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门外的楼梯上响起脚步声。
“我说,这次老谭不会真让任延一直坐冷板凳吧。”
一听就知道是周朗的声音。
聊的既然是篮球队的事,那么对象肯定也是篮球队的了。
脚步纷至沓来,散漫着,另一人问:“他到底犯什么事了?”似乎是郭沛。
“门怎么关的?”声音就响在门外。
安问浑身紧绷,额上除了汗,虽然生出了想逃离的心思,但早就四肢酸软,连站都站不住。任延仅凭一手便搂着他,禁锢着他,像圈禁一只小鸟。
他的吻也未停,厮磨着,含吮着,舌尖顺着齿缝探入。
安问被迫仰着脖子,果然确如一只折颈的鸟,头发发麻着。
铁门被推了一下,任延仍是懒洋洋地抵着,在安问耳边“嘘”声安抚,眸色比刚才更深,使坏问他:“要开门吗?”
安问心脏都不会跳了。
任延还有脸笑,看着安问难受得泛红的眼圈,将手伸出来,爱怜地在他耳下抚了抚,留下一抹不明显的湿痕。声音在耳边微哑:“真厉害。”
周朗还在骂骂咧咧:“妈的反锁了?喂?谁啊?开门啊!”
篮球队的霸道,在学校里没人敢惹,果然如此。但他们不知道,里面是任延,而任延正在吻着他的初恋,就算是天皇老子来,这门也绝不会再打开了。烟味顺着门缝飘入天台,踹门声一声响过一声,而一门之隔的晴空下寂静,只有接吻的细微水声。
第59章
篮球队的骂骂咧咧走远, 任延被安问一把推开,还好意思笑。
“不扇我巴掌了?”
既然求着挨扇,岂有不扇之理?安问将手扬起, 反被任延扣住。纤细的手腕捏在掌心跟捏一柄玉似的, 任延用指腹摩挲着他腕心青色的脉跳,挑了挑眉:“真舍得啊?”
没有手还有脚呢, 安问在他小腿处轻轻踢了一下, 不轻不重的,不疼,但撩人。任延笑了笑, 松开手,帮他将散乱的衬衫扣子一颗一颗扣了回去, 又将衣角掖进腰间, 要掖熨帖的话, 可不得把手伸进去?又是慢悠悠地为非作歹一通。
安问腿还抽着软和麻,没什么威慑力地警告:“……不许对我动手动脚。”
任延抬了抬眼神, 示意他把话讲完整。
安问冷着脸,白皙的脖颈却染着红,添上半句:“……在学校里。”
之所以有这个限定词, 实在是在家里已经动手动脚过了。崔榕和任五桥不在, 只有只猫,猫怎么能守住安问呢?互相表白的第一天晚上, 他就在床边的地毯上被玩得一塌糊涂。
安问没有谈过别的恋爱, 也没跟别人谈过恋爱, 不知道正常的恋爱进程是怎样的, 是不是第一天在一起就会做这些难以说出口的事情。但这个问题对于他们之间是个伪命题, 因为他跟任延, 在没有心意互通之前,就已经夜夜亲亲蹭蹭了。
当然也会有羞赧,推着任延的胸膛想逃离,但任延手长脚长,锁着安问,像锁一具娃娃,想让他敞开腿便敞开腿,想让他张开唇边张开唇,想让他眼神涣散便眼神涣散,想让他汁水淋漓便汁水淋漓。
安问招架不住、无处可逃,被任延如此兴致盎然、孜孜不倦地摆弄。他摆弄他,确如摆弄娃娃,研究它的身体部件,活动它的胳膊腿儿,寻找着身体隐秘处是否存在什么电动开关,只要按下,娃娃便会在他手指的魔法下不由自主地震颤起来。
因为玩的太过火,任延连今早上的国旗下检讨都透着懒散,一股子某种欲望满足后的餍足,单手拿着稿纸,嗓音微哑,眸光微垂,越过台下乌泱泱的高中生,精准锁住安问,说:“我诚恳地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从今以后绝不为非作歹漫无节制,懂得克制,懂得场合,懂得先问一句‘可不可以’,凡事得到批准才进行下一步,争取当一个合格的男……”朋友二字咽下,顿了一顿:“……男高中生。”
大太阳底下,老邢面泛绿光,钱一番猛掐人中,全校止不住地轰笑,只有安问被太阳晒得从头红到了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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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休眼看着只剩二十来分钟,任延不捉弄安问了,帮他将衣服领子抚平,又忍不住亲了亲他的唇角:“晚上来看我训练么?”
任延虽然不在乎别人的目光,但被围观时也会显出隐约的不耐,这是他头一次邀请别人看他训练。
安问算着课业,任延看出他的为难:“忙?”
安问轻摇头:“我可以把作业带过来写。”
任延哼笑一息,在他额头上点了点:“难怪老邢不让早恋。”双臂合拢抱了他一会儿:“你先下去,还能午睡,我等会儿再走。”
安问下了楼,轻手轻脚地走进教室,在两边耳朵里塞上海绵耳塞。满教室的学霸,他肯定最不乖的那个,很好。
下午第四节 课拿出来讨论曲水节的班级汇演,高雪芬的铁腕注定了这节班会是雷声大雨点小,所有人都不想浪费时间排练,表演形式只求越简单越好,叽叽喳喳讨论半晌,最后定了个最没有个性的班级大合唱。
预料之中,因为高雪芬带的上一届班级也是合唱。曲目也定下来了,大家都投给《喀秋莎》。
“但是没有亮点啊。”文娱委员主持会议,敲着粉笔发愁。
大家又开始集思广益,气氛热烈之中,安问也单手支着腮,一边写着作业,一边分神想合唱能有什么亮点。有人说全员穿前苏联军装亮相,有人说加上手语,跟感恩的心似的,都挺老土。
实在是没人想到这场合唱中有个人是个哑巴,就连安问自己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到时候他在台下看就是了。
“问问,”卓望道拿笔戳安问:“你不是会手风琴吗?”
安问还没反应过来,卓望道嗖的就是一个举高手:“报!安问会手风琴!”
全班目光聚拢,尤其是文娱委员,那架势跟饿狼见了羊也没什么区别了,“真的假的?”
安问:“……”
卓望道点头如捣蒜:“真的真的,比牛顿三定律在地球范围内还真!”
文娱委员猛盯安问:“那你会弹喀秋莎吗?”
安问挺谦虚,卓望道帮他翻译,“他说还行,手生,得练练。”
“明天就练!明天能把琴带过来吧?”
高雪芬进来问问商量得怎么样了,文娱委员汇报,台下你一嘴我一嘴地抢着补充。高雪芬讶异:“也就是说,你们打算穿着前苏联的军队制服,由安问在一旁拉手风琴,一起唱《喀秋莎》?”
“不不不,最开始是先让安问拉一首《斯拉夫女人的告别》,然后再来一段双人情景舞表达战场送别,最后我们再唱《喀秋莎》!”
“《斯拉夫人女人的告别》,是什么?”高雪芬看向安问。
不怪高雪芬,相比起来这首前苏联名曲在中国范围内确实没那么知名,何况她还是个铁血理工女战士。
卓望道早有准备,不慌不忙地按下播放键,独具风格悠扬旋律响起,卓望道摇头晃脑,诗朗诵般说:“哀而不伤,悲情中渲染着雄壮……”
高雪芬微眯眼:“卓望道,谁让你带的手机?”
全班哄然大笑,卓望道脸色一变滑跪速度很快:“不是老师,是安问的!”
“哦……”高雪芬:“那卡是谁的?拿上来,扣一周。”
卓望道偃旗息鼓,拔了si卡乖乖上交。高雪芬捏着那小拇指大小的卡,再度问安问:“你真的都会么?”
其实她的潜台词是“会不会占用很多学习时间”,安问点着头,卓望道磕磕绊绊翻译:“额……会……很多……学过……”
高雪芬挥了挥手:“你歇歇吧,那舞谁跳呢?”
两个女生举手:“我们都学过现代舞,她演男的,我演女的。”
虽然向来是个唯成绩论的铁面班主任,但见这群小孩难得的兴奋热情,超九成以上四百度近视镜后都闪烁着迷之期待目光,高雪芬一时间十分感动:“我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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