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铭痛哭:“快把族谱抢回来……”
“我们马上去!”曲锦立马领着自家的儿孙往祠堂去了。
曲镇看了眼满是狼藉的屋子,皱了皱眉头,他并不赞同赵长夏的做法,可事到如今,再说这些也没有意义了。
道德伦常本就是束缚在每一个人身上的枷锁,约束着每个人的言行举止,曲铭他们的枷锁松动了,屡屡对小两口做出这么过分的事情,如今被对方先挣开了枷锁,事情不可控了,那么他就该尝到苦果。
曲氏族人陆陆续续地到了祠堂,发现曲清江坐在了左侧的首座,那可是除了族长之外,地位最高的族人的座位,以往一般都是三叔公坐的,如今被曲清江坐了,众人一时半会儿看不懂她的意思。
三叔公来了后没有位子了,只能坐右侧的首座,也就是曲锦原本的位子。
曲锦指着曲清江问:“你是什么意思?我跟你说,你们今日算是摊上大事了,目无尊长不说,还敢殴打尊长、族亲,这犯了十恶不赦之罪,理应逐出曲家、逐出鹄山乡!”
曲清江漫不经心地看了他一眼,气定神闲道:“二伯父,今日是我要召开宗族大会,讨论如何惩处大伯父,还有,这样声名狼藉之辈已经没有资格成为族长,所以我要另选族长,二伯父有意见可以稍后再提。”
三叔公一听,觉得自己当族长有望,急忙对曲锦道:“阿锦,先别急,等人齐了再说。况且阿铭这次确实做得太过分了。我都看不下去了。”
曲锦一噎,险些跟三叔公吵起来,然而自己刚才才指责曲清江目无尊长,他要是真的反驳三叔公,不就是打自己的脸嘛!
曲铭一家狼狈赶来后,曲清江便主持召开了宗族大会。首先她读了一遍县令的判词,在面对族人异样的目光后,曲铭一家只觉得无地自容。
其后,曲清江问:“大伯父自任族长以来,公然违反族规,私占族田产出,不想着调解族内各家纠纷反倒火上浇油带头剥削欺压族亲,不仅如此,在立嗣继产之事上违背我爹的遗愿和安排,想通过这种卑鄙肮脏的手段来掠夺我们家的家产……如此德行之人,还有资格担任族长吗?”
她的话实在是证据确凿,众人无可辩驳。
“我德行不堪,你们的德行就很好吗?他赵长夏殴打族亲,犯了十恶不赦之罪的‘不睦’,就该族除!”曲铭气得叫骂。
“他的问题先放一放,先来处理你这事。”三叔公道。
曲锦知道若是兄长不能继续当族长,他也得不到支持的话,这族长之位八成会落到三叔公的头上,于是开口替他的兄长开脱。
三叔公自然不忿,与之争执起来,而双方的子孙纷纷加入了争辩,最后变成对骂。
曲清江也不管这些人,她翻看了一遍账簿,对这些年曲铭利用族田做了什么都已经有数了。她抬头看见曲镇并没有参与到争吵中,便将账簿递给他:“四叔父不妨看看,看完后再来说我做的对不对。”
曲镇不曾迟疑地拿过账簿,越看越气愤和心惊。
“够了。”曲清江开口喝止双方的争吵,“我没有时间和心情在这儿听你们互相撕扯,族谱我交给四叔父保管,账簿则由我管着,你们没有异议很好。”
曲氏族人:“……”
谁说他们没有异议的?她征得他们的同意了吗?!
他们正要开口,曲清江又道:“你们必须谨记一件事,此事若是调解不成,再去报官,那么按原来的判决,大伯父可是得挨八十板子的。虽然可能会惹得县令不快,可我也不是不能坚持要求按原来的判罚结果来讨回一个公道。”
八十板子下来,曲铭这条老命估计都没了。
曲铭一家不开口了,曲锦见状,也知道这事上,他兄长暂时算是被拿捏住了。而他一家的势小,便只好先隐忍下来。
包括曲镇在内都忍不住在心底嘀咕曲清江怎么突然硬气了起来。
他们当然不知道曲清江跟赵长夏是从曲铭收买县丞一事上学会了变通,——原本她们还在猜曲铭是收买了哪个佐官,但从县丞为其开脱一事上来看,这个被他贿赂的人八成就是县丞了。——所以她们也许了县令与里正好处,至少族内之事可以族内解决,若曲铭想把事情闹到族外去,她们也不必担忧没有倚仗。
而族内之事,别的家族,她不敢说,可在曲氏一族,不是向来谁拳头大、足够蛮横、有权有势便是谁有理的么?
至于别人会如何看待她……她隐忍和退让的时候换来什么好名声了吗?没有。得到乡人的帮助了吗?不曾。所以她为什么要在乎短时间内乡人的看法?有他们看得到的好处时,他们自然会靠过来。
她爹很早就教过她为何不能将钱直接捐给穷人,而是捐给寺观,不正是同样的道理么?
曲清江见众人没有说话,便接着道:“那接下来谈谈大伯父联合外人用野种冒充我爹遗腹子,企图谋夺我们的家业之事。”
曲铭不忿:“刚才不是已经——”
“刚才是就你德不配位而罢免你这个族长的议题,不要跟这件事混淆了。”
“你!”
曲清江移开目光不去看他,而是环顾众族人:“你们中若有认为这件事后果不严重的,大可以站出来说,他没做错,不需要惩罚。”
曲氏族人:“……”
说实话,这种让外人介入的谋夺家产的手段在他们看来都很是无耻,也不知道曲铭到底有多恨曲清江小两口才能想出这么阴损的主意。
曲清江又看向曲铭:“你看,大家都觉得你做得不对,所以按照族规,你要被族除。”
一大部分人终于变了脸色,族谱除名可是对他们而言最严重的后果了!
“你不能这么做,只有族长才能做这个决定!”曲锦道。
“族长的权力也是族人赋予的,没有族人的认可,这个族长便什么都不是。”
曲清江看向曲镇:“四叔父认为呢?”
曲镇:“……”
咄咄逼人的曲清江看起来有些不好糊弄了啊!
若是以前,他还能说两句好话来和稀泥,可如今双方闹得这么僵,族谱又在他的手上……说实话,他对族长之位也不是不心动,曲清江这不是摆明了让他当这个族长吗?
如果就这样饶了曲铭,那这两兄弟联合起来,他这个“族长”只怕也形同虚设。
他看向曲铭:“大哥,你确实该给乐娘以及地下的三哥一个交代,不然开了这个先例,那族里不就没有规矩可言了吗?”
“曲镇,你个无耻小人,得了族谱便开始作威作福,还一副为族里考虑的模样,我呸,惺惺作态!”曲铭骂道。
“曲铭,你还将不将我这个叔父放在眼里?!”三叔公呵斥他。
眼瞧着又要吵起来了,曲清江道:“我的要求也简单,要么曲铭一人族除,不殃及其余人,但这些年曲铭私吞的族产必须吐出来;要么曲铭私吞的族产我做主补给大家,但他及其子孙必须全部族除。”
此举又是引起了众人的一片哗然,就连三叔公也认为没必要牵连曲泽等人。
曲清江问曲锦:“源哥是否还想继续考科举?二伯父有足够的钱资助他继续读下去?大伯父私吞的这部分族产,可足够源哥再撑两年了。”
曲锦:“……”
他看了看自己的儿子,又看了看大哥一家,内心无比纠结。
曲清江这话的意思很明显了,他只能二选一,要么选大哥,要么选自家的前程。
思来想去,他悄悄地跟曲铭说:“大哥,等源儿中了进士,一定会为你们一家讨回公道的。”
曲铭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弟弟自私,可是没想到在这样的关头,他竟然会为了眼前的这点利益而抛下他们一家!
“她是骗你的,就算她给了你们两年的好处,那之后呢?她对未来可没做过任何保证!”曲铭一眼就看出了曲清江的算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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