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昭不想。
而傅文慎总是说,没关系,我们慢慢来。
从前陆昭以为这是尊重。
而现在,他冷眼看着,只觉得这是傅文慎的又一个陷阱。
从没有逼迫现在还是逼迫了,甚至利用他的软肋。所谓“我的一切都是你的”的前提是他们结婚生子。
傅文慎确实爱他,但他也爱钱财和权力。
每一样,他都要拥有。
直至此刻,陆昭终于看清眼前人心底最真实的想法。
事情走到这一步,再激怒对方没有意义。
片刻后,陆昭平静地开了口:
“放了逢时。”
这是一个不需要思考的选择。
傅文慎的眼中露出一点复杂的微光。
他刚要说些什么,陆昭又道:“给我外祖家打电话,就说我要送逢时去他们那住一阵。确认他被我外祖家安全接走之后,我跟你回来。”
傅文慎神情微顿。
陆昭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杯水。
他自小便含着金汤勺出身,哪怕现在被人威胁,举手投足之间也是不动声色的矜贵平静。除此之外,无论是提要求还是和看法。
他只说一遍。
而傅文慎就喜欢他这样。
*
最终,傅文慎答应了陆昭的要求。
他的本意也不是要和陆昭闹掰。陆逢时对陆昭的重要性他再清楚不过,陆昭的确是个嘴硬心软的人,但兔子急了也会咬人。
至于陆昭会不会趁机求援,他并不担心。
一方面,顾氏衰落之后几乎举家搬离了国内,在国内的人脉地位早就大不如前,很少有人会冒着得罪陆家的风险来跟傅文慎抗衡。
另一方面,陆昭既然回国,那就不会只是看看。
但凡他想做的事跟陆家沾边,那么傅文慎就是他早晚要交涉的对象,这并不是简单的囚禁与被囚禁,逃跑没有任何意义。
他相信,陆昭能想通。
果不其然,送走陆逢时的一路上都很顺利。
当天晚上,陆昭收到了来自于他外祖那边“一切都好”的消息。
手机屏幕按灭,他的脸上毫无波澜,继续吃着剩下的晚饭。傅文慎没什么胃口,看着他漂亮安静的侧脸。
一切短暂地结束,他的眼中终于流露出明显的迷恋和疯狂。
-
从陆昭十六岁开始,傅文慎就知道这个骄矜漂亮的omega必须也只能属于他。
虽然寄人篱下,但从小到大,人人都称他一句“大少”。
他早早就尝到了权力的滋味。
他的忍让只给了陆家人。
对陆仁康是顺从,对陆昭是纵容。
当初追求,他不是没有对陆昭的反应失望,但他很有耐心。
他知道,急于求成反而会毁了全部。
而且,陆昭其实很乖。
他嘴上说着只是试试,但较高的道德感促使着他尽着男朋友的职责。他会记得他的生日和纪念日,傅文慎要求他置顶自己的消息,他也照做了。
对外,他对傅文慎的称呼也是男朋友。
陆昭甚至不怎么对他生气。
他或许没有把傅文慎当作正经的情人,但是真的把他当成哥哥。
他几乎是被傅文慎带大的。
傅文慎照顾他,一来出于对陆仁康的讨好,二来也是大了陆昭七岁,陆昭又生得可爱,他顺手多看护了些。
所有的这一切,陆昭记在心里。
他们在一起的这几年,陆昭对他的态度始终如一,唯一生过的一次气,是傅文慎出去喝酒应酬,席上有几个陪酒的小omega。
当时新闻热度挺高,陆昭从大洋彼岸打来电话,问他要一个解释。
他存着让人故意吃醋的心思,解释得含糊不清。
最后,陆昭的声音冷冷的。
他说:“傅文慎,我认为保持坦诚是亲密关系中最基本的一项原则,如果你做不到或者不想做,我没意见,但前提是我们分开。”
傅文慎把整段录了音。
他明知道陆昭是真的生了气,却还是克制不住另一种涌上来的欲/望。
这样的陆昭太招人。
事后,他专门飞去了陆昭所在的城市解释和道歉。十几个小时的红眼航班,到了之后城市在下大雪。
这天晚上,他在街角的花店包下所有仅剩的玫瑰,在陆昭的学校门口又等了五个小时。
雪水衬得玫瑰娇艳欲滴,从校门口走出来的少年也漂亮得像是玫瑰。
这次的结果,陆昭原谅了他。
*
平心而论,除了一句肯定的回答,陆昭能做的都做了,如果没有陆仁康的突然去世,在外人看来,他们结婚已经是水到渠成的事。
但是……
傅文慎想。
不够。
他要的是陆昭的全部,而不是基于亲情和道德的有限容忍。
他耐心地等了四年。
直至现在,他觉得,是时候了。
当然,在此之前,他要和陆昭重修旧好。
在这件事上,傅文慎有充分的信心。
第二天的中午,陆昭补完觉穿戴整齐出房间。他正准备先吃个早饭,就看到傅文慎衣冠楚楚,坐在沙发上,面前摆着一份文件。
大约是听到脚步声,他抬起了头。
然后,他笑了笑:“小昭,你回国就是想知道遗嘱的事吧,其实,你可以直接问我的。”
他顿了顿:“你想知道的东西,我现在就告诉你。”
第6章 “这醋你敢吃我都不敢想。”……
空气中一片安静,陆昭没有说话。
他看着傅文慎,若有所思。
像是在衡量他说的话的真实性。
傅文慎耐心地等了几秒,然后开了口。
“你应该猜到部分了吧。”他道,“父亲这么做,主要还是因为我们的关系。说到底,其实他还是不放心你。”
他顿了顿,“你知道的。因为发情期这个定时炸弹,无论是政界还是商界,omega都不太受欢迎。如果你坐在那个位置上,许多人不会把你当回事。而且,你还小。”
陆昭今年大二快毕业,他刚度过自己的二十岁生日。
在上流圈,这个年纪不算青涩。
但绝对称不上成熟。
尤其是和家主一词相联系。
哪怕是公认的天才江云渊,二十岁那会儿刚毕业上手的时候,也只是主管集团下面一个较为重要的子公司,在集团总部的话语权并不大。
他还是S级的alpha。
想到江云渊,陆昭的神情突然顿了一顿。
傅文慎只当他是被说动了,继续讲下去:“他也是为你考虑过的。等你毕业,真的有能力执掌陆氏,属于你的一切,都会还给你。”
他当然不会只给出理由。
这句话,才是他真正的杀手锏。
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他刻意停顿了一下,以示强调。
果不其然。
这句话说完,陆昭有些诧异地抬起了头。
-
短暂的寂静后,陆昭重新开了口:
“什么意思?”
“就是代管的意思。”傅文慎耐心地道,“只是为了方便行事,这事不会对外宣传,毕竟知道了我只是代管者,底下人或许不会好好做事。”
“此外,父亲为我预留了一部分份额,作为代管家业的报酬。”傅文慎微笑,“这是遗嘱里写明的。不过,这一点,我相信你不会介意。”
陆昭未置可否。
“我想看遗嘱。”他道。
傅文慎神色不变,像是早料到了他的回答:“已经找出来了,在这里。”
他把文件推给陆昭。
上面的内容逻辑严密,各项签名、手印和印章齐全。
字迹也和陆仁康的一致。
陆昭看了一遍,发现里面的内容和傅文慎差不多。
……所谓的窃取遗产,只是代管?
他微皱着眉,思绪翻涌。
片刻后,他说:“我记得,你因为常年呆在陆仁康身边,他的笔迹,你是可以模仿的。”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