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云渊原本看着有些心不在焉。听了陆昭的话,他回过神。
“是不怎么住这儿。”他很简短地回答。
和陆昭记忆中的风格相比没有丝毫变化。
陆昭也只是寒暄,并不是真的想知道原因。
他跟江云渊之间其实已经许久没联系,陈锦以为江云渊那次的拒绝是不凑巧,只有陆昭知道,江云渊拒绝他不止一次。
……就挺奇怪的,他想。
他自认没得罪过对方,但对方这个态度,他也懒得上赶着。
听了这句话,他敷衍地说了句“哦”,就要转身离开,却听身后传来江云渊的声音:
“傅文慎把你赶出来了?”
陆昭:“……”
陆昭:“…………”
这句话几乎是精准地踩中了他的雷点,霎时,他就眼皮一跳。
他本就不是脾气好的人,几乎是竭力维持语气的平静:“跟你有关系?”
江云渊看着他,停顿了两秒:“我没有别的意思。”
他的语气其实很冷静,听着并没有别的意味。
但不知道是不是陆昭回国之后情绪一直处于郁闷的状态,加上江云渊一直以来的态度和刚刚他说的话,他只觉得对方眼里写着明晃晃的嘲讽。
他深吸了一口气。
“是,你说得没错。”他道,“我被我前男友骗了。不过不是他赶我走,是现在在我这里他已经是一个死人了,我不想跟死人共处一室,所以打算搬走。懂了吗?”
江云渊:。
“懂了。”他说,“节哀。”
陆昭:“……”
他刚刚憋着的一口气还没下来,被“江云渊”的这句“节哀”硬生生弄得散了。
……神经病啊。
他抽搐了一下嘴角。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想到了刚刚他在阁楼上翻到的那张纸。
那是一张娃娃亲契约书。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张契约书应当写于他幼儿园的时候。
小屁孩总是格外热衷于过家家,连alpha、omega之间的区别都模模糊糊,就开始互相拉郎配。契约书上的字迹歪歪扭扭,主人公倒是很明确。
那会儿他还管江云渊叫哥。
事实证明,搞禁忌之恋是没有好结果的,假的真的都不行。
陆昭轻轻吐出了一口气。
他跟江云渊没什么仇,更遑论在傅文慎的衬托下,他看谁都眉清目秀。只是话都针锋相对到这个份上了,他总觉得不能就这么走了。
那张契约书在脑中一闪而过,他突然有了灵感。
他突然笑了一声:“别光说不做啊。嘴上安慰几句谁不会。”
他把契约书递给对方:“喏。”
他的语气懒洋洋的,声音残留了些少年特有的哑意:“负不负责?”
他是这么打算的。
不管江云渊是骂他神经病还是被他弄得无语,他恶心人的目的都已经达到了。无论如何,这都是一场让人心情愉悦的恶作剧。
果不其然,看清纸张上面字的剎那,江云渊的神色变得有些微妙。
陆昭的心情立马好了八个度。
只是,就在他的愉悦程度几乎要达到这几天以来的巅峰的时候,江云渊沉吟许久,开了口:
“行。”
“哐当”一声,陆昭一不小心,就这样把手里的行李箱掉到了地上。
第4章 陆昭,欢迎回国。
陆昭镇定地把自己的行李箱拎回了手里。
“我还有点事。”他说,“先不聊了,改天请你吃饭。”
他往外走了几步,从神情到姿态都有些僵硬,江云渊的声音在身后远远地传来:“不是要我负责?”
陆昭:“……”
大哥。
开玩笑的:)
你刚刚不是很有幽默细胞的吗!
……等等。
陆昭眯起眼,扭过头,眼睛里带上了杀气:“你开玩笑的?”
“我认真的。”江云渊道。
陆昭:。
他略有些麻木地说:“……走了。”
江云渊没等他第二次转身,直接开了口。
“如果你是想报复傅文慎。”他道,“这个方法确实挺合适。”
陆昭顿在了原地。
……江云渊以为他是为了报复?
不过仔细一想,好像也是。
对于现下的他来说,这确实是最快速、也是最有效的报复方式。
傅文慎之所以现在还对他这么有耐心,陆昭猜测大概有两个原因。一是因为傅文慎正忙于手头继承的事无暇分身,二或许也是因为他知道,陆昭没办法。
遗嘱一事,陆氏的人会反对傅文慎,但一定不会支持陆昭。
他们每个人都想在这份家产上分一杯羹,陆昭是他们最不会选择的同盟。
二十年来,陆昭最大的倚仗其实是他的血脉和姓氏。
但陆仁康的遗嘱将一切化为乌有。
可如果他和江云渊订婚,那事情就不一样了。
首先,媒体必然会大做文章,董事不免动摇。毕竟江氏现在如日中天,这对于陆氏会是不小的助力。
这就是上流圈的联姻一直存在的意义。
其次,感情上……
陆昭牵了牵嘴角。
他挺佩服江云渊的。
从小到大,江云渊都不太会说漂亮话,但他说话永远简洁而一针见血。
没有一个alpha会容忍自己的omega被打上他人的烙印,无论两人之间是否有感情。这就是AO之间特有的从属羁绊。
尤其是以占有欲强著称的S级alpha。
陆昭深吸了一口气。
“是。”他的语气终于平和,“不过我的确是开玩笑的。”
他看着江云渊:“我暂时不打算用这种方式,只为了报复我讨厌的人。”
他顿了顿:“谢谢你。”
-
陆昭的话音落下,空气中出现了短暂的寂静。
他难得地觉得有一点难以言喻的尴尬,但总体来说,他的心情坚定且平静。
无论江云渊是出于什么目的说出这样的话,但是陆昭能感觉出来,他其实并没有恶意。所谓的嘲讽,或许是他先入为主。
所以最终,在针锋相对和平和之间,他选择了后者。
至于其他的……
陆昭认为自己应该还没落魄到需要出卖自己的程度。
与此同时,他觉得有些微妙。
他的印象里,谁都会说出这种近乎轻浮的话,除了江云渊。
这个人行事干脆利落、寡言又毒舌,陆昭一度觉得这人会因为他的刻薄孤独终老。
……真是见鬼了。
陆昭想。
难道他不在的时候这世界终于癫了吗。
他爹疯了,傅文慎疯了,江云渊也紧随其后跟着疯了?
好在江云渊大约是看出了他的想法,言简意赅:
“催婚。”
陆昭:。
他就说。
他是知道江云渊现在已经被确定为陆氏的继承人的。
他知道的甚至比陈锦要早一些。因为在他的认知中,江云渊的哥哥江云潜善良有余,能力和手腕都略有不足。
有更好的选择的情况下,江家老爷子会选谁很明显。
对于继承人来说,有一段良好的婚姻很重要。尤其是江云渊实在是年轻得过分,立业前先成家,会一定程度地塑造稳重的形象,他现在就开始相亲很正常。
江云渊的意思,大约是和他合作。
……这人就不能多说几个字。
陆昭腹诽。
虽然陆昭原本就没有自作多情地以为江云渊是看上了他或者暗恋他,但是江云渊真正的理由出来,他还是松了口气。
他语气轻松地道:“抱歉啊。”
“没关系。”江云渊的语气也很平静,“尊重你的意见。”
他没再说什么,倒是原本要走的陆昭犹豫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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