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可以放过我了吗?”他说。
或许是他那副求饶的模样太过于夸张,又或者两个星期的相处让我觉得布里安确实是个值得交的朋友,我总算放松下来,嘴角也没有一直再紧绷着。
“天,总算是放过我了。”布里安夸张地抚了抚胸口,“Lee,你刚才的表情好像要杀人一样,就是那种,‘只有死人才会保密’的模样。”他声情并茂模仿电影里的台词,那样子有点滑稽。
但这是我切实地第一次感受到:好像同性恋并没有想象中那样罪不可赦,也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对同性恋产生那样的厌恶。
或许我不该为和顾柏川之间的关系感到如此不齿。
我们三个并排回到室内,大厅里的氛围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灯光被调暗了,镭射灯在穹顶上转着,红绿蓝的光斑流转于每个人的脸上,台前音响正大声播放一首叫《狐狸叫》的乐曲,跳脱的旋律和充满节奏感的律动,年轻的少男少女随音乐摆动着身体。
本来,中国来的孩子还比较害羞,但是很快就被自己的同伴拉进去,学校派发了那种一次性细荧光棒,还有一些荧光手环,随着人体的动作化作黑暗中的萤光虫。
我也被布里安拉着混入人群,跟着一起摇头晃脑,我听见顾柏川在我旁边笑出声音,我扭头看他,只见他将我拽到靠近墙角的位置:“你知道吗,这首歌在国外的地位堪比《最炫民族风》。”
“瞎说!”我竖起眉毛。
“别动。”随着变声期的过渡,他的声音日渐成熟低沉,此刻响在我耳朵里令我浑身发痒。
“你干嘛?”
他又笑了一声,用唇堵住了我的嘴。
我瞪大眼睛,手脚僵硬,越过他看向身后舞动的人群,完全不敢想他竟然在这种地方同我接吻——他疯得很间歇,有时候会让我难以招架。
“这么多人……”
我才来得及喘息一下,再次被他亲上了嘴唇。
那些晃动的人群成了模糊的影子,我的大脑里有千万朵烟花炸开。我紧张,为自己在错误的年龄里谈了场见不得光的恋爱,但我必须承认此时的快乐,因为,即便是在这样一个小而隐蔽的角落接吻,也好像我们的恋情成了光明正大的、值得被祝福的东西。
在南半球发生的一切是令我沉醉的美梦,当飞机落地,当我再次回到北京,面对熟悉的街道和高楼,所有的事情也好像在一瞬间回归正轨。
我和顾柏川像往常一样相处。
陈敏同志对我的管教比从前更严,似乎是因为上次出去喝酒的事情,她开始查看我的社交软件和通讯录。当然,她查找的方式是偷偷摸摸的,她会趁着我在上厕所的时候拿起我放在沙发上的手机,又会在我每一次出门之前将我的目的地、同伴和活动内容打听得一清二楚。
九九的存在没有隐瞒很久,但是顾柏川一个人认了下来,他说这是他自己从宠物店买的狗。
这样陈敏就会夸赞九九可爱,还会偶尔在路过宠物用品店的时候为九九带一些零食回来——她只是不喜欢我所感兴趣的东西而已,所以,只要不说九九是我的,她便会毫无意见。
于是,我经常接着跟顾柏川一起遛狗的理由溜出家门。
九九长大了,两腿站立的时候可以趴到我的胸口,难以想象曾经与它初见的时候,它才只有那么小一只。
我始终相信动物也跟人一样拥有自己的头脑,兴许是九九记住了我们的“救命之恩”,它比其它大狗更加温顺。如果我故意逗它,从它的食盆里拿走它最喜欢的冻干,它非但不会跟我争抢,反而会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看向我,然后将食盆推到我面前,摇起尾巴,那意思好像是在问“你要不要跟我分享”。
这是我明确的感受到“爱”这个字的意义,很奇怪,人生初次明确感觉到“爱”竟然是在一条阿拉斯加身上——我对顾柏川可以说出“喜欢”两个字,但是我们谁都没说过“爱”。
我们的默契经常体现在一些细枝末节,我清楚地知道,顾柏川是没有办法在现阶段给我任何承诺的,我也一样。
我们都太年轻了,仅有的十几年都生活在象牙塔里,还没能探究完人类社会。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又选择了一条艰难至极的道路,所以,我有一阵子经常做噩梦,梦里四处都是烟雾缭绕,还有遍地生长的藤蔓。
不过,九九对我来说就不同了,我可以明确地给它承诺,在它相比起人类短暂许多的一生中,我会陪伴它,就像它会陪伴我。
因此,我非常不乐意让杨辰这个讨厌鬼撞见我的九九。
那天我和顾柏川刚遛完狗回来,正好撞见往家走的杨辰,他不是一个人,旁边还有他妈妈。
我对杨辰他妈的印象就是一个花瓶似的女人,大冬天总是穿着一身貂皮大衣(或者是仿的),涂着鲜艳的红唇,还有同色的指甲油。她跟陈敏刚好相反,她对别人家的孩子总是极尽刻薄,而对于自己的宝贝儿子总是纵容有加。
第48章 103-104
我眼睛尖,率先看到杨辰,立刻拉住九九的狗绳往反方向走。
哪知道杨辰先叫起来:“哟,这不是黎海生嘛。”他故意扬起声音,让人想忽略都难,我本不想理他,却碍于他家长还在的情况,不得不停下脚步。
杨辰他妈半点没发现他的儿子正在故意讨人嫌,反而跟着杨辰一起走过来,夏天,她穿着一件吊带和及踝长裙,胸前是一颗于阳光下闪耀的宝石。她翘起指甲,半掩嘴唇:“海生,长高了呀,还记得之前见你还没我高,现在一下就窜上去了。”她同我寒暄,聊了两句我平时的伙食、喝不喝牛奶之类无关痛痒的话。
我心里头觉得烦躁,也许是恨屋及乌,我连带着对杨辰他妈也没有多少耐心。
顾柏川刚才一直站在后面——他冷淡的性子在院里都挺有名,那堆家长经常拿他的学业当做口中“别人家的孩子”,却不喜欢他对于长辈的态度,故而很少上赶着找不痛快同他讲话。
这会许是看出我的不耐烦,顾柏川站出来解围:“阿姨,我和黎海生得回家了。”
“啊好……”
“别走啊。”杨辰打断了他妈的话,转而笑眯眯蹲在九九面前,“黎海生,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养了条狗?”
“不是我的。”我不动声色将九九往自己的腿边拉了拉,“是顾柏川的。”
杨辰“哦”了一声,也不知听没听进去,直接将手伸到了九九头上,呼噜它的脑袋,下手的力度实在不轻,九九不舒服地摇晃起自己的头部。
“你别摸它。”我说,将九九又扯远了一些。
杨辰他妈全程在旁边看着,笑眯眯的模样,见杨辰对我的狗有兴趣,并没有制止,她只是摸了摸杨辰的脑袋,随后道:“那你跟你同学在楼下玩着,妈妈先上去做饭了啊。”
杨辰哼唧一声,再次将他的手伸向九九。
九九变得烦躁起来,它从喉咙里发出威胁式的低吼,常年在后面摇晃的尾巴也不再摆动,我见杨辰他妈已经走了,干脆拧起眉头警告:“你别碰它,一会它该生气了。”
“一条臭狗而已,能生什么气。”杨辰抬起头,对着我露出坏笑,随后狠狠在九九的脑袋上敲了一下。
“汪!”
九九爆发出狗吠,声音很大,吓得杨辰一瑟缩——大型犬不太经常叫,尤其是九九,它平时鲜少会在我和顾柏川面前叫唤,这也是偷偷养它许久,至今才被陈敏发现的原因。
如果它叫起来,那是真的有脾气了。
“臭狗!”杨辰恼羞成怒,狠狠在九九面前剁了一脚。
“闭上你的嘴。”顾柏川厉声道,他站在我旁边帮我收紧拉住九九的绳子,而这个时候九九已经彻底被杨辰的行为激怒了,向前跳窜着想要挣脱狗绳——我早就说,动物也都有人的思维,最起码它们能感受到对方究竟是敌意还是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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