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玚心里嘀咕道。
“还好,刚到。”意识到自己有些过度关注细节了的言玚,不自然地移开视线答道。
言玚比他稍矮个几厘米,不多,但毕竟是事业上升期的忙碌小总裁,确实没那么多时间保持精壮体魄,虚长几岁带来的沉淀使他气质上并不显弱势,但观感上,多少有点像比褚如栩要纤细一圈似的。
不过对方高大的身型,倒也巧妙地替言玚遮挡了部分探究的目光,他顿时自在多了。
褚如栩就这么杵在距他半米的位置,选择不再继续靠近。
昨天还在将肆意撩拨贯彻落实的小混账,今天仿佛突然学会了什么叫分寸感。
言玚似乎仍能从对方身上闻到那股淡淡的机油味,混着清透的柠檬草香。
大概是风带过来的。
“其实原本能更早出来的,结果我准备从后门开溜的时候,正好撞上教授回头提问。”褚如栩眼睛笑得弯弯的,滔滔不绝的样子倒是挺自来熟,除了格外帅一点,看着和周围的大学生们也没太多区别。
反正不像是会占奔三「老男人」口头便宜的那种,也不见了酒店房里「开屏」时,那股子浑然天成的会所头牌气质。
“然后我就被扣下,硬聊了十几分钟院里辩论赛的事。”褚如栩挑挑眉,“还好,有裴衍秋主动把烂摊子揽下来救场,我才能被放出来。”
“我第一次见到,把拖人下水描述得这么清新脱俗的。”裴衍秋咬牙切齿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言玚这才留意到对方的姗姗来迟。
也对,这两人是同学兼室友,一起上课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裴衍秋走到言玚面前,态度温和疏离地打招呼道:“言哥。”
言玚朝他点点头,开起了玩笑:“叶玦很忙么,怎么都不来接你。”
“他在家写报告呢。”提到叶玦,裴衍秋的笑容总算带上了点真诚,“学期末是闲不下来。”
分手、辞职一条龙的现无业游民言总,撇撇嘴感慨道:“科研人真辛苦。”
叶玦除了平时研究所的工作以外,还兼职在宁大做助教,每次期末都要焦头烂额一阵,失联好几天这种都属于常规操作了。
想想对方这么辛苦,前天还硬是挤出了点时间陪自己,言玚默默决定过一段挑块好表,送给老友表示感谢。
这时,助理却突然发来控诉请假失败的消息,言玚想不明白柏鹭这是个什么意图,一边皱着眉回复,嘴上还不忘条件反射地随口邀请:“那你晚上正好跟我们一起吃吧,今天小褚请客。”
裴衍秋扯了扯唇角,趁着言玚没注意,不动声色地看了褚如栩一眼。
褚如栩被寒暄的两人忽视了好一会,此时正站在一旁,绷着张俊脸悄悄踢石子泄愤,感受到裴衍秋的目光后,他抬起头便眯着眼迎了上去,锐利的视线中,满溢着明显的不耐烦。
裴衍秋忍不住在心里感慨,好友这变脸速度又快了不少,但最后还是非常「知情识趣」的朝对方抬抬眉梢。
男大学生嘛,哪怕是彼此之间表达友善的方式,那也依然是要带点挑衅,沾点揶揄的。
裴衍秋笑得促狭:“其实我倒无所谓,但还是等小叶老师有时间再聚吧——”
他在背后扯了两下褚如栩的包,将对方往言玚的身侧又轻轻推了推,意味深长地说道:
“怕有人不太情愿。”
作者有话说:
小褚:(`^')我没有不太情愿,我是非常的不情愿。
第8章
不情愿?谁能不情愿?
叶玦那种到处搞西方那套拥抱贴贴,跟谁都散播蓬勃爱意的缺心眼,也不像会吃醋的人啊。
多半还是裴衍秋急着回家腻歪。
小孩子就是黏人。
言玚腹诽着,但也不打算勉强,反正他就只是单纯的礼貌客套。
回完助理消息的言玚抬起头,对面两位挥别时的暗潮汹涌,却恰好撞进他眼里。
看着褚如栩还没来得及藏回去的不悦,言玚顿时了然。
噢——
是这位小朋友不太情愿啊。
合理了。
言玚选择装不知道,同他一起目送裴衍秋离开后,随口问道:“现在去哪?”
成功赶走好友的褚如栩,听到这个问题,瞬间漾出了笑容,回答得简单直白:“我宿舍。”
言玚:……
好像突然就有点装不下去了。
大概是言玚眼里闪烁着的「你不对劲」实在太醒目,褚如栩见状,忙赶在他更改主意前解释道:“学校附近都是些小馆子,乱哄哄的,不适合请客,这个点又晚高峰,再折腾回市里太麻烦了。”
“宿舍配了厨房,我给您做。”褚如栩弯着眼角,瞳仁被晚霞映得亮晶晶的,显得格外真诚,“我问了叶哥您爱吃什么,今天一大早就去准备食材了。”
褚如栩的声线,天然就有点自带着疏离的冷淡,但在言玚面前他总能控制得很好,除了刚见面独处那会一闪而过的侵略感,基本状态都能维持在,听得出有刻意讨巧卖乖,但又恰到好处的清爽。
“尝尝嘛,我手艺很好的。”
逐渐减小的音量,带着点怀疑自己做错了决定的没底气,可言玚听着,却总觉得对方像是在光明正大的撒娇。
傍晚的风柔软,吹来轻飘飘的草木香。
绕得言玚莫名牙痒,心痒,耳朵尖也连着痒。
像是快要过敏的征兆,但言玚却猜不着成因。
总不能是对看起来很可怜的小朋友应激吧?
那多不好。
该让他态度强硬不起来,没法利落拒绝对方呼之欲出的心意了。
褚如栩的嘴唇微张,好像想再开口说些什么,可还没等组织好语言,就被几声起哄给打断了。
“褚如栩!晚上一起打球啊!”
“来吧,今儿对面有俩体院的,你和裴哥都不在,我们不得被人家按在地上锤啊。”
“人家裴哥急着回家谈恋爱,你是要干嘛啊?”
不远处的拐角,正站着几个男生,喊出来的话倒都是邀请,但看他们的表情,显然对球赛输赢也没多在意。
开玩笑和看褚如栩热闹的成分居多。
“我真服了。”褚如栩无奈地嘀咕了一声,朝那边笑骂道:“你们活该输,赶紧消失。”
他小心翼翼地瞄了眼言玚的表情,见他没有要生气的征兆,才又炫耀似的在后头补了半句:“我急着给我哥哥做饭。”
不是很急、也不是他哥哥的言玚:……
算了。
言玚心里突兀地冒出了这两个字。
和昨天脑热答应对方邀约时一样。
紧接着,「来都来了」、「反正就今天」诸如此类、自我安抚的短句紧随其后。
反正回家也只能一个人。
他本就没什么太亲近的朋友。
只能倒杯酒,躺在空荡荡的小花园里,用充足的时间和精力,对自己过去的一切选择,展开全方位的批判和反思。
这是理智推动下,言玚觉得自己分手该后进行的流程,但这也正是他最近在逃避的。
算了。
留下来也好,起码还有个愿意上赶着哄自己高兴的褚如栩。
不亏。
想到这,再次完成自我说服的言玚,不禁清了清喉咙,状似不经意地岔开了话头。
他用手肘轻轻拐了一下褚如栩的侧腰,将对方的注意力吸引回了自己身上。
“宁大宿舍什么时候有厨房了?”他问道。
褚如栩一怔,但显然,他没从这个问题中捕捉到任何程度的「拒绝」。
迅速接收到信号的他,心照不宣地选择不去询问是什么动摇了对方,他只是恢复了那股无处安放的兴奋劲,努力压抑着,克制的用指尖扯了两下言玚的袖口,示意对方跟自己走。
“去年才交工的新楼,条件很不错。”褚如栩笑着答道。
言玚跟在他身侧,点点头,应和着:“怪不得。”
“我毕业那年听说宿舍可能会翻修,原来是要直接拆了盖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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