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色花在东南亚发展了20年了,抢了多少人生意,又被多少人记恨,真散了伙……K叔,我担心你的安全。”山樱的声音听上去很诚恳,眉眼里写满了关心。
只是在老K转过头去摸烟盒的时候,他垂下了眼眸,眼里不动声色地滑过了几许嘲讽。
老K只道:“放心,你、我、阿达……大家的退路我都想好了的。你什么都不用操心。这次计划顺利,能捞的钱不少了。我是年纪大了,真干不动了。我预感很不好,再干下去,迟早翻船。山樱你还年轻,不知道什么叫见好就收!”
恰此时,有人走了进来。
那是刚从甲板上赏完风景的阿达。
他身边还跟着一个妙龄女子,姿容俏丽、神态妩媚,穿着露着肚脐的小裙子,肚脐上还穿了一个银环,一走起来,那上面的小铃铛就晃个不停。
走过来,一把拉开椅子,大咧咧坐下,阿达丝毫不讲究,拿起筷子就大口吃刺身。
“达叔,你可得慢点!”那妙龄女子赶紧给他顺了顺背,再倒上一杯热茶。
老K笑眼看着这一幕,抽起一支烟指了指那女子,再对阿达道:“你小子一直艳福不浅。这回找的确实挺像血莺的。说起来……她怎么样了?听说是落网了?早知如此,她叛逃干嘛呢?”
闻言,阿达深深叹了一口气,然后推开身边姑娘递来的热茶,直接开了瓶啤酒对着嘴灌了一通。
很快喝完一瓶酒,他道:“血莺那边,我还得想办法盯着。她要跟警方谈筹码,一时半会儿不会说什么。但警方不可能一直拖下去。我不能让她出卖我们。”
“锦宁市把她盯得那么紧,有机会吗?”老K问他。
阿达看向山樱,眉眼里显然有赞赏。“山樱总是有办法的,不是吗?”
“是。我当然有办法。我会让血莺闭嘴的。而且……”山樱眼睛忽然眯了起来。
“怎么了?”阿达问他。
山樱道:“我去了趟血莺落网的那个小岛,找到了她留给我的信息。她似乎还有很重要的情报想要告诉我。”
“她的情报不是那么容易要的吧?”老K喷出一口烟雾,笑骂道,“这娘们胆子大、脑子好使,她睡我旁边的时候我天天担心她会拿刀子捅我。但她这一走吧……我还真觉得再也找不到她那样带劲儿的!”
山樱道:“一定没那么容易要。不过也没那么难。她连杀两人,手段又极其残忍,足够判死刑。她无非是想让我们帮她一把,至少让她逃脱死刑。这样一来,她不仅不会把我们的信息透露出去,还会把那个情报告诉我。”
“那你打算怎么帮他?”老K问。
“帮她找一个凶手就是了。说她是被逼着下手的。”山樱淡淡一笑,“随便从四色花里拎一个,送给警方,也就行了。”
老K给他竖了个大拇指。“要不说,我们这种组织虽然是做地痞流氓发家的,想做大做长远,还是需要懂法律的高材生啊!哈哈哈,阿达,你说是吧。我吃了没文化的亏,被人摆了一道……幸好我有眼光,找到了一个有文化的人呐!哈!”
午后,老K去船舱里睡午觉。
山樱和阿达一起在甲板上吹风。
海风咸涩、微凉,混合着海沙打在脸上,吹得脸有些生疼。
远方有海鸥扑打着翅膀。山樱修长的手指一下一下敲着栏杆,就像是在遥遥应和。
阿达凑在栏杆边,近距离打量了几眼山樱,摸出一支烟来,笑容带了些若有若无的暧昧。“我那些女朋友可不敢吹这样的海风,说是马上会变黑。怎么我看你天天跟着我们这帮大老爷风吹日晒的,还这么白呢?”
山樱转过身来,一手向后撑在栏杆上,面无表情注视着阿达的样子带了几分挑衅。另一手举起来,他径直抽走了阿达手里的烟,然后给阿达打了个手势。
阿达看懂他的意思,倾身上前,山樱便凑在他耳边低声道:“你觉不觉得……老K已经老了?他变怂了。再也不是当年那个意气风发,天不怕地不怕的桂大军了。”
“谁都有想几盆洗手的时候。”阿达道,“他在东南亚算是闯出了一番天地,功成名就,算是到了急流勇退的时候。”
听到这话,山樱忽然直起身子来,竟要比杀手阿达还要高出半个头。盯着阿达的眼睛,他目光冰冷。“他能退。我们没法退。”
“怎么说?”阿达皱眉。
“叶岑的那个儿子,还记得吗?”山樱眉梢一扬,“我猜他不会放过你。你觉得呢?”
阿达跟着严肃起来,眉头不免皱得很紧。
山樱再道:“老K现在只想做两件事,第一,跟着清丰集团捞一票大的;第二,杀了当时背叛他的兄弟。
“可我们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达叔,怎么样,要不要跟我玩票大的?至少你要确保……叶岑的儿子再也没有办法对你动手吧?”
许久之后,拍了下阿达的肩膀,山樱笑着往船舱方向走去。“还要劝你一件事。达叔你年纪大了,女朋友要少交一点,免得精力跟不上。别像八年前一样……被那小子把枪都夺走了。”
·
锦宁市。周六下午。
祁臧和许辞各自开车,分不同的时间段抵达SU高尔夫球场。
两人都少见地穿了运动服,背着球杆,在赛场当着各路人马还特意演了一出偶遇的戏——
“哟,谢先生,居然在这里碰到你,真巧。”
“祁警官。想不到你也有打高尔夫的爱好。”
“也是难得清闲。一起打试试?”
“好。”
之后两人却没有去预约好的球场区域,而是驾着浏览车往深处开了去。路上两人被人拦住了。那人是助理的打扮。“抱歉,那边是耿先生承包的区域。还请二位绕行。”
“耿先生?是怀望科技的董事长么?”许辞把自己的名片递给他。“我是清丰集团内控总监,谢桥。这么巧遇到耿董,我有重要的公事想跟他聊一下,还请支会一声。”
那人一听清丰集团脸色就变得有些难看起来。
毕竟清丰旗下的医药公司和他们公司闹得实在很难堪。
要不是清丰,怀望的股票不会搞成这个样子。
这助理自己去年得了奖励,奖励就是公司股票。他今年本来打算卖了套现付房子首付的,谁知道股票跌成了这样。
许辞也不跟他多做纠缠。“请你支会一下。不然,我们直接开车过去。你也拦不住。”
“你——!清丰集团的人果然全都他妈是流氓。”助理爆了句粗口,黑着脸走了。
许辞冷不防被骂流氓,眨了下眼睛。
意识到什么,他转过头,果然看见祁臧带笑看着自己。
“怎么?”许辞问。
祁臧:“他那形容其实也不算错。”
许辞不悦地皱眉。“?”
祁臧继续惹他。“谢先生刚才是挺流氓的。”
许辞:“……”
“诶,你不许——”
祁臧刚开口,许辞立刻用强调的语气打断他。“我没生气。”
祁臧不免大笑。
许辞抬起下巴冷冷看着他。“记得正事吧?”
“放心。”祁臧给他做了个手势。
两人这次来高尔夫球上,是早打探到怀望科技的第一大股东兼董事长耿韦今天会来这里打球散心,所以特意来“偶遇”的。
之所以他们会来找耿韦,是因为舒延那边调查到一件让大家都没有料想到的事——
二十余年前,举报了老K、向警方提供重要证据、帮助警方端了老K老巢的人,居然正是怀望科技的创始人耿韦。
怀望科技的第二大股东疑似和关鸿文勾结,致使怀望股票大跌,并可能导致一个无辜的王玛丽死亡……
种种线索表明,这件事跟老K、跟四色花有明显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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