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斯跟在闻礼身后,听他这样说,才知原来上次的电话他竟还是认真了的。
去风洞训练基地有摆渡车,车上闻礼拿了张示意图,给文斯介绍风洞的原理,讲述大概是个什么样的过程。
“你要演跳伞运动员,这些事情还得知道得透一些,风洞可以让你的肌肉增加对风速的感知,锻炼平衡,实际跳的时候不容易迷失方向。”
“还会迷失方向啊?”
“当然,虽然我带你跳不会有这个问题,但你如果想要体验到跳伞运动员的日常训练,去那里是比较好的方式。”
文斯边听边点头,偶尔抬眼偷瞄下教练。
闻礼耐心而细致地说着,语调平缓像在授课,时不时停下,望来一眼,确认听者是否理解他讲述的内容,仿佛此刻的他就是位专业教练,面对的只是普通学员。
原本心底里还有点别扭的,但这时文斯却觉得也好,闻礼带他跳,其实比别的教练更让他信得过,虽然自己是他假想情敌,但闻礼总不至于在空中搞什么玉石俱焚的小动作,不必要真的不必要,文斯让自己放平心态,只当对方是教练。
基地的室内风洞场,两人到那的时候恰好有伞友正在训练,文斯看着那人在向上冲的气流作用下,呈趴姿漂浮起来,时而上时而下,甚至还有旋转,看上去挺有意思。
“旋转是因为风的离心力,你刚跳下去时突然陷入风里,身体自然旋转,导致大脑充血,所以要学会靠自己去控制,我给你一个初级的难度,一会儿你听我指挥。”
“明白了。”
轮到文斯上去体验时,他才发现看似简单轻飘的事,其实平衡真的很不好掌握,下方有强风将他吹得半悬空,文斯戴头盔脸部感觉不到,身体推抗却很明显,肌肉根本松弛不开。
“这个好难……”他在头盔里断断续续说。
“慢慢来,从调整呼吸开始。”
闻礼在旁指引他转换呼吸节奏,引导他四肢摊平,然后手怎么放,腿部如何舒展,直到能够稍微放松,文斯逐渐有了些对于风速的觉知,慢慢找到状态。
直至体验结束后,文斯脚落地,还像踩在棉花上,整个人仍旧在飞。
闻礼扶他到椅子上坐下,“一会儿真跳,感觉会更强烈。”
文斯听到这话,不由地咽了咽,闻礼看他脸色,明白这是有点怯场了,问,“还敢跳吗?”
他声音是难得的温和,文斯一怔,抬眼看向闻礼,他不是故意激将他吗?怎么这话听起来,却像真在征求他意见。
“等上飞机,再想反悔就晚了,我带的学员不能有逃兵。”
闻礼认真而严肃地说着,文斯在他眼神里心一跳,不由自主地就点了头,“要跳的。”
随后从试验场出来,文斯先去前台签风险协议,对身体疾病状况进行确认,就像拔个牙都要签的那种,不过现在不用纸质签字,就对着视频按个指纹露个脸,说自愿进行跳伞体验,好像什么生死状,本来不紧张的估计心里都会犯嘀咕了。
文斯就这么忐忑地回到先前的帐篷里,闻礼帮他装备好电子高度表,文斯看到那表上还有一个蓝点在闪烁。
“这是什么?”
“北斗定位,防止你丢了。”
一听丢了,文斯紧张地啊了一声,就见闻礼看着他,神情带着两分少见的揶揄,文斯知道又是唬他的,白过去一眼。
那边的工作人员现在知道他俩认识,打趣道,“放心,就算你丢了,教练也要对你负责,把你找回来的。”
闻礼没反驳,文斯只觉得像冷笑话,哈哈道,“这听着更可怕了。”
玩笑归玩笑,跳伞前的装备工作却是丝毫都不能出岔的,闻礼仔细检查伞包,再将它拿给文斯看,“伞包里有主伞和备份伞,还有自动开伞器也就是俗称的AAD,如果主伞没有正常打开,会被AAD检测到,自动切掉主伞激活备份伞。”
讲解完闻礼背起伞包,“是让你有个印象,一会儿你什么都不用做,只要享受就好,走吧,上飞机。”
等了这么久,乍听说要上飞机,文斯既激动又紧张,跟随闻礼出了帐篷,终于看见那架银色的飞行器,机头螺旋桨正在试转,机身流线于日光下反射光圈,远远望去像只巨大的白鸥。
随着震耳欲聋的声响,飞机逐渐脱离地面,卢庚挥着手的身影越来越远,大片草原都落于脚下,俱乐部的建筑也在增高的海拔中缩成渺小至看不见的点。
文斯还是第一次坐这种小型飞机,感受到气流颠簸带来的剧烈起伏,他抓紧自己胸前的带子,感觉掌心都出一层汗。
“这会儿紧张是对的,”不算很宽敞的机舱内,闻礼坐在他旁边,“一会儿真跳了就不紧张了。”
文斯还望向窗外,梗着脖子不肯回头,如果他的教练不是闻礼,他可能会在这时来一句怂怂的,“我能不能……晚点儿再跳啊。”
但对着闻礼,他想临阵脱逃也说不出来这丢人的话。
飞机这时向上一个倾角,好似又升高一些,等到再度趋于平稳,闻礼说,“来,该绑带子了。”
文斯默默收回视线,向闻礼挪近了些,双人跳伞,他当然是要跟教练绑在一起的,就像袋鼠妈妈把小袋鼠放在肚子前面那样,不同的是人家蹲在袋子里,他是要被用绳子绑在前面。
大概是太紧张害怕了,身体都有点不听使唤,文斯坐近后对着闻礼手脚僵硬,都忘了下一步该怎么做。
闻礼拿着绑带,看他那样,暂时没上手,“放轻松,深吸气,现在还没跳,就不会呼吸了?”
文斯不想被小看,努力深吸了一口气,又尽力拉长着呼出。
“很好,再来一次。”
文斯又顺着做了一次,两次,三次……胸口郁郁的情况得以缓解了些。
“你看,没什么难的,”闻礼鼓励他,“一会儿跳下去后,我拍你的肩膀,你就深呼吸,然后张开手和腿,像在风洞的时候我教你的那样,记住了?”
“记住了。”
闻礼点点头,“那现在转过去,背对我。”
文斯依言照办,明显感觉身后那人靠近过来,他不由自主又绷直了脊背,闻礼的手握着带子绕过他身前。
下一刻文斯还没反应过来,胸腹间突然一股勒紧的力,他便和对方紧紧贴在了一起。
运动服里的气体都被挤压出来,是真正的严丝合缝,文斯被勒得哼了一下,闻礼停住系扣的动作,问,“太紧了吗?”
“还……还可以。”
“你试着感受一下呼吸,不要影响到呼吸。”
闻礼的话这次就响在耳边,他嗓音依旧沉稳,胸腔的鼓动与词语停顿带来的起伏,文斯都能前所未有地感受到。刚刚还觉得冷飕飕的机舱,仿佛突然间燥热起来。
文斯知道绑紧是必须的,但他确确实实是第一次离谁这么近,近到比觉知自己前方的呼吸还要更加清晰地觉知到身后的人,还有他的心跳。
文斯越来越热,脑子里也有点懵,舱内传来对讲机的声音他没听清,倒是突然迎面扑来一阵大风,机舱门打开,原来他们已经达到跳伞高度。
文斯脸上刚刚浮起来的热浪霎时被高空的凉风吹散,他看向舱门外的风起云涌,还有亮得叫人眼痛的日光。
他正条件反射眯起眼,就感到眼前一暗,闻礼已经给他戴上护目镜,“不戴头盔了,和我一样戴这个吧,你可以尽情喊出来。”
文斯听见这话还傻傻地往后看了看,而闻礼正将他往机舱边缘推。
“你现在试着往下望,什么感觉?”
刺眼的强光和让人流泪的风都被护目镜隔绝了,文斯壮着胆子探头看了看,又立刻缩回来,“高……”不是一般的高。
闻礼在他身后问,“你之前蹦过极没有?”
文斯点点头,但蹦极的高度和这完全不是一个量级的。
似是为了缓解他的恐惧,闻礼缓慢地说道,“蹦极是站在楼上往下跳,有固定的平台,所以视觉效果其实更高,但因为我们现在飞机上,人本身就是移动的,其实恐惧感相对会好一些,你觉得呢?”
上一篇:小可怜在线荒野求生
下一篇:当万人迷穿成灵异文炮灰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