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样和素日无异,可就是脸上带着平和的笑一步一步靠近,这感觉犹如吃人的猛兽正在步步紧逼,洪齐柏被唬住了一下,不由自主神经绷紧。
“那把火烧起来的时候你在不在?”商昀秀在他旁边坐下,偏头望着他的眼睛,“你在的对不对?你看着月满酒楼烧为灰烬,你害怕自己的父亲因为杀人惹上牢狱之灾,之后花了不少钱收买警署的人,让他们替你洪家兜底。这个案子真有这么难查吗?”商昀秀笑得格外温和,哪怕是问话的语气都透着人畜无害,仿佛只是单纯的好奇。
他停在这里等洪齐柏一个答案。
“商昀秀,你这话什么意思?洪家好吃好喝养着你,你倒好,反咬一口?”
商昀秀被气笑了,到这个时候竟然还在嘴硬。商昀秀的耐心就和他现在的心情一样阴晴不定,继续道:“你怕那个警察把事实抖出来,这么多年过去,每个月还在用钱堵住他的嘴,像你这么粗鲁的人明明可以直接动手,让他神不知鬼不觉地死了,但你没有,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
洪齐柏哪里肯说,抬手直接掐住他的脖颈,就等着他像蝼蚁垃圾一般挣扎讨饶。似乎一切与暴力相关的事都能让他莫名兴奋起来,洪齐柏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跃跃欲试看着毫无还手之力的猎物。
“商昀秀,你真是不知好歹。”他用指腹恶劣的划过商昀秀白皙纤长的脖颈,最后按在滚动的喉结上,“本来还想试一试温柔地玩,现在不行了,你把老子惹毛了,我想直接玩死你!”
商昀秀眉眼一锋,用脑袋重重撞在洪齐柏的脑袋上,在对方吃痛捂头之际脱离了束缚。他背后有伤,动作不算快,和洪齐柏相距不过数步,气氛紧绷到了极点。
商昀秀的双眼紧紧盯着洪齐柏,一只手往枕头底下摸去。洪齐柏气红了脸,率先发难,抓起圆桌上摆放蜡烛托盘,隔空往商昀秀身上砸。
商昀秀机敏地偏头躲避开,摸出枕头下摆放的手枪,毫不犹豫朝洪齐柏高举的左手臂开了一枪。
“啊!”
洪齐柏的脸色瞬间惨白,商昀秀趁机上前,一拳击中他的腹部,将他击倒在地。商昀秀冷冷地看着洪齐柏,眼中透着狠戾的光芒。
不过一会儿,商昀秀面色缓和,延续刚才温和的笑意,“咱们回到刚才那个问题,这个案子真有这么难查吗?竟然成了无解的案子。那个被你收买的人现在在督军府当差,我都知道。”
他垂眸望着因为疼痛半蹲在地上的人,抬脚踩着他的肩,把人踢翻回地上躺着,“想和金钱、地位、权利讲公平,这几乎是不可能,我也没那么傻。我的公平,从来都是自己说了算。洪齐柏,我的错,多让你活了一段时间,你的命应该在名楼那天晚上就该被阎王收走!”
“等...等一下....”洪齐柏没中枪的手,撑着地,勉强坐在地上,豆大的汗珠蓄满了从脑袋上滑下来。那把枪正对着面门,使得他大气不敢出一口。
商昀秀再怎么脆弱,一支枪还是开得动的……
就在这时,关上的门突然拧开,听到枪响的林婉君惊慌闯进来,“商老板,你没事吧?”
当她彻底看清形势,心底暗暗舒了一口气,默不作声将背后的枪推进袖子里,“商老板,您没事就好!”
洪齐柏见是林婉君,仿佛看见了救星,紧绷的神经一下松了不少,他暗暗朝林婉君使眼色,身子却一动不动,说:“商,商昀秀,你考虑清楚,你要是把我杀了,我爹那边你该怎么交代,我要是死了,你也活不久。”
“怕什么,那就一起死。”商昀秀指着他门心的枪慢慢下移,对着他的要害,笑道:“你好像很执着于海,要不这样,我给你一枪,让你半死不活,丢进海里也好亲自感受一番,怎么样?”
“你你…”洪齐柏说话的声音开始打颤,对方的语气虽然平静,但他知道,这些话绝对不是开玩笑。
林婉君走到商昀秀身边,商昀秀仅用余光打量她,最坏的打算是林婉君和洪齐柏是一伙的,但那又有什么关系,人质在手,没什么可怕。
林婉君却愤恨说:“商老板,杀了他,这个人渣该死。”
“林婉君!你——”洪齐柏脸色再变,哑着嗓音想要说什么。
林婉君意识到不妙,弯腰甩了他一巴掌,同时一脚踹在那只鲜血直流的左手臂上,接着抢在他前边,主动交代,“商老板,我错了,我这次是有目的来...我真的偷听到洪齐柏这一趟来准备对您图谋不轨,才假意和他联手,我不想您被这种人侮辱,他该死!”
“林婉君你!”
商昀秀点点头,似乎很赞同林婉君这句话,于是试探性的再移枪口,海浪声以及船上优雅古典乐包裹着这声枪响,洪齐柏的大腿被鲜血染红了。
他好不容易想爬起来,就听一声更惨的叫声,洪齐柏跌回地上,大腿的血迹瞬间将浅黄木质地板染成暗黑色,与先前星星点点的暗黑融为一体。
开完这一枪,商昀秀并没有欣赏洪齐柏的惨状,还是注意着林婉君的表情,她好像有一种大快人心的自在。
难道,真不是一伙的?
“商,商昀秀,”洪齐柏呜咽出声,“你别冲动,你听我把话说完,你难道不想知道当年那把火为什么烧得这么成功吗?”
商昀秀原本不耐烦,听到这话,准备爆头的枪稍稍一顿,“你说。”
洪齐柏挣扎着爬起来,扶着圆桌稳住,瘸着一条腿大口大口地喘气,“北特·格林,是他,是他一手策划的,商昀秀,即便当年没有我爹,也还会出现另外一个人,还是会烧了月满酒楼,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的父亲不愿意和他们合作。”
洪齐柏哈哈大笑,反复道:“你爹娘就是该死的命!”
门口有动静,但洪齐柏的声音太大,商昀秀过于恍惚,所以没听清。洪齐柏的反常似乎是因为知道自己死定了,持续癫狂地发出大笑,“商昀秀,你当年就不该活下来,这是洪家自作——”
砰——
枪声再次响起,比之前的更加沉闷有力。子弹正中洪齐柏眉心,那声嘲笑在嘴边戛然而止。但他倒地之时,商昀秀的表情却无比震惊。
洪齐柏之后,是站在门口被挡住的傅荣卿,那一身略微褶皱的灰色西装,心口的位置溢出了血,源源不断地喷涌。傅荣卿面带惊色,有话在嘴边,没来得及出口直接跪倒在地。
商昀秀失声:“傅荣卿!”
第58章 我和他不合适
林婉君惊魂未定愣在原地,满额蓄上密汗,鼻尖亦渗出一整片。
她没开过枪,更没杀过人,此时握枪的手颤抖不止,听到商昀秀的喊声才赫然清醒,连忙把手里握的枪塞到被褥下藏着。
这一切似乎除了死去的洪齐柏,和击中心口的傅荣卿再没有第二个人看到,包括已经失了魂的商昀秀。
幸好,幸好他没有看到…
太巧合了,林婉君忧喜参半,谁能想到,开的枪声与商昀秀的竟然意外重合,除了动静更大,听不出一丝异样!
“商老板…您…”林婉君迈步子上前,发现自己腿软得一塌糊涂,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她急了,两手捏拳重重往腿上砸,仍旧使不上力气。
商昀秀听到动静,可他顾不得别人,踉跄几步爬到傅荣卿跟前。汹涌的液体一下把傅荣卿身前一片染得血红。
商昀秀用手捂住出血口,血流的速度太快量太多,从他的指缝间逼出来,沾得满手满身都是。
除了开头那一声失控的喊叫,商昀秀冷静异常,已经不能正确的表达自己情绪,像个慌张又冷漠看客,足足半分钟,他试着再次开口喊人,“荣卿,傅荣卿?”
到平阳还要多久,折回汴京又要多久…最近有没有临时落脚的地方…商昀秀思绪混乱,紧紧并着五指,似乎这样血就出不来了。
傅荣卿睁着眼做不到回应,手轻轻触碰到商昀秀的手臂,握得力道几乎没有,唇色越来越惨白。他不放心商昀秀一个人,无声说了句什么,最后撑不住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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