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街之上,姑娘一袭黑衣,干净利落。她和曹疯子有两分相似,眉目英气,神色坚毅,腰间挂着一把弯刀。单看她这模样,和娇柔毫无关系,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巾帼不让须眉的豪气。
沈灼和她互不认识,这是第一次见面。二人的视线在门前这一撞,彼此的心里都对对方有了第一印象。
沈灼器宇轩昂,气度不凡。衣着裁剪合体,身佩玉珏,长发束冠。往廊下一站,风度翩翩,俊雅风流。他的脸上是一贯的笑意,看上去得体礼貌,只是没什么感情。
“曹姑娘?”沈灼率先打了招呼,抬手作揖。
曹婉清不苟言笑,神情略显严肃:“我还以为沈公子不会出来见我。”
“曹姑娘说笑了,来者是客,不妨进去小坐片刻?”沈灼侧身做了个请的动作。
曹婉清摇头,抬手道:“不必了,我今日前来是请沈公子同我去酒楼一叙。”
沈灼挑眉,礼貌地看向曹婉清,用眼神询问这是何意?作为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他和曹婉清应该还没有这个交情。
曹婉清也不卖关子,开门见山道:“其实说来也不怕你笑话,这顿酒我早就想请你了。可是因为最近沈家情况比较特殊,我哥为了避嫌,一直不愿意当这个传声筒。我没有恶意,我只是想谢谢你,谢谢你对我哥的救命之恩。”
曹疯子‘走火入魔’的事在宗门并不是什么秘密,曹家会听到一点风声也不足为奇。曹婉清理由充足,又是带着诚意而来,怎么看沈灼都没必要拒绝。
“曹姑娘不必如此客气,我和曹师兄之间是相互成就,我帮了他,他也帮了我。”沈灼没有答应,也没有直接拒绝,话说的很委婉。
曹婉清皱了皱眉,那严肃的神情加深几分,还带着一点阴郁之色:“对于沈公子而言,这可能只是一件不足挂齿的小事,但对于我而言,恩同再造,我就这一个哥哥,我们相依为命。若是没了他,我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才好。”
曹婉清半垂眸子,低声道:“沈公子也不用担心这酒是鸿门宴,因为只有我们兄妹和你。曹家过了今日就要返程,下一次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再见了。”
“曹家要走了?”沈灼想到前些日子曹疯子说事情很快就会结束,原来是这个意思。他不肯帮忙,曹家一直拖下去也不是办法。
曹婉清轻嗯一声,略显犹豫,看着沈灼踌躇了一会儿,斟酌道:“其实我也是有件事想请沈公子帮忙,我哥离家多年,和家里关系一直不好。但眼看就要到了爹娘的忌日,以前他在宗门修行也就罢了,这一次难得相遇,我想带他回去,但又劝不动他。”
曹婉清言辞凿凿,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许是第一次来求人,她说完这话就显得局促不安,担心沈灼会拒绝。
忌日一事让沈灼有所触动,曹家那个地方,能让曹疯子惦记的除了曹婉清,也就爹娘的陵墓。那么多年没回去,曹疯子心里不可能毫无波动。但他竟然连这个理由都拒绝了,他在想什么?
沈灼猜不准,沉吟片刻,答应曹婉清的相邀。有些事他在这里想没用,要见到曹疯子才能问个明白。
离开前,沈灼和门口的弟子低语两句,让他去给凌霜雪说一声,免得凌霜雪着急。
曹婉清选择见面的酒楼在繁华的十字街口,正对面是温家包下的客栈。这地方离沈家不远,身处闹市中心,视线开阔,有点风吹草动都能尽收眼底。
沈灼跟着曹婉清上了楼,曹疯子已经在这里等候多时。他看着沈灼有些不自在,挠挠头歉意道:“沈师弟,我这次给你添麻烦了。”
“曹师兄说的什么话,这种事你应该早点告诉我。”沈灼没有介怀,他环顾四周,打量一眼眼前的雅间。
酒楼的位置本身就显眼,这个雅间的布局同样不俗。只是略微有点靠角落,窗外的视线被一颗高大的槐树遮挡,树荫落下来,视线不够开阔。
沈灼觉得这棵树的位置有些奇怪,不偏不倚,和他所在的这个雅间形成了一个对角。
这家客栈里原本就有这棵树吗?沈灼的脑海里冒出这个奇怪的念头。
只是还不等他思索出个所以然,趁着曹婉清出门的功夫,曹疯子靠过来道:“沈师弟,帮我个忙,帮我劝劝婉清,别和曹家人回去了。只要她愿意留下来,我可以带她回幻月仙宗。”
曹疯子神情苦恼,看样子这些日子没少被这件事烦恼。他原以为带走曹婉清最麻烦的是曹家人,却没想到到头来,不愿意跟他离开的反而是曹婉清。
沈灼欲言又止,两兄妹一个要劝人回家,一个人要劝人离家,合着他就是来当和事佬。这两兄妹的想法态度都很坚决,谁也不肯听谁的。
沈灼也犯难了,问道:“曹姑娘为什么不肯跟你走?”
曹疯子叹了口气,道:“她说自己习惯了曹家,不管走到何处都难以摆脱那样的阴影。她在曹家过的并不快乐,可过往又像是无形的枷锁,将她困在原地。我只恨自己以前没有这个本事,不能带她离开。沈师弟,你帮我劝劝。”
“你这,恐怕有点难。”沈灼听完曹疯子的描述不由地皱眉,按照他了解的消息,曹婉清失去双亲,哥哥被迫离家,她从小就是一个寄人篱下的状况。
曹家给了她很大的伤害,但又是因为曹家她才能活下来。她此刻不是不愿意脱离,而是在这种不断给一棒子又给颗糖的驯化下,对曹家产生了依赖,无法逃离。
在沈灼看来,明面上的温柔手段恐怕不会有太大的效果,所以他建议曹疯子直接硬抢。先切断曹婉清和曹家的关系,之后再慢慢地调整她的心态。
曹疯子一开始也是这种打算,但他又怕过于强硬的手段会伤害兄妹间的感情,这才想看看沈灼有没有办法。
沈灼的想法和他不谋而合,他沉闷道:“果然只能这样了。”
“你们在聊什么?什么只能这样?”曹婉清的声音从一侧传来,疑狐地看着二人。
沈灼轻笑,反应迅速地接话道:“我这不是在和你哥说回家的事吗?你们爹娘忌日,的确应该回去好好祭拜。只是可惜沈家最近事情多,不能陪你们一起去,有些遗憾。”
沈灼脸不红心不跳,说的煞有其事,好像真的已经和曹疯子讨论了一次,已经做好决定。
曹婉清十分意外,严肃的神情有了笑意,高兴道:“哥,你真的愿意回去吗?”
“……”曹疯子顿了顿,以为这是沈灼找的借口,为了稳住曹婉清让她放松警惕,接话道:“嗯,爹娘泉下有知,也不愿我们兄妹二人分隔两地。我以后会好好照顾你,不会让旁人再有欺负你的机会。”
曹疯子这话发自肺腑,说的情真意切。
曹婉清有些感动,眼里闪烁着泪光,高兴极了。她拿过酒壶给沈灼倒了一杯酒,举杯道:“沈公子,谢谢你,这杯我敬你。”
言罢也不等沈灼多言,她便一饮而尽。
沈灼面带笑意,和她对饮。只不过这酒刚入喉,黑焰就悄无声息地进入沈灼的身体,蒸发了所有的酒气。随后卷起那一抹不易察觉的药力,裹入腹中。
这酒有问题,眼前这个人也不是省油的灯。
沈灼想起来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曹家最后是覆灭在曹婉清手中,她对曹家足够狠毒,没有半分留恋。如此一来沈灼对她的分析就是错的,而基于这个分析下她对曹疯子说的话就站不住脚。
她是真的无法离开曹家吗?
沈灼不动声色,淡然地看着曹婉清喜极而泣,一杯接着一杯地劝酒。沈灼没有拒绝,他和曹疯子挨得近,碰杯对饮之时,从桌下递给他一颗丹药。
手心的触感让曹疯子一愣,他不解地看向沈灼,借着喝酒的动作掩去眼底的诧异和极淡的失望。
他和沈灼历经过生死,这种时候一个举措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很多东西。
沈灼这个时候会递给他的丹药还能是什么呢?必然是发觉这酒不对劲,给他解毒丹以防万一。
曹疯子心里泛起一阵苦涩,酒水喝的更急。但曹婉清劝酒的举动却慢下来了,沈灼一直观察她的神色,料想是酒里的药效该发挥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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