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裹着浴巾躺在放干了水的按摩浴缸里,抿着唇凝视对方远去的背影。
他到底想做什么……我从来都猜不到。
过了几分钟,从头到脚换了套衣服的楼钊拿着吹风机走了过来。他神色平静地撩起我的一缕头发,从发根逐渐吹到发梢,等差不多干透,就再换另一缕,直至我的发梢不再滴水。
“我让助理把宋星驰团队近几年发表的论文都打印了出来,现在已经送到楼下了。”他将我抱回床上,伸手打开床头灯,“我先去洗个冷水澡,然后帮你把资料拿上来,你可以在睡前看会儿。”
论文资料!
我喜出望外地坐起身,只觉得浑身疲惫一扫而空,可以挑灯夜战再读上几十页文献。
但是……冷水澡?
楼钊读出了我的疑惑。
他抓过我的手按在自己胯下,用最简单粗暴的方式让我领悟到了原因。
那里的温度和硬度……简直比做爱时还要可怕。
“等你身体好了,我会要求补偿的。”
外表极度禁欲冷漠的这人淡淡地留下这么一句,然后推开卧室的门,迈开长腿走了出去。
存稿到了62章,安详躺平
第46章 分手
楼钊再次回来时,带了不少东西。
他将论文等纸质资料递给我,然后把一张可升降办公桌移到床边,弯下腰替我调至最舒适的高度和倾斜度。
“谢谢楼总。”我懒得再演没有观众的失忆戏码,十分礼貌地道谢。
对方掀起眼皮看我一眼,眸光清冷薄凉,就像冬夜照到窗楹上的凛凛月光:“……叫学长。”
我抱着资料的手忍不住攥紧几分,望着他冷冷反问:“凭什么?”
“凭我向宋星驰介绍你时打的是对学弟惜才的名义。你如果跟我这么生分,往后在他面前,我不好交代。”这人神情淡漠,“要是露馅了,我就只能实话实说。”
实话实说?
这听着就有点威胁的意思了。
我皱眉:“你想怎么实话实说?”
“我会告诉宋星驰,我对书昀余情未了,怎么都放不下,所以想用这种方式来讨好,求他回心转意。”
我一时哑口无言。
“你喜欢我用哪个身份示人?我随意。”
他轻描淡写地说道。
论起无耻,我实在赢不了这混蛋。
我垂下眼睫毛,咬牙切齿地道了句学长。
楼钊低低笑了声,然后从口袋里掏出条几厘米宽的肉色腕带,一圈圈地缠到我腕部又深又长的伤口上。
他掌心的温度很低,透着经过一遭冷水浴的寒意。在这人的处理下,我腕部的血痂与伤痕被细心地掩住。如果不贴近了看,很难注意到我自杀时留下的痕迹。
但这种刻意的粉饰……
反倒让我觉得不自在。
人总要为自己做过的事付出代价。
既然选择了割腕,就该接受相应的后果。
倘若这些伤疤无法彻底愈合,要伴随我的余生,我也没什么后悔的。
“不用帮着我自欺欺人。”我轻声道,“不都是我自己拿刀割的么?”
“昀昀你现在的模样……很像只受了伤后死活不肯给别人看,只想把自个儿藏起来舔毛的小动物。”楼钊按住我的手,垂着眼继续调整腕带收口的位置,然后在一个刚好不会脱落的松紧度轻轻按下魔术贴,“这不是什么自欺欺人。我知道你学习时更喜欢用纸笔来记录,所以没给你拿电脑或平板来读论文,可你做起事情来注意力又太集中,我怕你到时候一不小心把结的血痂蹭掉或割开……所以才打算给你做点防护措施。”
我怔了下。
我以前做笔记时,确实被纸张边缘割过好几回手。
那些洁白的书页看着柔软光滑,实则锋利得眨眼间就能令人见血。而且留下的伤口又细又深,得用纸巾压着、用力捂一会儿才能勉强止住。
我顺着楼钊的话想象了一下血痂被生生割开的场景,头皮不禁一阵发麻。
到时候新伤叠旧伤,一层又一层,愈合起来又是细细密密的痛痒难耐。
我并不想遭无谓的罪,没再坚持把护腕拿掉:“……知道了,我会戴着。”
“明白就好。另外,手机也帮你充满电了。亮屏时我看到有几十个未接来电,应该是严烁的。”
在提到那条疯狗时,楼钊的语气冷淡了许多。
这人把电量满格的手机塞进我的掌心,然后一手紧贴着我的颈侧撑在床头,微微俯身,以一种极具压迫感的姿势低头看我:“接你离开的监控视频被我提前抹了,他迟来一步,没能获得任何线索。而这家高保密性的研究室布在军事管理区里,严烁不可能凭自己找到。所以,昀昀,有些事情……可以做个了结了。只要你跟他提分手,我承诺接下来不会做任何违背你意愿的事。”
……我犹豫了。
小时候,我一直以为严烁讨厌我到了极点,不然怎么会用尽一切手段来欺负我。
可后来我才慢慢意识到,那疯子似乎是喜欢我。
如果……那种只能给我带来痛苦的情感称得上是喜欢。
而我之所以硬着头皮努力维系和严烁的关系……一是摆脱不掉他,二是还想报答叔叔阿姨,不想在他们面前把事情弄得太难看,三则是想让他给楼钊使点绊子。
可到了现在,前两条理由都不再成立。
我可以借这次机会摆脱严烁,将那头拼命绕着我打转的疯狗丢得远远的。而慈善晚宴闹出的动静,也让我再没有脸去见严烁的父母。
至于第三条……
我其实很怀疑以严烁吊儿郎当的性子,到底能不能斗过打小用养蛊般的模式挑选出来的楼家继承人。
所以……
在楼钊的注视下,我身心俱疲地拿起手机,亲手将五分钟之前的未接来电回拨了过去。
等待音响起不足半秒,就被接通了。
“书昀!”对方焦急得声线都在颤抖,慌乱得完全看不出是个平日里以折辱我为乐的畜生,“书昀你现在在哪里,怎么我办完出院手续你人就没了?!你告诉我地点,我现在就来接你回家!医生叮嘱过我还要让你静养一段时间,再补充点营养,你如果再跟三年里那样不好好吃饭,真的要出事的!”
我抿了抿唇,没说话。
随着时间流逝,严烁明显更急躁了。
他骂骂咧咧地换了语气,话里逐渐带上狠戾:“说话啊!我叫你他妈别乱跑!听不懂人话是不是!你要是再这样不识好歹,我把你抓回来后一定给你锁进屋子里,再也不让你这个欠操的婊子出门!”
楼钊无声地笑了,低头亲了我一口。
我面无表情地推开对方,接着听严烁还能讲出什么畜生的话。
那恶犬不久前还信誓旦旦地说自己错了。
结果如今又故态复萌……让我怎么敢相信他真的会改?
本以为接下来会是更过分的谩骂和恶毒的言论,孰料见我始终不开口,那家伙又重新慌了起来,活像条逞完凶后发现事态不对,又灰溜溜地夹起尾巴讨饶的大狗。
“书昀你是不是被人绑架了?!现在拿着你电话的是绑匪?”
……不好好学习的时候都看TVB剧去了么?
我真是被他弄得哭笑不得。
“一切好商量!别伤害他,你们要多少钱我都给你们!转账或者给不连号的纸币,还是要房子车子?什么都行!”那人越说语速越快,情绪也更激动,隔着话筒都能体会到心急如焚的滋味,“别不说话啊!求求你们了,发出点声音让我知道书昀没事好吗?真的……求求你们了……我可以什么都不要,把书昀还给我!”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最后一个字音落下时,我似乎听到了极其细微的哽咽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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