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不知内情的外人,只以为两人是细水流长,水到渠成的感情。
他低声说:“如果我早知道……”
陆昭看他,有些惭愧,又有些没回过神:“什么?”
江云渊的话突然停了。
片刻后,他道:“没什么。”
他顿了顿:“你的问题我回答了,这个答案,你能接受么?”
*
能接受么?
其实陆昭也不知道。
他自以为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才问出这个问题,问时带着十足的忐忑,但问出口他才发现,其实他对江云渊的回答根本没有预设。
没有预设,自然也不会有不同的应对。
而单从江云渊的解释来说,这些理由确实很合理。
AO之间的避嫌是最大的原因,夹杂着部分的私心。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瞎了眼,找了一个自己根本看不上的人,看上去还是个恋爱脑。
陆昭换位思考,如果是他,他也懒得再搭理对方。
合理却又不合理。
最大众化的理由,反而是掩盖真相最好用的借口。而且,江云渊反问了他。
反问,给了他继续下去的台阶。
陆昭意识到,如果他一定要寻根究底,这可能是他最后的机会。这或许是江云渊一瞬间产生了犹豫,也可能是对方深思熟虑之后的有意纵容。
当然,也有可能,这些就是全部的真相,一切都只是他的多虑——
在收到江云渊消息的剎那,某个瞬间,他真的以为对方是像陈锦说的那样在查岗。而查岗的前提,是占有欲。
是……喜欢。
江云渊会喜欢他么?
他们分开了将近四年,四年前他们青梅竹马,四年里他们几乎没有交集。而四年后,江云渊出现在他的面前,或许是心怀怜悯,也或许是蓄谋已久。
陆昭不知道。
他觉得这个结论很自恋、很荒谬,但又不敢完全否定这一种可能性。
他在感情上的经验实在是太匮乏,不足以支撑他看穿这里面全部的细枝末节。他只知道,如果真的确认了这一点,他应该不会和江云渊结婚。
一是不愿伤人心,二是害怕。
他害怕重蹈覆辙,而如果江云渊是第二个傅文慎,他就彻底没了自救的机会。
陆昭在车里坐了很久。
他不回答,江云渊也没有催他。
夕阳落下来了,给他们面前的柏油路镀上了一层金光。
一直到距离预定的时间还剩下五分钟。江云渊偏过头,看向了omega漂亮的、看不出神情的侧脸。
他的手指微动。
他看出了omega此时此刻正困在纠结的牢笼之中。
而只要他一句话,对方就可以得到拯救。
这句话的代价大概率是结束。
结束年少曾经的妄想,结束唾手可得的、想过的未来,结束还没开始的开始。
他几乎就要说出那个真相了。
omega总有让人心软和心疼的本事,几年前是,现在也是。
可是,在他开口之前,他听到了omega的声音。
“我接受你的答案。”他说。
-
9月3日,江氏继承人江云渊和陆氏小少爷陆昭一同出现在市区街头某家私人手工工坊,疑似一同挑选结婚戒指,一时之间,普罗大众再次议论纷纷。
9月5日,陆氏新家主正式宣布接手陆家,成为陆家新一任掌权人。而陆昭和江云渊现身西郊机场,姿态亲密。
同时,陆氏新家主傅文慎接受采访,直言家中幼弟被惯坏了脾气,正在与他赌气。
此话一出,又是一轮新的揣测。
9月8日,江氏公布婚讯。
婚讯爆出的一个小时内,就迅速占据各大报纸媒体头条,又逐渐淹没在娱乐花边新闻中,只有上流圈开始蠢蠢欲动。
当天晚上,前陆氏家主情妇白玥返回市区,登门拜访江家。
出来的时候,她脸色毫无异样,甚至对蹲守的狗仔微微颔首致意。
9月9日,傅文慎被爆出于董事会上大发雷霆,上流圈内流言四起,一时之间猜测不一,新的猜想又开始甚嚣尘上。
9月13日……
就这样,这一场豪门内部争权的大戏整整持续了一个月。
结果始终未出,局势每时每刻似乎都有新的变化,而到了某一天,人们却恍然惊觉,唯独一个早已被公布的日子,却毫无意外地就这么来到了。
10月3日,天朗气清。
这一天,A市上流圈绝大部分人都不约而同地将自己手头的工作和见面暂时安排至了别的时间,他们穿着得体,带着前所未有的好奇来到了某个邻市的小岛。
这里即将举行一场婚礼。
他们手上拿着一张精美的请柬。
这张由特殊工艺制作的请柬被做成了浮雕鎏金的样式。
请柬之上,皑皑冰雪之上玫瑰盛开,纸面带着烈酒的气息。手写的笔迹清隽干净,并排写着两个人的名字:
江云渊,
陆昭。
第25章 傅文慎,我和江云渊接吻这……
闹钟响起来的时候,陆昭正在做梦。
他的睡眠质量一向还不错,所以也不经常做梦。这一回的梦来得突然又特殊,他清晰地意识到,他回到了十六岁的时候。
对于普通人来说,十六岁不过是高中生涯的开始。
而对于陆昭,他人生中所有重大的转折点几乎都发生在这一年。
他的母亲于他生日前去世,甚至还没来得及陪他度过十六岁的生日。他的外祖家生意遭受重创,双重打击之下选择移居国外,而他的养兄傅文慎,在这一年和他告了白。
其实他和傅文慎真正在一起也就一年多的事。
但傅文慎就是有这样的本事,在他还浑然不觉的时候,他周围的所有人i就几乎都快默认了他们俩就是一对。
等他意识到这件事,他已经被“谈恋爱”很久了。
当然,这事也不能全怪傅文慎。
那会儿他对傅文慎确实没什么防备,母亲去世给他的影响很深,他变得不怎么爱接触人,也开始喜欢发脾气,整天呆在家里,要不就是去飙车。
始终陪在他身边哄着他的,就只剩下自小陪他长大的傅文慎。
意识到梦到自己十六岁的时候陆昭就觉得有些烦躁,只是这个梦境虽然光怪陆离,却没有唤醒他那些过于难熬的回忆。
相反,他睁开眼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在一个酒店的包厢。
……这包厢有点眼熟。
陆昭想。
好像是谁过生日的时候订的。
这段时间他偶尔也外出,但次数不多。
每次出去都得跟傅文慎报备,未成年omega一个人在外面确实容易遇到危险,他理解,但嫌烦,所以轻易不出去。
所以这应当是……
陆昭想起来了,陈锦过生日。
这小子过生日一向讲究排场,恨不得把八竿子打不着边的祖宗十八代都请过来,陆昭觉得他烦,但又给他面子。
只是到了场合,他不喝酒,也不跟着玩牌玩骰子。
他当时只是呆在一旁,差不多了就走。
怎么会梦到这个?
陆昭有些不解。
印象里,这场生日酒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梦里的他手上拿着杯汽水,实际的他心里却有些发懵。身体的疲惫和梦里的混沌同时掣肘着他的思维,以至于不远处传来起哄声的时候,他都没有反应过来。
换做往常,或者说过去,对于这种酒桌上的起哄他完全不会感兴趣。
只是今天,不知道怎么的,他情不自禁地就转过了头。
雾色朦胧,梦里一切都是飘渺的。
隔着昏暗的灯光,他看到了人群簇拥的中心。
那是一张清冷又淡漠的脸。
他穿着一件白色的休闲衬衫,领口扣子开了两颗。明明是随性的造型,但看到对方的时候,陆昭脑海中还是瞬间浮现出了三个字:
装逼怪。
-
装逼的人有很多,但装逼怪只有一个。
从陆昭真正脱离懵懂时期,江云渊在他心中就是一个非常让他牙疼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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