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骁将军不能死,尤其不能死在祁宸的手里,祁宸不能害他,否则他会后悔一辈子。
可当骁粤进入粮草营,被明朔引导着走进那间营房时,他的心彻底凉透了。
他浑身血污地现在铁笼般的营房里,看了看四周和头顶排列有致的漆黑寒铁,几乎是惊惶地冲向出口。
铁链摩擦声刺耳,明朔飞快地锁上了门,望着眼前比自己手腕还粗的铁锁,骁粤震惊地望向明朔:“明千户你做什么??”
明朔惭愧地低着头,道:“对不住了骁善卿,王爷有令,卑职不敢违抗。”
骁粤的手伸出栅栏,一把抓住明朔的衣袖:“明千户你快放我出去,我要见王爷!我要见王爷!”
明朔看了看做骁粤血迹干竭的手:“王爷已经赶赴黄沙谷,等他回来自然会来见您,委屈您先在里边待几日。”
走了??
祁宸他……他走了?
明朔掰开骁粤的手,退后了两步:“王爷走之前让卑职给您带句话,您说过愿意做他的囚鸟,所以这个笼子,是给您的。”
骁粤的脑子嗡地一声。
祁宸给他造了一个笼子……
他已经料到祁宸不会放他走,可是他万万没想到,祁宸竟真的将他锁进了笼子。
“骁善卿,卑职只是领命办事,绝不敢私放您离开,对不住了!”
明朔说完转头便要离开。
“明千户!!”骁粤一把抓住了眼前的栅栏,铁链哗啦作响,“明千户,五红珠呢?五红珠在您手上吗?”
明朔停住脚步。
“明千户,我人已经来了,我可以留下来,您能不能先将五红珠交还给我的百夫长,让他带着药回鞑玡山救人,明千户!!”
明朔心中内疚,不敢回头直视骁粤的眼睛:“五红珠被王爷带走了,已不在营中。”
骁粤拼命地摇头:“不!不可以!王爷不可以这么做!我要见祁宸!让祁宸来见我!!”
“抱歉骁善卿,”明朔站在营帐的阴影里,“南粤与霍达尔的战事就在三日后,王爷得胜了便会回来,到时候您亲自问王爷要吧。”
三日??
不,三日太久了,骁韩云他撑不住!!
“明千户!!明千户!!”
“祁宸他会后悔的!!”
“明千户我不会跑,您带我去黄沙谷见祁宸!!”
“明千户!!”
明朔在骁粤的呐喊声中阔步离去,一队士兵将铁笼的营帐团团包围。
第87章 第六卷 ·花灯红树红相斗(7)
偌大的笼子里,没有一样趁手的东西。
骁粤找了许久,除了柔软的被褥和一碗清水之外什么也没有,找不到一件能用于撬锁的东西,他心急如焚,妄想镇定下来,却怎么也做不到。
时间的流逝让他万分煎熬,衣身上的血迹已经彻底干透,不知骁韩云现在怎么样了,他不明白祁宸为什么非要这样,即使骁粤背弃了誓言,他要报复也该冲着骁粤一人,就算祁宸杀了他他也不会怨恨,可为什么要拿无辜人的性命做筹码?
祁宸曾经就无数次用齐德隆与褚玉性命相要挟,可他从未真正动过杀念,即使骁粤擅自跑到西洲,他也一样没有为难齐德隆他们,可他怎么会突然……
对,祁宸不会那么做……骁粤这么想,祁宸一定是怕他会跑,所以才会把药藏起来,祁宸他一定不知道骁将军的病情紧急,如果他知道一定不会这么做……
骁粤振身而起,焦灼的视线在屋子里寻找着任何有攻击性的东西,视线停在遗落在房间角落的半截铁链上……
“砰————”
瓷碗破碎的声音从营房中传来。
守在帐前一侧的年轻将士闻声皱了皱眉,略微回头看向了紧锁的铁门。
“你干什么!”旁边的中年士兵低吼一声,站得笔直,“明千户说了,不许管他!”
年轻将士犹豫着站好。
骁粤在铁门边,听见了二人的对话,平静地喊到:“兵爷。”
年轻将士又欲回头,中年士兵继续啐他:“你不要命了?”
骁粤道:“兵爷,我的碗碎了,可以再给我一碗水吗?”
无人再搭理他。
他又道:“我很渴,我从鞑玡山一路来滴水未进,我需要喝水。”
年轻将士试探着问:“我们给他一碗水吧?”
“别管,小心他耍花样。”
“我们也不能渴死他吧?王爷怪罪下来怎么办?”
“脸蛋越人畜无害的人越会耍花招,你少管破事,当心连累弟兄们。”
闻言年轻将士面色犹豫,只能作罢。
骁粤左手捏着碎瓷片,右手袖子里藏着铁链,他本打算等有人上前,他便用碎片抵上他的脖子,再用铁链绕住他的喉咙,将人彻底制住。
可显然没人打算理他。
骁粤有些丧气,正琢磨着还能用什么办法引人过来时,一个高挑精干的男人走了过来。
“弟兄们!!”
男人一身戎装,笑容带着三分匪气,一手抱着一坛酒,一手抱着一摞碗,迈着四方步走了过来。
方才一脸恶相的中年士兵立马笑脸相迎:“方陪戎?您这是?”
骁粤愣了愣,这张脸他似乎在哪儿见过。
方陪戎一拍酒坛:“王爷赏的,上好宫廷玉液,一口好酒,精神抖擞,给兄弟们一人整一口!”
中年士兵连连拒绝:“使不得,我等有看押要务在身……”
“大胆!”方陪戎故作不悦,“王爷赏赐你也敢回绝??就一口!一口!”
骁粤看那人着实眼熟,围在营房四周的士兵被强行召到营前,一人发了一个碗,方陪戎先干为敬灌了一碗,然后所有人半推半就也跟着喝了小半碗。
一切像一场闹剧,热闹过后,看守的士兵各自归位,方陪戎心满意足地迈着大步离去。
四下再次安静下来,远山的蝉鸣混着账前火把燃烧的噼啪声散在风里。
骁粤捏了捏手中的碎片,然后毫不犹豫地将锋口对准了自己的手腕。
按照他的经验,这个位置割下去会立刻血涌如注,祁宸若是忍心看着他死,那他就死吧!
骁粤心下一横,碎片猛然下压,又突然停手,碎片在离血管半寸的地方停下……他的余光觑到了年轻将士的身影倒在了地上。
守在帐外的士兵接连倒下,肉体砸向碎石地面的声音绕了营帐一周。
他们……晕了?还是死了?
骁粤尚在震惊中,鞋底碾压碎石的声音从视线的死角处传来。
方陪戎去而复返。
他环视四周,大步上山,一步跃上台阶,不由分说地冲骁粤屈膝行礼:“末将援军粮草营陪戎方旭,拜见骁善卿。”
骁粤一怔。
方旭?
这个名字好熟悉,他……他是……
“你是方侯爷安插在信王身边的人?”
骁粤记得方裕物写在锦囊里的就是这个名字。
方旭起身,低声道:“正是,末将是信王府的暗哨,您进王府的第一天见过末将的。”
第一天?骁粤略微回想。
信王府的暗哨藏得十分隐蔽,骁粤也偶然间见过一次,初进王府是他见过一个在房顶上手持弓箭一闪而过的人影。
骁粤:“那人是你?”
“正是末将。”方旭不断观望四周,“我在他们的酒碗中擦了蒙汗药,是想来告知骁善卿一件事。”
能让一个细作犯险在自己隐身的军营里对自己人下药,骁粤隐隐猜到其严重性,且势必牵扯方侯爷。
骁粤一点头:“您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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