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毒之陨罪书(225)
吃到后来,他趁着醉意说起易茗,嘴上带了脏,说易茗这种贱女人就该死,他早晚要弄死易茗。
“哥,我其实今天来找你,就是为了这件事。”康健说:“你下不去手,我来帮你。”
第122章 神眼(38)
康生的酒忽然就醒了,震惊地看着康健。
小时候,邻居、父母的同事都说他们兄弟俩长得不像,康健太秀气了,不管是五官还是轮廓,都和他没有一丝相似之处。
此时在他眼中,清秀的青年忽然面目狰狞。
“你说什么?”
康健微笑,“我说我来帮你杀了易茗。”
康生猛地站起来,条件反射就要逃走。但康健却将他叫住,“你不觉得这样很窝囊吗?”
“窝囊”这个词是很多不得志男人的死穴,不能碰,一碰就炸。
他果然上钩了,坐了回去,压低声音道:“你怎么知道易茗?”
“哥,知道的事情越少,对你来说不是越好吗?”康健说:“什么都由我来做,我跟你保证,不仅会杀了易茗,还会让她死得很痛苦。”
“怎么个痛苦法?”
“你知道水上乐园的半截神吧?我想让她死成那种样子。不,我要让她死得比水上乐园的半截神更美。”
酒精刺激着情绪,康生稀里糊涂就答应了康健,事后冷静下来,知道这事做不得,但若是阻止,那就更加窝囊。
他已经窝囊三十多年了,被一个娘们儿戏耍成这样,这口恶气他必须得吐出来。
在康生的计划里,他需要做的事很少,仅仅是减少与易茗的联系,然后当面告诉易茗,10月31号晚上到月鹭街来,有惊喜。
10月30日晚上,康生避开监控,在易茗散步回家的路上拦住易茗,说出准备了很久的话,“你工作上的事我一直帮不上忙,你喜欢画画,我却是个粗人。不过我弟回来了,他是这方面的行家,你明晚有空的话,我带你去见见他。”
说着,康生还拿出了两张康健的画。
易茗双眼立即就亮了起来。
“但他身份挺特殊的,明天我去月鹭街接你。”康生将画收起来,“我们一起去找他聊聊,花不了多久时间,完了我送你回来。”
易茗很高兴,甚至搂着康生亲了一下,激动道:“那就明天见。”
“她一直把我当成个傻子。”说到这儿,康生眼中浮现出浓烈的鄙夷,“她利用我利用得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觉得我就是她的跟屁虫,为了她什么都肯做。她完全不怀疑我晚上叫她出去,毕竟我以前确实怂,她家去了那么多次,也从来没对她做过什么,她穿着睡衣在我面前晃,我也只敢偷偷拍几张照。”
柳至秦脑中过了遍易茗家周边的地图,月鹭街离她的小区有2公里,有很多无证经营的小摊,鱼龙混杂,监控很少,是“消失”的好地方。
“康健让我开他的车,我接到易茗之后,就往池香街开。”康生说:“直到下车易茗都没发现问题,我指着仓库跟她说,那是我弟画画的地方,她还催我快点。”
柳至秦说:“你没有进仓库。”
康生愣了下,“康健问我想不想看。我……我不敢。”
城乡结合部的夜比市区里安静,康生坐在车里,一根烟接着一根烟抽。
这里没有路灯的光,也没有任何人经过,柴油机发电的浓重气味令人不适,隐约有光线从卷帘门处漏出,他眯眼看着,说不清自己是兴奋还是后悔。
他几乎没有听到易茗发出呼救,只听见一些古怪的,他无法形容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好像过了很久,卷帘门打开了,康健走过来,脸上、手上都是血。他头一次在面对康健时感到害怕。
“哥,你想进去看看吗?”康健问。
他连忙摇头。
康健平静地说:“我还有很多事要处理,你不想看的话,现在就回去。停车时注意避开监控,钥匙放在快递箱里。”
“那你……”
“我今天就待在这里,我要创作属于我的作品。对了,警察肯定会找到你,你可能是他们的重点怀疑对象。但是你放心,他们没有证据证明你和易茗的死有关。你不要主动提到我,如果他们问到我,你顺其自然回答就是。”
康生几乎是奔逃一般开车离开。
他后悔了,易茗被杀死,他却并没有感到任何快意,反倒被恐惧所包围。他甚至想向警察自首,反正杀人的不是他。可是想到康健刚才看他时的眼神,他就什么都不敢说不敢做。
他那个内向的弟弟,竟然是杀人狂!
“事情就是这样。”康生说:“我没有杀人,我是被康健蛊惑了!易茗,易茗她也活该,是她自己犯贱,她把我当做蠢货,其实她自己才是蠢货。我,我听说她念大学时就上过传销的当,哈哈,哈哈哈,骗她太容易了,她竟然敢耍我!”
柳至秦问:“你与康健平时没有任何交集,他怎么知道你在追易茗?”
康生的笑声戛然而止。
柳至秦说:“他没有跟你说过?”
康生摇头,“早前他说,我知道得越少越好。后来我,我根本不敢问。”
康健的抵抗情绪其实一直不算太重,最初虽然不承认是自己杀害了易茗,但是当花崇提到欧树时,他的一切反应都证明,他就是伪装成欧树,并且杀死易茗的凶手。
他没有清理过现场,却设置了一枚炸弹,当他得知炸弹并没有爆炸时,也许就明白,警察早晚会找到自己。
“我想休息一下。”他看向花崇:“可以吗?”
花崇同意了,两名警员将康健带到休息室,严格监控起来,确保他不能搞任何小动作。
他没有坐,而是蜷缩在地上,一动不动,像是睡着了。
可谁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睡了。
花崇和柳至秦碰了个头,柳至秦说:“康生已经交待了,但康健的动机他说不清楚。”
“康健的通讯设备你检查过了吗?”花崇问。
柳至秦道:“还没来得及。”
“空了查查看,也许能找到第一起案子的线索。”花崇歇了口气,又道:“康健的动机我能推断出一部分,不过细节和其中的因果不好说。高中阶段,欧树是他的重要朋友,欧树很可能是因为他而死,他将欧树的画全都保留了下来,就放在那个被所有人忽略的仓库里。他并不喜欢画画,也没有天赋,可是欧树喜欢,但欧树死了,他就开始模仿欧树。”
柳至秦拉开一张椅子,坐下。
花崇继续道:“他既要做自己,又要扮演欧树。他成绩不错,大学毕业后有了一份还算过得去的工作。在他自己的家里,他是康健,可是在仓库,他就成了欧树。他努力了那么多年,画出的东西还是不被承认。他以欧树的名义将画送去各个机构寄卖,他并没有双重人格,清楚知道真正的欧树已经不在了,自己只是个模仿者,所以打从一开始,他就不敢露出真容,也不肯留下手机号码之类的联系方式,只有在仓库,他才是欧树,信件寄到仓库就没有问题。”
柳至秦说:“这和你之前的侧写重合了。嫌疑人是个不被肯定、不得志的艺术家,在长久的压抑之下,心理开始变态——你们不承认我,我就要让你们看看真正的艺术。”
花崇点头,“星月巷的尸体成了他展现给公众的艺术品,这一回,无数人看到了他的作品。他感到骄傲,扬眉吐气。”
柳至秦说:“选择易茗是随机的?”
花崇想了想,看一眼时间,“我觉得不是。易茗身上恐怕有某种吸引他的特质,另外,康生在追易茗这一点也很重要。不过这都得让他自己交待。”
半小时后,康健从地板上坐起来,茫然地看了看四周,自言自语道:“我这是在哪里?”
花崇推开门,“休息够了?”
他望向花崇,视线一点一点聚焦,仿佛终于想起这里是哪里,而自己为什么在这里,苦笑了声,“你应该被炸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