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言玚只觉得对方可笑。
柏鹭的话毫无说服力,没有道理又十分牵强,甚至连逻辑链都是破碎的。
言玚不禁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把对方气出什么毛病来了。
怎么他今天发挥得可以这么糟糕。
言玚叹了口气,很无奈的样子。
他的确有些累了,甚至有些懒得和柏鹭争执什么。
与对方这种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人讲道理,比给小学生辅导作业还要艰难。
小学生还能尝试用武力压制一下。
柏鹭则是大写的油盐不进。
他太以自己的那一套衡量标准为中心了。
在两人交往的初期,言玚还会尝试去搞明白对方的想法,后来发现实在难以琢磨,就无所谓地放弃了。
只要柏鹭不常把那套用在他身上,言玚也疲于和他计较什么。
现在想想,这可能就是他们越来越无话可说的原因之一。
但即便言玚再不情愿,还是得抓紧把人弄走。
毕竟,褚如栩已经捏着颗橙子,在客厅门口转了好几圈了,俨然一副跃跃欲试想进来捣乱的架势。
言玚捏了捏因困倦而隐隐发胀的眉心。
一个两个的,可真会挑时候。
又开始烦了。
“第一,人是长了嘴的,长了嘴就是要用来说话的。”言玚抬了抬眼皮,冷冰冰地看着柏鹭说,“你凭什么觉得我会无条件信任你?凭什么觉得我提出来的分手可以随便答应、随便反悔?我凭什么要猜你的想法?猜又凭什么要往好的方向猜?”
“没什么犹豫就同意分手了的是你,现在说你没有那个意愿,故意疏远是为了保护我的也是你。”
“让人厌烦的事被你做尽了,最后你倒还想成为那个大善人。”言玚摇了摇头,“柏鹭,做人不可以这么贪心。”
“第二,我不需要你的原谅、你的不在意,也不需要你仿佛多伟大似的,说什么「不会计较,我们和以前一样」。”言玚顿了顿,一字一顿地说道:“我和谁上床,跟谁发展恋爱关系,你都不配管,你甚至都不该多问,因为这叫个人隐私。”
“你没这个资格了,能懂么?”
“分手本来就是单方面的事情。”
“更何况,即使你态度含糊,但也没有表现出过多少反对,所以我单身后的正常社交被你用「放纵」来概括,我很不满意。”
“不过我也不要求你道歉了,没什么意思。”
言玚晃了晃手中的水晶杯,连看都懒得再看柏鹭一眼:“你为了风险规避,把大部分资产都挂靠在我的名下,我没趁这一个月卷钱跑路,还主动提出要公证,要做清算分割,已经算是很体贴了吧?。”
“柏鹭,在你的期望里,这一个月的冷静期我该做些什么?”
“每天在家郁郁寡欢,反思我在这段感情里哪里做得不好?等待你处理完那些我连个音信都没听说过的事情,像个救世主一样突然出现,我就要兴高采烈的回到你身边?”
“不会吧?”言玚表情嘲弄,“谁给你的自信啊?”
“我承认,作为伴侣来说,我一直是个没什么脾气的形象,可你也太瞧不起我了吧?”
“我只是对情感关系忠诚。”
“不是傻逼。”
言玚唇角瞬间下沉,目光也变得锐利起来。
他平时实在有点不食人间烟火的儒雅矜贵,此时突然罕见地说了句脏话,倒莫名给他添上了几分微妙的性/感。
门口偷听了好半天的褚如栩,不自禁做出吞咽的动作,心里也从看热闹的兴奋态度,转变成了对柏鹭的埋怨。
来得可真不是时候。
难得言玚今天因可怜他而格外听话,状态还那么好。
褚如栩顶了顶腮,轻飘飘地「嘶」了一声,喑哑的嗓音里满溢着欲/念……
“第三,在一起六年,我连你到底每天都在忙什么、有几个兄弟姐妹、家里那点让人挣破脑袋的遗产有什么,都完全不了解。”言玚停顿了片刻,浅浅抿了口香槟,语气平淡地再次开口道,“为数不多的了解,还是从别人那里听来的。”
“你母亲姓陆,二十一岁生下你后,才终于有了跟在六十四岁的柏老爷子身边的资格。”
沉默良久的柏鹭,表情显然有些诧异,像是没想到言玚竟然知道他最不愿意提及的身世似的。
但言玚却无所谓地耸了耸肩,猜到了对方的想法一般说道:“在一起第二年我就知道了,但我并不在乎。”
“我喜欢谁,我想跟谁生活,都只与我自己的想法有关。”言玚坦荡地和柏鹭对视着,语气真诚,“你当时对我最好,于我来说最特别,所以我心甘情愿地和你在一起。”
柏鹭的神态稍缓,嘴唇微张刚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被言玚打断了:“可我现在不喜欢你了。”
“我发现你对我并不好,那点「特别」也只是算计里的一环,所以我不仅不想和你在一起了,我还觉得你很烦。”言玚眼睛笑得弯弯的,晶亮的瞳仁里分明泛着柔软的光晕,可说出来的话却是残忍的。
他歪了歪脑袋,唇角微微勾出温和的弧度:“很难理解么?”
“你什么意思?我算计你什么了?”柏鹭那点虚伪的体面,在言玚的咄咄逼人下逐渐碎裂,也不知道是不想承认其他的部分,还是光顾着紧盯对方话语里可以狡辩的部分了。
“小玚,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误会?”柏鹭像是终于抓住了突破口,有些焦急地问道。
果然,他刚刚说了那么多,都是白费力气。
言玚心里想。
柏鹭只能听懂自己想听的。
“有也好,没有也罢,都无所谓了。”言玚面露倦色,不打算再和对方浪费时间,“我们已经分手了。”
言玚站起身,径直往门口褚如栩的方向走去。
虽然不能算「完全自愿」,但言玚也在今晚尝试接受了一段新的感情。
而他年轻的恋人,正歪斜地倚着客厅的门框,笑容柔软地看向这边,像在乖巧地等待他过去。
“柏总,我们现在只是普通的合作关系。”言玚冷漠地低头瞥了眼柏鹭,“请你离开我家。”
柏鹭仍坐在原处,抬起头死死盯住言玚,目光中满是不可置信。
像是难以理解,为什么那个对他从来温和的人,竟然会这么决绝,甚至连多跟他说一句话都厌烦。
在柏鹭的认知里,所有人事物都是可以通过计算来预判未来发展的。
只要自己掌握的信息足够丰富、行动前准备的足够充分、制定的策略针对性足够强、后续□□的手段足够细致,就不会有任何差错。
绝大多数情况下,他也一直都是顺利的。
言玚六年前就是快难啃的骨头,但柏鹭喜欢这种挑战性,而事实证明,他当时也确实成功了。
可他这一年太忙,也的确太过松懈,但按常理来说,言玚的态度不至于转变得这么突然。
突兀到,他此刻甚至根本猜不出自己是哪个环节出了纰漏。
柏鹭从没觉得,言玚会在这么意外的情况下脱离他的掌控。
他难道知道了什么么?
柏鹭不敢轻举妄动。
现在也许还有挽回的余地,他心里想。
只要事态不继续恶化下去……
“哦对。”路过柏鹭的时候,言玚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停下了脚步,漫不经心地提醒道,“你大学弄丢了的那本日记,我帮你要回来了。”
“应该还放在我旧办公室里,你记得去取。”
可下一秒,言玚的手腕却被柏鹭狠狠攥住了。
他的力道很大,完全没考虑对方会不会因为这个动作而不舒服似的。
言玚不禁皱起了眉头,他的皮肤本就敏感,此时被这么粗暴地箍住,俨然已经泛起一圈薄红。
柏鹭的手有些凉,他体温一向偏低。
相接触的位置,传来泛着麻的刺痒,言玚只觉得像被什么冷血动物攀上了身体似的,热量仿佛都要被对方给吸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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