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似这世间所有的壮阔都最后都将归于静默。
淡淡笑着,许辞说:“祁警官,我只是想要钱而已。”
祁臧倾身向前。“是么?就那么缺钱?”
许辞重新对上他的视线,面色不改。“嗯,主要是因为我很喜欢花钱。刚看中了一款豪车,首付还差点。”
“是么?这么多年,没存下来一点钱?”
“都挥霍掉了。嗯……相比挣的钱来说,我好像过得太奢侈了些。不过人生在世么,对自己好一点也没什么。”
“这样啊——”祁臧继续盯着他的眼睛,“没有什么买房子、存钱讨老婆的想法?你要是找个跟你一样消费观的女朋友,天天想买包什么的,怎么搞?”
许辞:“如果她的工资能够负担她的开□□当然没问题。否则光靠我的话……那我可能交不了这样的女朋友。”
“也是。”祁臧附和道,“夫妻、情侣中,最好只能有一个败家。两个都败的话,日子就没法过了。所以互补很重要!”
许辞:“也许吧。”
“又或者你可以找个有钱人,那随便花,无所谓。”祁臧道。
祁臧当过很长一段时间的穷人。他爸早些年年轻的时候有些钱,不过做生意搞投资的水平太低,以至于一直在亏。他曾花大价钱买了几个做服饰的工厂,亏得一塌糊涂,欠了一屁股债。因此祁臧的学生时代一度活得很拮据。
家庭情况到祁臧工作的时候才有了转机。
锦宁市要扩建机场,把他家那几个占地面积极大的亏本工厂纳入了范围,于是一直活在破产边缘的祁家成了拆迁户,祁臧荣升拆为二代。
——虽然不是多么大富大贵,但供许辞一个人挥霍,大概还算够。
许辞看祁臧一眼。“很有道理。不过我太忙了,实在很难照顾好另一半。估计有钱人不乐意找我这样的。”
祁臧看着他:“男人不外乎成家、立业。谢总你这业立得很可以了……你完全没有成家的打算?挣多少花多少,实在不像会过日子的人。”
祁臧这话其实是玩笑里藏着试探。
——许辞毫不考虑未来,能享受到的时候就尽情享受,是不是觉得自己随时会死?
但许辞并不接他的试探。
他只是面无表情、很平静地:“哦,怪不得我单身。”
祁臧:“…………”
被噎了这么一句,过了一会儿祁臧又笑了。“你说你学会计的,我以为你是家里面那个管账的呢。看来家里的钱你以后不能管。”
许辞:?
第23章
紫水瀑布前的长桥有如被云雾笼罩, 许辞眉眼如画,静静站在桥上的样子, 像是把祁臧带到了烟雨朦胧的江南。
从过去到现在,每次看到许辞,祁臧一颗浮躁的心都会变得宁静。
轻轻呼出一口气,他对许辞道:“走吧,回市里。谢谢你陪我来这里。作为回报,我请你吃饭。餐厅你选?我怕挑到你不喜欢的。”
许辞不置可否,倒也跟着祁臧走了。
只是在汽车刚抵达市里的时候,祁臧接到电话——刘娜那对忙碌的父母总算到了市局、想要见女儿一面。
带着几分愧疚之色看向许辞, 祁臧道:“不好意思, 晚饭先欠着, 我得赶回市局一趟。你去哪儿,我送你?”
许辞:“医院。我车还在那里。”
“哦对。我马上开车过去。”
祁臧挠了一下头, 开出一段路后, 反思了一下今天自己的行为,越想、越觉得过意不去。
荣副局老说他没有某些方面的情商,他后知后觉发现这评价好像不错——
莫名其妙把人拉上山跟着自己到处跑, 说好了请人吃饭又放人鸽子……
他会生气吗?好像没有?现在他的脾气挺好的啊。
“咳那个……今天真的不好意思了。”
“不要紧, 案子重要。”
“忙完真的要请你吃饭。”
“别在意。”
啧。好像人也不是脾气好, 而只是太客气。
说白了, 他当自己是陌生人,还没到能随便发火生气不耐烦的地步?
手指不由在方向盘上打了几下,祁臧实在摸不清身边人的意思。
车很快驶入了第一人民医院的地下车库。
许辞下了车,朝祁臧挥挥手。
祁臧深深看他一眼, 正要摇上车窗, 倒是忽然被许辞叫住。
“嗯?怎么了?”祁臧问他。
“刘娜的案子基本解决了, 不过接下来你还有得忙——”许辞提醒道,“袁小兵带去的假字帖、道具血,原本是准备用来做什么的,还不清楚。或许袁小兵背后那伙人让他先准备好道具,打算在周一、或者别的什么时候杀人。
“因为刘娜的意外,这场计划也许暂时终止了……但他们还会行动。所以,或许还会有一个人在不久后死去。”
·
时间走到案发后的第二个周五。
在过去的一周里,警方已与刘娜父母进行了沟通,确认刘娜会游泳、水性还不错,初中的时候还得过区级青少年游泳比赛冠军。云梦湖并不深,更没有什么风浪,按常理她本能顺利游上岸。
她最终没能上岸,多半是因为受到了袁小兵的影响。比如袁小兵可能比她先一步上岸,之后拎着她的头往水里按,最终害她死亡。
在袁小兵的遗物里搜到了刘娜的手表,他的DNA与长桥上发现的血迹相吻合;此外,案发次日袁小兵出现在了刘娜学校南北一家小火锅店的监控中,这段视频支持了他曾趁着学生们放月假混进学校,将那幅画放进刘娜书桌的可能。
证据链已完善,袁小兵应以故意杀人罪论处。
只不过他人已死,检察院不予起诉。
如果刘娜家属想要向他的家属主张赔偿的,可另行考虑起诉。
事后最意难平的是卫凡。
得知刘娜“人品不行”的时候,他问过祁臧值不值得为她寻找真相。
现在他实在感到内疚和羞愧,可劲儿想着要怎么弥补。
最终祁臧牵头为刘娜申请到了“见义勇为奖”,顺便让卫凡去拜访教务主任,说服学校在大礼堂举行了颁奖大会,由她的母亲代为领取。
卫凡担任了大会“临时讲师”,为学生们上了一堂思想教育科。他讲得很真情实感,不少学生听红了眼眶。
此外,刘娜受排挤而班主任不作为,她也因此受到了学校的行政处罚。
这些事情无法将刘娜换回来,惟愿以后会少一些跟她类似的遭遇。
袁小兵枪击案、分尸案已转至省厅,市局刑侦三支队就刘娜案出具了结案报告,这件事便算是暂告了一段落。
这日,被勒令回家之前,祁臧又去了一趟市局法医中心的大楼。
刘娜的尸体即将送去火化,她的母亲白茹来市局送她一程。
刘娜刚死的时候,警方完全联系不上白茹,上次她来警局接受问询的时候也表现得非常平静,这位母亲从头到尾给人一种完全不在乎女儿的感觉。
这会儿亲眼看着女儿的尸体被送上去往殡仪馆的车,她总算红了眼眶,表露出了一个母亲应该有的伤心。
祁臧看见她的时候,她也看到了祁臧。
叫停了车,白茹走至祁臧跟前,似乎想跟他聊点什么。
“节哀顺变。”祁臧朝她一点头。
白茹苦笑了一下,然后道:“祁警官……其实我是后悔的。”
沉默了一会儿,她又道:“我没有不在乎娜娜。只是我的工作性质特殊。我搞机密研究的,进项目组的时候手机都会被没收。我……
“我父母走得早,我自己照顾自己长大。所以我也这样要求着娜娜。我对她非常严格……我告诉她要坚强、要独立,我告诉她没有人能陪她一辈子,她得学会自己照顾自己、学会自己扛事情。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