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了一只小狼崽(117)
陆云泽吸了吸鼻子,乖乖地点了点头。
贺邵承还看着他,又轻哑地喊了一声“么儿”。
他知道自己不会死,因为这个伤太小了,顶多只是受罪一点,去做个手术缝合起来罢了。但是么儿却眼泪汪汪的,仿佛他马上就要折在手术台上了似的。在这种情况下,看着对方可怜巴巴又担忧的面孔,贺邵承居然还有些想笑。他勾了勾唇角,又轻轻的用手指蹭了一下么儿的掌心。
“没事的,别哭了。倒是你,还好吗?”
陆云泽不能侧过身,因为脖子上裹了一圈纱布,“不深……你放心,我现在都感觉不到疼,说不定去了医院都不用缝针的。”
凌晨的马路也没什么人,120急救车不受红绿灯限制,一路疾驰就到了市第一人民医院。当两个担架被从救护车上抬下来时,曾姥爷立刻就凑了过去,直接看到了自己的两个外孙。虽然心情已经没有之前等待消息时那么不安慌乱了,但看到两个孩子都受了伤,他又难受得厉害,一点都笑不出来。
“么儿啊……小贺啊!”曾老头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跟着医生护士一起随担架往里头跑,“你们……你们都要好好的!好好的啊!”
陆云泽看到了姥爷,鼻根也再一次酸了。
“嗯!我没事的!姥爷,你别担心,我和贺邵承都会好好的,姥爷你也照顾好自己……”他不断安慰着对方,不过这会儿也不是个说话的好时机。他们两个,尤其是贺邵承,那是直接要去手术室的。曾国强虽然很想陪在他们身边,但到了一定地方之后就不能再跟着了,只能站在外头等。
他瞅着手术室的大门关上,最终长长地叹出了一口气,终于身体没了力,软软地靠着墙壁坐在了走廊边上。
门里面,陆云泽和贺邵承则在被医生围着做最基础的检查。
纱布都被拿了下来,显然贺邵承的情况要严重许多,已经有护士过来扎动脉测血气了。刀子进入的程度不好说,如果真的进了腹腔,还要开腹进行探查的。陆云泽很想多瞅一瞅,稍微安慰一下对方,但因为他的脖子也还在被医生清理着伤口,因此只能用耳朵听着贺邵承那边的情况。
他蹙着眉,不知道医生是不是在用碘酒给他消毒伤口,疼得面孔都白了。
贺邵承则是又被推去了真正做手术的手术间。
陆云泽的精神还好,就是一直没吃东西,又没好好休息,体力上难免有些虚弱。他控制不住地去担心着另一个人,但心里又明白自己帮不上忙,还是不要去打扰医生做事的比较好。他本来以为自己脖子应该没事的,但最后张志飞刀口别的那一下还是划得有些深了。医生也把他送去了手术间,给上了局麻,把伤口缝合了一下。
脖子那一块儿的表皮麻麻的,陆云泽眨巴着眼睛,还觉得有些不适应。
他这边快,结束后就送去了观察室,躺在那里闭着眼睛休息。虽然是该睡觉了,但是一直没看到贺邵承,陆云泽也还是无法安心。他时不时地就睁开眼睛,瞧一瞧进门的地方,等着那边再来一个推床。可是只有进出检查的护士,让他略有些担忧。
“姐姐,和我一起来的那个人……还好吗?你能帮我问一问吗?”陆云泽没动,只能艰难地用余光瞥,因为他的头上被安了个制动的东西,现在不能扭头,看上去特别蠢,“他叫贺邵承……就是肚子上插了一把刀的那个……”
“嗯?你放心,那边刀子已经拔出来了。”护士温柔地笑了笑,安慰着这个刚刚遭遇过绑架的小伙子,“刀尖进了腹腔一点点,没伤到里面的内脏,已经在一层一层的缝合了。不过他是全麻,要观察更久,你们两个现在见不到面的。”
“噢……好的。”陆云泽呼出了一口气,终于安心了。
他眼睛一闭,这回就睡着了,脑袋不能乱动居然也挺舒服的。护士后来把他送去了病房,曾姥爷也跟着去了,心疼地瞧着自己外孙没血色的小脸。他也是累坏了的,还好有李婶子一家过来帮忙,又是缴费,又是买早饭,还让老头子也先睡了一会。
上午十点,贺邵承也被送回了病房。
他已经从麻醉中醒了,腰上缝合之后又缠了纱布,一圈一圈的,像木乃伊似的。整个胸膛都裸露在外面,还挺结实,虽然还年少,但也能看出胸肌的形状了。他的胳膊上挂着点滴,继续补液上抗生素预防感染。然而唯一让贺邵承感觉到尴尬的却是自己下身……
因为全麻,贺邵承是上了导尿管的。
医生只给他盖了一条被子,底下也没任何遮挡。
这个病房刚好就两个床,他和陆云泽一人一个,都身上挂了彩躺在这里。他的推床一进来,陆云泽就从梦里惊醒了,赶忙努力的瞅着逐渐到自己身边的人。因为脖子不能动,他只能自己侧过身一点,用身体的转向来看贺邵承。带着制动装置的他看到腰上裹着白纱布的木乃伊贺邵承,两个人的目光交汇,对视片刻——“噗。”
曾姥爷终于也醒了,愣了愣才回过神,赶忙站起来跑去小贺身边询问情况了。
贺邵承觉得自己还好,尽管腹部的伤口依旧有些疼,不过肯定不会有任何的性命危险。陆云泽在边上喊姥爷来给自己摇床,曾国强便“诶诶”两声,跑过来把么儿的病床上半部分抬高了一点。他这样就舒服多了,侧一侧肩膀就能看到对方。脸上的小酒窝又露出来了,尽管此时不能牵着手,但光是看到贺邵承,陆云泽就觉得挺高兴的。
“你还好吧?我等了你好久。”
“嗯,进去以后就麻晕了……我都没做梦。”贺邵承嗓子有些哑,刚拔掉呼吸管呢,“么儿,你呢?怎么戴上这个了?”
“没有严重,就是最后划的那一下有点深,就缝起来了……医生说乱动会扯开,现在就不准我脖子动……”陆云泽扁着嘴,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肯定超级蠢,可又没有办法,“哎……还好,我们两个伤的都不严重,能平安回来就好啦。”
他的目光又瞧了瞧贺邵承的全身,发现了那根从被子底下伸出来的管子,下面居然还接了一个透明的袋子——“诶,你那是什么?”
贺邵承的面孔瞬间绷起来了,唇也紧紧的抿着。他到底是个小伙子,这辈子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说不害羞那肯定是假的。
“……么儿……”
“那是尿袋。”护士进来了,准备给陆云泽挂抗生素,顺口就解答了他的疑惑,同时叮嘱贺邵承安稳点,“暂时还不给你拔管啊小伙子,你自己这几天也不方便下床。”
陆云泽一愣,胳膊被拉过去上了橡皮绷带才回过神来,“贺邵承,你上导尿管了啊?”
“做全麻都得上。”护士利落的很,拍了拍那胳膊后便擦拭起了碘酒,然后一针入血管,贴上胶布给他放回了床上,“你就表皮麻醉所以不用。好了,快挂完了按铃喊我啊,我来给你拔针。”
陆云泽眨了眨眼,瞅着对面绷着脸的贺邵承,等到护士也出去后才“噗”地笑了。
曾姥爷去开水间打了点热水,又混成了温水,刚端着回来呢,“么儿,姥爷先给你擦擦身。”
“嗯,行啊。”陆云泽应了一声,但还不忘和刚才那个话题,“贺邵承,你难受吗?会不会疼啊?”
“……现在不疼。”虽然一条盖着的被子帮他保留住了最后的尊严,但贺邵承还是颇有些窘迫。
他也是这辈子第一次遇到这种事……
“那管子粗不粗啊?”他又眨了眨眼睛,好奇地问了,“真的塞进去了?你现在还有尿尿的感觉吗?是不是不受控制的啊……”
贺邵承:……
他无奈地看着么儿,看到对方笑眯眯的那张脸,那些窘意和尴尬又都散了,忽然觉得能让么儿笑起来也挺好的。曾姥爷在边上倒是替外孙害臊了,一边擦拭着么儿的腿,一边拿出了姥爷教训的语气:“说什么呢!我听警察说了,小贺也是为了救你才受伤的,你还这样嘲笑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