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肉汤更怒,足尖轻点,想将重溟从上面拉下来,但才刚刚苏醒,气劲不足,落在屋顶边缘摇摇欲坠,狡猾又机智的玩家一脚踹了上去。
一声尖叫,牛肉汤狼狈落地,步早蹲在屋顶看她,道:“你还是没有学会该如何对待我啊。”
话语中满是傲慢,还带着隐隐的叹息,牛肉汤心中忽地一沉,试着运气,然而真气阻涩难行,内力更是运转不得。
“如果你醒后能乖乖地呆上一段时间,就不会落得这番下场了。”
重溟自上而下投注来的目光,其中连嘲讽之意也无,只有霜雪般的凛冽寒意。
他看牛肉汤,就像在看一个物件——或者说他看大多数人都是那样的目光。
习武可以强身健体,但没有了内力与真气不过就是一个身体好的人,连岳洋都能打败她。
牛肉汤心中慌乱,想要强行突破经脉中的阻涩感,却哇得吐出一大口血。
岳洋惊愕地望向重溟:“那究竟是什么毒药?”
重溟没有说话,他流露出不耐烦的神色。
无关马甲人设,步早也是真的感到不耐烦了。
该说不愧是能让万千模拟江湖玩家大惊失色的BOSS吗?宫九总有办法让玩家产生预料之外的情绪。
说不来就真的不来,这货还真是狠心。
岳洋望着沉默不语的重溟,攥紧了拳头,心中思绪翻涌。
牛肉汤对自己的状况渐渐地感到慌乱起来,身为习武的天才,她小小年纪便有着充沛的内力,而如今她甚至连丹田的存在都无法感知,这么多年的努力仿佛烟消云散。
小老头只要有用之人。
没了用处的人,什么都不是。
她眼眶通红地瞪向重溟:“把解药给我!!”
重溟慢吞吞地看她一眼,笑了一下:“把能说话的人叫过来。”
牛肉汤深深地吸了口气,又重重吐出,随后她看向岳洋,吩咐道:“你们赶紧把九哥请来。”
岳洋从重溟身上收回视线,转头离开。
*
宫九对宅院中正在发生的事情浑然不知。这段时间之所以晾着重溟,是因为他打算看乌渡有什么打算。
以乌渡那样的人,不可能轻易地将重溟交出来。
宫九此时在路边的茶棚中喝茶,他正在迷路中。
身边还有一个奇怪的人,背着竹背篓,懒洋洋地在玩弄桌上的摆件,宫九来时他就坐在茶棚中,有人围着他问那些东西是怎么个卖法。
宫九已经目睹他做成了好几桩生意。
青年发间插着朱红发簪,双瞳如琥珀般澄澈,盈满日光时如一汪清澈的泉水。
宫九隐隐觉得他有些眼熟。
不管是那根朱红发簪,还是那双眼眸。
宫九注视着他。
青年向他投来视线,两人对上眼睛后露出一个礼貌性的笑脸。
宫九看了他一会儿L,微笑起来。
他想起来了。
这人是当初在一个饭馆中见过的小二,和那条白眼狼小狗旺财有着相似的气质。
尤其是眼睛。
步早被他看得有点发毛,但看到宫九露出那样的笑容,便明白他认出了自己。
也许是因为当初小巷里那个来回让宫九印象深刻。
步早笑了笑后便收回视线,背景板掌门不会做多余的事情,但掌门还是会因为江湖上的传闻而来亲自查看叛逆弟子的现状。
一切扭曲的关系都是有原因的,咸鱼派的同门关系之所以会如此扭曲纠结,当然与一派掌门脱不开关系。
此时的步早还没有摘掉掌门马甲的打算,所以路人步早只普通地路过了。
宫九忽然开口,他问道:“我记得……你叫步早。”
步早略觉讶异,宫九是会主动向路人搭话的人吗?甚至还记得自己名字。
这念头才冒出来,他发现自己上次好像有过同样的想法。
“不。”步早皮了一下,“我叫步晚。”
宫九:“……”
他当然不可能怀疑自己的记忆力,看向步早的眼神便带上几分古怪的情绪。
眼神有点太渗人,步早举起手中的小木船晃了晃,改口了:“没想到公子你会记得我的名字。”
宫九道:“你的名字很简单。”“确实如此,简单好记。”
这样的对话好像没有进行下去的必要。
步早沉思,他只是一个路过的背景板而已,究竟有哪里比“万物楼楼主”还要吸引宫九?
宫九微微笑了一下。
步早问道:“敢问公子贵姓?”
宫九道:“宫。”
“宫?”步早乐了,“宫公子——我还是直接称呼你公子吧。”
宫九还未开口,这时有人急匆匆地跑来,向他耳语,说出了重溟那头发生的事情。
听着那些内容,宫九的神色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步早眼中含笑,神态真挚地望着宫九。
当宫九起身摆出离去的姿态时,他也十分友好地道别:“公子你要走了?有缘再见呀。”
“再见。”
宫九瞥他一眼,淡淡道。
交了茶钱后,他与手下走远。
步早低下头,手里的小木船在他的驱使下于桌面上开始航行。
方向由他把控,一切都按照他的心意来。
掌门愉快地吹了声口哨。
第105章 你拉我扯
宫九见到牛肉汤的时候,她双目微微泛红,紧张与忧虑一览无余。
“九哥!”
牛肉汤十分委屈地将自己此时的状况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宫九。
宫九伸手把牛肉汤的脉门,此时的牛肉汤像个没有武功的普通人。
他收回手,牛肉汤眼巴巴地看着他,她可不想变成一个毫无能力的废物,甚至是这么不明不白的丢掉自己的武功。
“九哥,你说他会有解药吗?”
牛肉汤忧心忡忡地问。
宫九不知道,他对咸鱼派一无所知。
“也许会有。”宫九淡淡道。
牛肉汤的表情更委屈了。谁能知道重溟的阴招还能更阴?还是从未见过的毒。
“很有意思的毒。”宫九说。
“哪里有趣了……”牛肉汤懊恼不已。
宫九没说话,走开前去见重溟。
重溟正在屋檐下喂鸟,是一只黑白交加、尾翼微微泛蓝的漂亮喜鹊。
宫九在院门口驻足,默默地看着这副场面。
他想起来,第一次偶遇杀手乌渡时,那少年也在喂狗。
“你们门派,都很喜欢动物么?”
宫九出声询问,声调平淡。
重溟抬眼看他,由于面具的遮掩,连神色都变得难以分辨。
只有面具上反射的日光冰冷而刺目。
宫九听到重溟冷淡地问:“谁们门派?”
“你们门派。”宫九重复了一遍。
重溟站起身,喜鹊扬了扬翅膀,飞上他的肩头,从树丛中又飞出另一只喜鹊。
他就在肩头站着两只稀奇喜鹊的情况下,对宫九说道:“我以为你已经知道了。我现在与咸鱼派没有关系。”
宫九默默地看他,以及看他肩头的两只神气威武的喜鹊,心中升起一股微妙的情绪。
“那就和我无关了。”宫九说,“我随便说的,你较真是你的事。”
重溟沉默须臾,道:“有道理。”
两只喜鹊忽然咕喳咕喳地叫起来,声音在空中盘旋。
重溟:“还有什么事么?”
宫九:“是你叫我来的。”
重溟:“是你叫乌渡绑我来的。”
宫九沉思片刻,道:“但我本人对你没有兴趣。”
耿耿于怀的是小老头,宫九只是在符合自己心意的情况下依照小老头的想法安排事情、
步早无言。
虽然他是模拟江湖的忠实玩家,但任凭他掌握着多少游戏情报,在这种时候还是会略觉捉襟见肘。
人心是最难以操控的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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