了。
最后,车架停在了一处狭窄的小巷里:“你先进去吧,”白舒并没有下车的意思,“我还有些事情要去处理。”他最后看了一眼跳下车的少年郎,“一路上都尚且未问过,你可有姓名?”
“邯!”少年站在马车下,略有好奇的看着半敞着,明显是大宅后门所朝的巷子,“章镇的邯,我们为什么不走正门啊?”
回答他的是白舒放下帘子的动作,还有自他身后被人从门中牵出来的枣红色大马。那枣马打了个响鼻,围着马车转了个圈后,立在了马车的一侧,挡在了少年和马车之间。而牵马出来的,正是先行了他们一步的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