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了一只小狼崽(336)
这icu就是他们病区的icu,就在病房同一层,是个单独的大房间,配备了各种高级生命监护设备而已,所以隔着门上的玻璃就能瞧见里头的情况。陆云泽没法进去,只能站在外面看看自己姥爷。
他知道姥爷醒了,但瞧着姥爷浑身都是管子的样子,他又难受极了,眉头始终都皱在那里。
而就在此时,icu病房里的曾国强也发觉外头站着的是自己外孙。
他刚做完手术,全麻是上呼吸机的,嗓子还哑着,目前一句话都说不了。
做完手术哪能舒舒服服的呢?他可是肚皮被划拉开了的!呼吸稍稍急促一点,腹部的肌肉都抽疼起来,就算目前手指头上扎着什么止痛药,他也还是难受。这手术后的日子可真不是人过的,他这会儿都顾不上自己没吃饭了,那是一点胃口都没有。
但……但他可是个坚强的老头呢!怎么可以让外孙担心!
细细的胳膊颤颤巍巍地抬起了,曾国强把自己的食指和拇指捏了起来,剩下来的三根则绷紧了,对着门的方向比了个“ok”的姿势。嗓子虽然没法说话,但他靠在床上,嘴巴却是咧开了,就像平时“嘿嘿”那样笑了一笑。
陆云泽眨了眨眼,眼眶里落下了累,但唇角却是跟着扬了起来,也对着窗户比了个“ok”。
他姥爷……好着呢。
icu待了三天,确定术后恢复得很好,医生才放曾国强回了普通病房。
曾姥爷头两天没吃饭,都是靠营养点滴撑过来的,偶尔再弄点葡萄糖什么。他的胳膊都被挂肿了,而肚子里那股饿的感觉还是很强烈,这会儿哪挑剔什么,给碗白粥都可以!回了普通病房,他终于能够稍微吃点流食,自己半躺在床上喝着米粥,感觉舒服得都赛神仙了!陆云泽在一旁忍不住笑,一边又给他倒了一杯温水。
“姥爷,你再忍忍,好好休息一个月。”癌症没有转移,术后也无需再做放疗,陆云泽此刻的心才是终于安定了,“恢复好了我就陪你回平县去。”
“嗯,我晓得呢。”曾国强喝着米粥,笑了,“多亏了么儿你厉害,姥爷才能这样享福噢!不过你也别老请假过来陪姥爷了,姥爷不需要,你那公司帮了咱们家这么多,么儿你也要好好工作回报人家,知道了吗?”
陆云泽抿着唇点了点头,耳朵尖泛起了一点红。
他之前每天晚上都在回报呢。
每次来看姥爷,最后都是被曾国强催着回去。陆云泽见他中气十足,精神也不错,才放心留他一个人在这里。
他走到了医院门口,打了个电话给贺邵承,贺邵承立刻放下工作驱车去医院把人接上。相处了一段时间,彼此的生活习惯也已经了解。这回轿车并没有直接去别墅,而是先去了趟菜市场,一块儿买了点晚上想吃的饭菜。
烧饭吃饭后又洗洗弄弄,不知不觉就到了该回卧室的时候。
其实每一天都是这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或许有些单调,但却充满了熟悉和温情。前些天因为曾姥爷的手术,贺邵承并没有拉着陆云泽做床上的事情。他知道陆云泽需要准备情绪,需要休息,自己已经当了四五天的和尚。
不过今天……曾姥爷离开了icu,回到普通病房了。
“已经能喝粥了?”男人搂着怀里的小兔子,轻轻地啄着他的面颊,“这是好消息。不过光喝米粥也不行,应该也要补充一点蛋白质。明天早上我陪你去买一点鱼肉,烧个鱼肉粥给你姥爷送过去,怎么样?”
“嗯,我问过医生了,是可以适量补充一点蛋白质的。”虽然也亲昵了好几次了,但陆云泽面对这种事总还有些紧张。那种感觉太陌生,他每次都被贺邵承带着走,心里一点底都没有。而且……而且他也有些担心,自己会迷恋上那种失控的感觉,也跟着成为“变态”中的一员。
鼻尖上又被啄了啄,贺邵承搂着他,沙哑地询问着:“那我们,睡觉?”
陆云泽吸了吸鼻子,瞥了一眼床头那碗药。
这个人……根本没给他拒绝的机会啊!
“混蛋……”他轻声骂着,耳朵已经红了个彻底,“你怎么就喜欢这种事!”
“这是人类的本性。”贺邵承笑了起来,又啄了啄那小兔耳朵,轻轻地拉住了他的手,然后让彼此十指交扣,“别害羞。”
“可本性应该是男人和女人!”陆云泽咬住了唇,手却逃不出对方的掌心,已经被紧紧地扣住了,“我们两个都是男的……”
他已经躺在了床上,枕着那柔软的枕头,浑身上下都是贺邵承的味道。
“但我只看上了你。”男人的嗓音很低哑,“没有办法。”
曾国强心心念念着自家外孙要回报公司,感谢公司提供的工作岗位;而就在当晚,公司老总就压着陆云泽,索求了一遍又一遍的回报。
陆云泽喝药时已经累得要晕过去了,不过放药玉的时候还是哭着骂了一句“变态”。
贺邵承全部认下:“嗯,我是……来,再上一点药膏,之后就能睡觉了,乖。”
陆云泽捏着枕头,被他的无耻弄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然而他心里还是明白的,尽管自己总会骂贺邵承“贪得无厌”、“无耻混蛋”,但这样闹闹腾腾的日子比当初姥爷刚刚检查出癌症时要好了太多。如果没有贺邵承,他连让姥爷做手术的钱都负担不了,就算现在还没有转移,以后可能也能硬生生地拖到癌细胞扩散的时候。
是贺邵承救了他们家。
他吸了吸鼻子,老实地躺到了对方的怀里去。
一个月后,曾国强出院。
出院前的最后一次检查非常好,身上一点毛病都没有。老头过去一直是个农村人,体力活干得多,糖尿病、高血脂这种富贵病就更到不了他的身上。不过这回住了个院,他也被医生告诫了一番,以后旱烟、辣酒、辣椒都不能吃了,尽量吃点养胃的,清淡的饭菜。老头也是从挨饿的年代过来的,这回又被自己的病吓了一跳,当然是连忙点头应下,一句反驳都没有。
陆云泽租了一辆车,送着姥爷回了平县。
老房子要收拾的地方不少,曾国强忙碌着呢,尤其是自己妻子的牌位,那是得好好地用井水擦擦。他们家条件不好,现在有了贺邵承给的钱,陆云泽也没有亏待自家姥爷,把空调、电风扇、电话、电视机、自来水什么都弄好了,还联系了装修队来弄个正经的浴室呢!
曾姥爷当然很诧异,因为在他眼里,光看病那块儿已经花了不少钱了,外孙怎么还有呢?陆云泽就拿出了当初做生意有提成的解释,告诉姥爷自己帮着公司成了一笔特别大的订单,分到了五六万的奖金。
老头子都要高兴晕了。
这回他生了病,出去住院那么久,过来探望探望他的人也不少。瞧见这老房子里忽然什么都有了,一群人也是啧啧称奇,不断围着曾老头询问家里是发了什么财。
这回得意的主角变成了自己,曾国强骄傲得很,把去上海看病,自家外孙找了个好工作的事儿好好地说了一遍。陆云泽在一旁颇有些无奈,但看着姥爷这么高兴,他也没舍得打断。
“呦,大学生毕业就是不一样,比没读过书的强多咯!”村上的人咂咂嘴,“哎,老曾,有个事儿你肯定不知道,说起来还是你家外孙的亲戚呢!”
“啥事儿?”
“就那隔壁陆家村,你还记得不,你女婿的弟弟,陆文杰。”好事的人挤眉弄眼起来,咳嗽了一声才把这件事抖落了出来,“被人打断了腰,瘫在床上咯!”
陆云泽一怔。
陆文杰……
他的小叔叔,也就是……当初买了贺邵承,还虐待他的人!
他在边上本剥着花生呢,这会儿就忍不住问了一声:“怎么回事啊?”
“好赌呗,那陆文杰可真是个没出息的,这么多年也不干正事,就爱去赌。赌着赌着把家当都输光了,还不上,人家可不要来揍他?那碗口大的棍子打下去,‘咔嚓’一声,腰就断了,现在瘫在床上已经废了,听说连上厕所都不能自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