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急之下,沈怀瑾忘记了兽人崽子有多皮实,见到此景还是下意识地叫了出来,“别伤害他!”
厉轻啧了一声,有些不满,“瑾,你不会真觉得我要打这崽子吧。”
沈怀瑾这才发现自己下意识的叫声有些过激,此刻木着脸道:“当然不会,毕竟你还只是一个要哥哥亲亲抱抱举高高的崽子呢。”
被拎着的黑瘦崽子傻愣愣地看着对面高大的兽人和漂亮的亚兽,不知道他们抓住了自己为什么不打,反而奇奇怪怪地说些“哥哥”什么的话。
沈怀瑾察觉到了他的视线,轻轻咳了声。
这儿的崽子一个赛一个黑,他乍一看还以为是昨日的原,仔细观察才发现这崽子可明显比原瘦小多了。
眼前的崽子顶着一头乱糟糟的枯黄色头发,一双绿眸警惕地盯着对面的两人,手里那块糖被攥得死紧。
看到这双相似的眸子,沈怀瑾也不舍得说重话,只是弯下腰,睁着一双翦水秋瞳看他,温声问道:“小崽子,为什么抢我的东西?”
那黑小子还是头一回被这样干净漂亮的亚兽近距离地温柔问话,本来咬得死紧的牙竟然一下子卸了力,脸色不自觉地涨红。
他很快意识到了自己的异常,有些难堪,结结巴巴地反驳:“拿……拿就拿了,关……关你什么事!”
沈怀瑾略一挑眉,十分做作地朝厉开口,“你听到了吗,这崽子抢我的东西,居然说不关我的事?”
厉十分配合,无所谓道:“不用跟他多说,直接送到首领乾那里,让他来决定怎么惩罚这崽子就行。”
“把他扛起来。”沈怀瑾笑吟吟地指挥着,“我们去找乾首领。”
“放我下来啊!!!”
将这崽子送到首领那儿时,面对沈怀瑾的问话,乾叹了口气。
他看着不远处被厉挟持着的黑瘦崽子,缓缓开口道:“这崽子叫风,他的兽父亚父是一对流浪者,之前流落到了大森部落附近,他的兽父试图偷取大森兽人的猎物,被他们错手杀死。”
乾停顿了一下,看得出来,他心中也有自责。
“后来我们才知道是因为风的亚父已经怀了风,风的兽父猎不到食物,才不得已来偷我们的猎物。而且,他们也正是偷了原部落的圣兽果才被逐为流浪者的。”
“我们收留了风的亚父,但他在流浪时身体受损太多,生下风以后就回归兽神的怀抱了。”
沈怀瑾不由咋舌,心想原来是一家子的小偷,不过他很快意识到自己内心的调侃太过刻薄。
风的兽父亚父或许来自圣兽果极度缺少的小部落,偷圣兽果可能是年岁渐长又无崽子在旁的无奈;风的兽父偷取猎物,则是为了让伴侣和腹中的崽子活下去。
行为都有错,但沦落到双亲身死、孤儿无倚的状况,却又惹人叹息。
沈怀瑾犹豫着问道:“那大森部落就没有伴侣愿意收养风吗?”
乾无奈地摇摇头,“不是没有过,只不过后来有个兽人不小心在他面前说漏了身世,这崽子的性格就越发古怪,再也不愿意跟着人家过,成天就自己挖些虫子果子来吃,我们说什么也不听。到现在他年纪也不小了,放在哪家都不合适。”
沈怀瑾沉默,恐怕因为风并不是大森部落的“自己人”,大森对他的关注度也就更少一点,才会任由一个崽子自己挖虫子吃,饿得瘦骨嶙峋。但处于生产力极度落后的原始社会,他没有资格,也没有立场来指责这些事。
乾误解了他的沉默,不好意思地解释道:“瑾巫,风那崽子虽然古怪,但从不会抢东西。可能是我家那崽子昨天在他面前吃糖,被他见着了,才有了今天的举动。”
乾说话的语气很诚恳,虽说大河部落比不上大森部落,但他也不想两个部落的关系因为这件事出了问题。
沈怀瑾安慰地笑了笑,“乾首领放心,我不会因为这种小事跟个崽子生气的。”
知道了风其实并不算大森部落的成员后,他也怕乾事后会找那崽子的麻烦,于是主动转移话题道:“原是个聪明的崽子,昨日还从我这里换去了一罐糖,不过看来乾首领已经知道了。”
不论哪个父亲听到别人夸自己的崽子都会高兴,乾朗笑道:“不错,原那崽子爱玩,不过也有点小聪明,制酒的方法就是他发现的。我原本还以为这次集市上最好的东西应该就是我们部落拿出来的酒了,昨日一尝原带回来的糖,才知道原来瑾巫你还有更好的东西。”
沈怀瑾谦虚摇头,“也是偶然所得罢了。不过我这里还有一些东西未曾拿出来,乾首领有没有兴趣看看?”
“哦?”乾正了正姿势,“都是些什么东西。”
沈怀瑾道:“我听原说,乾首领的伴侣身体不好,我这里正好有一件毛衣,比一般的兽皮衣服保暖许多,倒可以给你的伴侣用。”
闻言,乾便有些坐不住,他当机立断,“那麻烦瑾巫带我先去看看毛衣了。”
沈怀瑾自然是应了。
不过,他还得先解决风这件事。
沈怀瑾走到风边上。被厉挟持许久,这小家伙终于安静了下来。
“怎么没声了?”沈怀瑾问道。
风抬头,眼圈还有点红,看来这事确实让他难堪,但还是嘴硬道:“要打要骂随便你们。”
沈怀瑾沉默了一会儿,摘了一片叶子擦了擦,然后从罐子里取了几块糖仔细裹好。
“行了,不至于和你计较。你还是个崽子,失去了亲人,养育你就是整片大陆的责任。你不用这么倔强,坦然接受别人的帮助没什么的,把这些记在心里,成年后报答回去就可以,总好过去偷去抢。”
沈怀瑾揉了揉他乱糟糟的头发,后者一下子就躲开了,他攥紧了手里的叶包,眼神闪烁,唇瓣蠕动着,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便跑开了。
沈怀瑾并无所谓,招呼乾随他一起去看毛衣。
这件天然乳黄色的毛衣是沈怀瑾在路上织完最后一针的,就按照他的身形再往大了一个尺寸,保证绝大部分的亚兽都能穿上。
乾拿到手才相信沈怀瑾说得没错。这件所谓的毛衣入手柔软厚实,贴身也很舒服,寒季的时候只要在毛衣外面套一件兽皮大衣,就能抵御大部分的寒冷。
乾的伴侣是在生下原以后身体不好的,尤其畏寒,寒季的时候完全不能离开乾的兽形一步,吃尽了苦头,这件毛衣正合乾的心意。
“这……”乾的声音很是激动,“瑾巫,我需要用什么东西才能换到这件毛衣?盐、陶器或者酒,我都愿意!”
沈怀瑾摇摇头,“这些我都不缺。”
乾的笑容发苦,他想不出其它更好的东西,又实在不舍得这件毛衣。
沈怀瑾缓缓开口,“乾首领应该也知道,昨日我从原那里拿了一些叫水稻的植物。也不瞒你了,我嘴馋,就喜欢弄点吃的,所以对各种没尝过的植物都很感兴趣。”
“如果乾首领能找出让我满意的植物,就能换走这件毛衣。”
乾思索了一会儿,“大森部落倒是有一些独有的而且也能吃的植物,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让瑾巫满意了。这样吧,我先去收集来,明日统一拿来给你看行吗?”
沈怀瑾含笑点头,“那再好不过了。”
看着乾离开的背影,沈怀瑾心中也是欣喜,森林地大物博,就算不能找到沈怀瑾熟悉的植物,能多几样食物来源也算不错。
厉捻了一块糖,掂着渐渐变轻的糖罐,不满为什么沈怀瑾对当初的他那么不假辞色,又对这嚣张的崽子格外宽容。
闻言,沈怀瑾无奈扶额,“这么大的人了,跟个崽子比什么?”
他没有说出口的是,风的嘴硬不服输和那双倔强的绿色眸子,与沈怀瑾幻想中年幼的厉太相似。
沈怀瑾没能在厉最艰难的岁月里来到他身边,现在看到风,就像看到了当初年幼的厉,自然是忍不住心软再心软,哪里还舍得为一块糖的事情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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