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谈过恋爱,没喜欢过别人,从小到大都没有。”褚如栩补充着。
可他却并没能得到他所期待的。
不知为什么,言玚的态度顿时冷却了下来。
那些带着暗示意味的逗弄被全数收回,他甚至连坐姿都变回了一板一眼的正经样子,笑容中也只剩礼貌的疏远。
刚才那短暂的暧昧氛围,仿佛是一场稍纵即逝的幻觉。
只有褚如栩在乎的幻觉。
“抱歉,我没有想再进入稳定关系的打算。”言玚把拒绝表达得足够清晰。
言玚有时候很喜欢依赖感觉行事,因为他并不常出现冲动的情绪,这就让偶尔的不理智显得格外特别,而他也愿意把这类情况,当做是某种命运的暗示。
但不是没有底线的。
比如今晚,他在和褚如栩相处的过程里,感受到了这种特别,所以言玚发出了邀请。
可他的初衷也只是因为太无聊了。
六年损耗消磨的不仅仅是时间,还有他对自己原本的认知。
在确认下一步方向前,言玚需要一些突破口,一些思考沉淀。
一些足够他重新燃起激情,还能顺便解闷的东西。
他允许自己寻找同谋,但不能为私欲拖无辜的人下水。
显然,言玚对褚如栩的感受里有误解存在,初印象和真实的对方偏差很大。
褚如栩从来都不是合适的人选,自己又一次判断失误了。
言玚整理着衣领,心里想道。
“对我这种类型感兴趣的话,条件更优越的其实也不会很难找。”
“不管结果好坏,初恋还是该认认真真谈的。”言玚将碗中最后一块鱼肉咽下,捻起张纸巾,沾了沾嘴角,毫无眷恋的起身告别,脸上的笑容温柔又残忍,“感谢你的招待,我今晚很高兴,不过——”
“以后就别再制造一些别扭理由联系我了。”
“换个人喜欢吧。”
作者有话说:
小褚:No!
并决定马上带言总领略一些来自年下的莽撞和执着。
一点点点小碎玻璃渣,不需要再藏着掖着、反复试探了的小褚会追得更直接的!
第10章
水开撒入一小勺盐,再加些许白醋,用长柄勺在水中快速搅动直到形成旋涡,把鸡蛋贴着水面倒进漩涡中心,然后关火盖上锅盖,等待两分二十秒后捞出,一个漂亮的水波蛋就做好了。①
言玚放空完成着这套有些机械的动作。
这套他已经重复过上千次的动作。
七点起床,听着财经新闻晨跑,煮面,再配上两个完美的水波蛋。
这几乎是他每天清晨的必备流程。
但言玚并不喜欢这套搭配,与其把这种行为定义成某种偏好,倒不如说它更近似于一个仪式。
一个不够叛逆且没有意义的、对少年时不可控生活竖中指的行为。
言玚的人生中随处可见这类仪式:
父亲讨厌满身铜臭味的「奸猾」商人,所以他就对未来不负责任的,用商科填满了志愿表。
儿时一家三口常去的公园,在事业稳定后被他买下,盖成了绝不适合带孩子光顾的情侣主题酒店。
被周围人议论——“这种家庭长大的孩子,心理多半都有问题,以后发展肯定好不了,不过生活上应该很自立,毕竟从来也没人照顾过他。”
于是言玚让自己看起来充满自信和骄傲,从未经历过挫折似的,像那些被娇惯着成长起来的同龄人一样。
可哪怕现在事业有成、富足安稳,没人因旧事对他指指点点了,他也依然拒绝亲自操持生活上的琐碎,甚至连道像样的菜都坚定的不想学着做。
言玚是很喜欢摆出一副无所谓模样犯轴的人。
习惯用些幼稚的执拗,来让自己远离外界世俗状的怜悯。
好像只要足够从容,足够执着,足够游刃有余,他就不再与「可怜」这个词有半点关系了似的。
“人被判处自由之刑,我们被抛弃在世界中,然而我们是自由的。”②
与定时器放在一起的音响传出舒缓的女声来,是言玚前段时间无聊,在叶玦的推荐下试听的哲学课程。
这种又玄又虚、时常晦涩难懂的东西,言玚不太感兴趣,但听来下饭倒还算可以接受。
毕竟,从「事业上升期永无休息日的公司合伙人」,想要顺利过渡到「有钱有闲的无业游民」状态,总是需要一些时间才能适应的。
比如今天,他规律的日程,就停滞在了「享用早餐」这步。
不需要工作,也没有邀约,唯一可以随意叨扰的朋友还正在被繁重的工作索命。
今天该做些什么?言玚不禁有些迷茫。
他上一次没有任何负担享受周末,好像还是刚上大学的时候了。
偌大的四层独栋只住了言玚一个人,难免显得有些空荡,他孤零零的坐在长餐桌前,听着疑似具有助眠奇效的课程:
“萨特反对「人的行为,被无意识、非理性的欲望所决定」。”
“他认为,这只是一种为了回避责任下意识的托词。”
“我们不是被激情的洪流所驱使,我们甚至还需要为我们的激情负责。”③
言玚虚捻着筷子的手指不自觉地捏了一下。
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纯属当事人心虚,听什么都觉得刺耳。
刚被激情驱使,第一次尝试递出与个人欲望相关邀请的言玚,扶着额头,无奈地把音频给暂停了。
谢谢啊,隐隐约约有被内涵到。
回想起昨晚不太圆满的结果,言玚难免有些头疼。
褚如栩眼睛里闪着的光,随着自己的话语一点点熄灭,表情也从期待变得失落,甚至看起来有点可怜。
就像是只被抛弃过、但依然性格温和的小流浪狗,蹦跳着,追在心血来潮喂了他的陌生人身后,紧跟到了对方家楼下,可最后却只得到了半句冷漠的「抱歉」,然后便被一脚踢开、拒之门外。
真奇怪,言玚心里想。
被一个才认识了几天的crush拒绝,竟然还值得这样难过的么?
为了避免再次产生不必要的动摇,言玚只能让自己尽量不去看他。
果然不能因为自己的一时兴起,就胡乱招惹小孩子。
也不能再「以貌取人」。
言玚在对方的沉默中走向门口,可褚如栩却快步追了上来。
对方神色中的温顺褪去,细碎发丝间,一双眼如同瞄准猎物般凝视着言玚,眸中翻涌着的情绪却并非被戏弄了的愠怒,而是一种言玚读不懂的执着。
褚如栩动作有些强硬的扣住他的手腕,可却又像是很害怕他会不舒服一样,在言玚皱眉的瞬间缓了力道。
委屈的小孩紧紧抿着嘴唇,似乎想要个解释。
但言玚却只是平静的与他对视,冷淡地漠视着对方的情绪,无声表达着「我对你现在的无理取闹,毫不关心」。
「对正向情感沟通永远表现出逃避的态度」——
也不知道是遗传来的,还是从柏鹭那沾染到的坏习惯。
言玚思绪有些乱,只想赶快离开这,可褚如栩却敏锐捕捉到了他细微的闪躲。
对方有些粗糙的指尖,安抚般在言玚腕骨处摩挲了几下,然后才沉着嗓音,压抑着什么念头似的开了口:“和你谈不行么?”
“什么?”言玚眉头紧蹙。
褚如栩一字一顿,把刚刚的话复述了一遍:“我说,我初恋想和你谈,不行么?”
可话音刚落,短暂到言玚只来得及心悸半秒,乱麻般的大脑都没组织好抗拒的语言,公寓的门就被从外面粗暴踢开了。
一男一女吻得激烈,打着转儿的就推搡了进来。
两人交\缠在一起,碰歪了画框,撞掉了鞋柜上的盆栽。
女生的肩带滑落到臂弯处,男生的外套挡在对方的腰间,正将女伴轻轻托起抵在墙上,玄关的感应地面灯随之亮起,逐渐沉重的呼吸声漾满了整个室内。
同样堵在门口、距他们只有一米之遥的言玚和褚如栩:……
沉默,只能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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