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燥、寒冷,确实是北方常见的冬日气候了。
只不过,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近来我总能在空气中闻到一股焦油煤烟的味道,感觉就像是春天的沙尘暴,灰色被土黄浸染。
如果我看了相关的新闻应该会知道,这就是雾霾,一个新鲜名词。
我是听见那小狗“咿唔咿唔”的叫声才停下脚步的,那块是个打气球的摊位,摊主戴着一双露指手套正在往机器上塞气球,旁边是挂满毛绒玩具的礼品墙,从下往上,玩具的体积一个赛一个的大,到了最高层的抱抱熊已经有真人那么高。
我的视线在上面扫了一圈,没看见什么活物,正当我怀疑自己是不是听岔了的时候,那哼哼唧唧的叫声再次响起,这回比刚才稍微大了点声,像是故意要让我听见似的。
“你听见狗叫了没?”我戳了戳顾柏川的腰。
他点了点头,跟我一样将目光投到那个摊位。
“打气球,二十块钱十枪嘞!百分之百有奖!”那摊主朝我们吆喝。
那是个看上去不太会收拾自己的男人,穿着件棕色的棉絮大衣,衣服有点脏,袖口那里露了线头,他单手插兜,嘴巴里大声嚼着口香糖,他冲我扬了扬下巴:“小同学,感兴趣啊?来试试呗,二十块钱十枪。”
“什么礼品啊?”我问。
他手指在边上的礼品墙上划了一下:“打二十枪,二十枪全中拿最上面那个熊,十枪全中拿那个小点的……”
我的听着他将礼品念了一遍,没听见想问的,于是摇了摇头:“有没有别的?”
“别的?”他歪了歪嘴。
“我听见你这里有狗叫。”
他听我这么说,愣了回神,一拍脑袋“噢”了一声,这才从桌子底下抱了个笼子蓝色的笼子出来,笑道:“差点把它忘了,就这最后一条小狗了,瞧见没,可爱吧?”他斜眼瞥着我,目光中充满了算计,这让我感觉到不太舒服。
可我还是低下头去看那条小狗——看上去是条带了阿拉斯加血统的幼崽,黑白的,两道点点眉挂在脸上确实很可爱,配合上那双水汪汪的眼睛,确实将我吸引住了。
只是,这条小狗未免太脏了些,跟在灶台灰里打了滚一样,黑毛成了灰毛,还打着结,除此之外,那条小狗看着也像是很没精神的样子,可怜巴巴窝在小笼子里,一动不动。
兴许是我的目光在狗子身上停留得久了些,让那摊主看见了商机,他往自己的折叠椅上一坐,冲着狗笼子敲了敲:“五十枪,全中你就带走,怎么样?”
“五十枪!”我差点骂人,谁不知道他们这种打气球的小摊贩为了赚钱,多少都在枪的准星上动了点手脚。
顾柏川坐在旁边,举起枪看了看,趴到我耳边小声道:“准星没掰过,应该是准的。”
“准的也不见得能全打中啊。”
顾柏川站在我旁边想了一会,扭过头来问我:“你就想要这条狗?”
我看了看那条在笼子里的小狗,它跟有灵性一样也抬头看了看我,然后打了个颤,在笼子里叫得更委屈了。
摊主前后摇了摇他的椅子:“哟,还挺合眼缘哈,试试呗小同学,反正也没要几个钱,我这可是自己家狗下的崽儿,跟外头那些星期狗可不一样,你带出去检查,身上绝对没病。”
我眼瞅着在笼子里的小可怜,心想着我信他个鬼。
“领走吧,领走带我家里养去。”顾柏川替我下了结论,将枪放到我手里,顺手往摊主面前放了一张百元大钞。
陈敏同志是教过我打枪的,小时候还去过郊区那种射击训练基地,虽然只是随便玩了玩,但基本的原理还是明白的。
于是,我端起枪对准墙面那个布满气球的机器,仔细瞄准里头的红色激光点,一枪、两枪、三枪……我打得很慢,每一枪都屏住呼吸才敢扣扳机,没过一会,周围就来了些看热闹的游客,我听见他们在后头讨论我,一会说“这小伙子枪法不错”,一会又说“下局我也要来一把”之类的。
我听得有些走神,加上枪打久了眼睛也泛花,那红点子印在眼睛里变成一个模糊的光晕。
“脱靶,请重新瞄准。”机器女声响起,我抬眼看了看那上头的数字,42枪,就差8枪。
我深吸一口气,又从兜里拍了张粉色大钞在桌子上:“再来。”
摊主笑眯眯收下了:“刚才就算你40枪吧,你接着打。”
我这一接着打就出了问题,一会是差8枪,一会是差3枪,过会又差了4枪,我累得眼睛都花了。
顾柏川从我手边接过枪:“你歇会,我试试。”
我这一坐下,才发现纪从云竟然给我打了三个电话,最近这通还在响着,我一看表,竟然都过去了一个多小时,连忙将电话接起。
我刚“喂”了一声,就听纪从云在那头骂了起来:“说让你们俩等等我,说让我们俩等等我,怎么就是不……”
“我们在外头游园会这边,东边,打枪的,你先过来再说。”我打断了她的话。
这不一会纪从云也过来了,然后就变成了我们三个坐在凳子上一起打,当然,这样一轮下来还是没有人打到50枪全中,而桌子上已经整齐放了八张百元钞票,逐渐围过来的群众越来越多,一来是看热闹,二来也有好事的人抓着我们三个问,怎么十几岁的学生能拿出来那么多钱,是不是偷了大人的。
虽然顾柏川每个月都会从顾严那里收到很大一笔零花钱,但是八百砸在个游园项目上,还是太夸张了些。
第28章 62-64
只是,我心里就是咽不下这口气,我一对上那小狗的眼神,我就觉得一定要带它走——它一定要是我的。
我这样想着,见顾柏川要再端起枪,忽然伸手拦在他面前。
“不打了。”我说。
在折叠椅上摇晃的摊主也停下来,抬头看向我:“不要了?”他的眼睛里闪烁着精明的光,我见过很多这样的人,比如在购物单上多打了商品的收银员,比如“不小心”将小数点弄错的食堂大妈,再比如,为了给一条本来也营养不良的小狗卖个好价钱来坑人的游园会摊主。
“嗯。”我点头,将纪从云从椅子上拉起来,不动声色推向身后的人群,我想,要是一会跟摊主起了什么冲突,她一个女孩子,还是离远一点好。
顾柏川跟我眼神交流了一下,很快也从座位上起来。
那摊主愣了下神,很快弯起嘴角:“哎呀,我看你们也挺喜欢这小狗崽的,这样吧,要不然你们再打够一百枪,这条小狗就送给你们,怎么样?”
“不打了,但是这条小狗我也要带走。”我说。
“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心里清楚,你的机器有问题。”我指着旁侧那个用来计分的黑色机器,上面堆满了各种线头,我看不懂,可是它肯定是有问题的,刚才有好几枪我都分明打在了那个红点上,可就是说我“脱靶”。
“我们生意人讲究诚信,小同学你可不要乱说啊。”那摊主站起身来,将长棉衣脱下来,露出里面的棕色线衣,撸起袖子,语气已经很不好了。
顾柏川在旁边呵道:“这么多人,你要跟我们动手?”
摊主冷哼一声,抓起我们放在台子上的八张红色钞票,揣进自己的衣兜,道:“学生钱不够就别出来玩,玩不起啊。”
我不上他的当:“你的机器就是有问题,要不然你自己坐在这里给我打个五十枪出来。”
我想来想去觉得这个事情不对,每次都是打了四十几枪就断了,每次都是这样,本来我只是心有怀疑,可现在对上那摊主的眼神,彻底坐实了我的想法,于是说起话来更有底气。
“诶,你别碰那边的机器,你现在就坐在这里,打五十枪,你要是能打出来,我们什么也不要,这就走,你要是打不出来,这条狗我们今天就要抱走了!”我说这话的时候,内心颇有点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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