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牌货的出现打乱了太多人的命运线,他们或多或少在偏离了原本的轨迹,不管是好还是坏,都是自己选择的结果。
凌霜雪轻抿了一口茶水,听见沈灼这话顿住,他放下杯子,抬眸看向沈灼,沉吟道:“这不是你的错,曹越和许琦都是故事之外的人,和你和江凌都没有关系。虽然他们偶然和你建立起了联系,但依旧游离在故事之外,所以你改变不了他们的结局。”
一个完整的世界是由无数的小轮回组成大轮回,而这些轮回中又有着错综复杂的因果线,他们或交错在一起,生生世世纠缠,或平行独立,一辈子都不会有交集。
沈灼自己本身便有一条完整的因果线构成小轮回,同理江凌也是如此,但因为他们之间有相同的因果线,所以他们能够相互影响。
而许琦和曹越不同,就算因果连接起来,也很浅很浅,轻轻一扯就会断掉。
不过这只是一个微小的开始,连接过的因果,就算现在消失了,在将来的某一天也会因为别的原因重新连接起来,开启新的轮回。
沈灼转头看向窗外,阴暗的天色和雨雾重合,过往的回忆走马灯般在眼前晃过。他有些低落,轻声问道:“师尊,我能问一问他们的下一世吗?这辈子没能在一起是彼此的遗憾,若是下辈子也有缘无分,岂不是太过痛苦?”
凌霜雪没有回答沈灼,而是反问道:“你希望他们的下辈子是什么样子?”
沈灼回头,认真道:“有情人终成眷属。”
凌霜雪微微挑眉,伸手去拿竹简的动作一顿,诧异道:“嗯?”
凌霜雪声线微扬,带着一点鼻音,他不解地看向沈灼,犹豫了一下收回拿竹简的手,垂眸道:“会的。”
有情人终成眷属,如果这是沈灼想要的结果,凌霜雪必然可以答应他。
沈灼没有错过凌霜雪的神色,以为凌霜雪只是安慰他。面对这个善意的谎言,他轻声笑了笑,把自己颓废的一面收起来。
许琦和曹疯子让他遗憾的同时也让他明白一个道理,能够相守到白首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海誓山盟悦耳动听,但命数无时无刻不在发生改变。
即便是他和凌霜雪之间,相守的岁月也是未知。
他的目光落在凌霜雪披散的长发间,前些日子时渊夜细心照料,青丝间的灰白早已消失,又一次恢复了光泽。但这只是治标,凌霜雪的伤势依旧没有改变。
沈灼思绪被稍稍拉远,脑海里闪过无数的念头,纷乱复杂,到最后这些念头一一串联起来,他看着凌霜雪,迟疑片刻道:“师尊,我之后的继承者什么时候才能出现?”
凌霜雪不解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沈灼抿了抿唇,没有把心里话说出来,而是找了个正当的理由道:“有备无患。”
凌霜雪怀疑地看过来,沈灼自己都才通过界神的考核,还没有开始继任,又怎么会平白无故提起下一任?
沈灼低头喝茶,避开凌霜雪的眼神,也掩去眼底的情绪。
他只是希望找到下一任,才敢和凌霜雪同生死。
人生如梦一场,害怕的从来不是孤独,而是痛失所爱。
第一百五十七章 晋江独发
曹家覆灭,一个家族的起落在此刻变得如此的容易。墨家没有救援,却在事后开始扯大旗,说要为曹家讨个公道。
他们有模有样地召集其他家族,矛头直指沈家。
万宝楼的人把消息送到沈灼手上时,沈灼正在卢阳河外最高的山峰上,这里是许琦的故乡,云雾环绕在半山腰,天际金光铺开,骄阳似火。
日出风起云涌,犹在仙境,日落晚霞万里,山水一色。在这里看见的天地高远广阔,一望无际。
沈灼把二人葬在这里,让他们可以迎着月落,拥抱朝阳。
小尖塔楼的其他人散落在玄门各处,此刻跟在沈灼身边的是那日送信之人,名为许纪。除了和沈灼是同门,他和许家也有一点关系。
许琦在许家是半个透明人,因为身体诡异之处,许家视他为禁|忌。不过许琦有手段,还是收拢了一批许家人。
许琦对许家有恩已还,有情已偿。他不欠许家什么,也希望死后不受到许家任何人的打搅。
沈灼只带着许纪一人前来,低调不起眼。
看完万宝楼的消息,沈灼冷笑两声,手中白焰燃烧,玉简碎成粉末。
“看来这些远赴墨家的人是决心要站在我们沈家的对立面,这样也好,他们全部冒头了,也省得我一个一个去找。你帮我给段大哥带句话,就说我晓得了,该怎么办还是按老办法。”
沈灼平静地说着,在两位师兄面前,他不想把那些负面的情绪表露出来。他们已经为他背负了很多,现在该他来背负剩下的,一直一直走下去。
万宝楼的暗卫得令,见沈灼吩咐完,直接离去,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沈灼立在山巅之上,迎着初升的朝阳,对着眼前的无名墓碑深深地鞠了一躬。许纪跟着他行礼,在他身后静静地等待他下令。
“许家和许师兄两不相欠,你们也不要去打扰许家。他们就是个卖酒的家族,生意罢了,和各方势力没有太大的牵扯。但若是他们执意要站队,不管是对手还是朋友,决定权都在他们手上。”
许家酒业闻名天下,但除此以外,甚少和其他家族有矛盾纠纷。沈灼相信以许家的能力,游|走在各方势力之间不是一件难事。他不会因为许琦的缘故要求许家做什么,他和许琦之间不是为了利用。
许纪明白他的意思,他眺望云雾之下若隐若现的城池,那里或许就有一块属于许家的区域。只是他对此没有太深的记忆,过于久远的童年,早已模糊不清。
沈灼没有在卢阳久留,处理好二人的后事便返回花锦城。墨家召集各方势力,意在对沈家宣战。沈家并非任人宰割之辈,墨家要对他们动手反而正中下怀。当年的世家之争,如今的名誉之争,沈家就没怕过。
沈骁和叶澜溪也联络了各方势力,大家一致达成共识,不会让墨家计谋得逞。有着各方势力联合坐镇,沈灼心里踏实多了。
而在这短暂的平静下,时渊夜忽然给凌霜雪传信,让他带着沈灼回去一趟。
时渊夜的信来的快,简洁明了,他说墨家长老护送墨卿语前往幻月仙宗求见江凌,时渊夜不便将他们撵出去,只好捏着鼻子让江凌和墨卿语碰面。
现在墨家的人还在幻月仙宗外没有离去,时渊夜怕生变故,才让凌霜雪和沈灼跑一趟。
叶澜溪听到消息后把手上的事放一放,和沈灼促膝长谈。虽然沈灼的一切不幸都是来源于江凌,但最大的恶人是墨卿语,江凌毫不知情。
叶澜溪没有迁怒,身为一个母亲,在孩子的事情上,她有着超乎常人的直觉。那日江凌失魂落魄,看着沈灼的眼神隐忍克制而痛苦,叶澜溪就隐隐地觉得有些不对劲。
或许江凌对沈灼的感情比沈灼以为的还要复杂,就像墨卿语说的那般,不能透过皮囊去看穿灵魂时,皮囊的印象绝对的深刻。
在现在这个动荡的局势下,叶澜溪希望沈灼可以和江凌好好谈一谈,他们之间互有心结,不解开对将来的发展不是一件好事。
沈灼对叶澜溪的话感到惊讶,他原本就要回去,听见叶澜溪的话后,心情变得有些微妙。他的娘亲事事为他着想,一步不够,两步三步都铺在眼前。
那日在赛台上,墨卿语提到江凌是气运所归之人,虽然当时夺舍的震撼让大家忽视了这一点,但回过神来后,大家也察觉到这话的微妙之处。
“娘亲不用担心,我能处理好,你等我的好消息。”沈灼笑着安抚叶澜溪的情绪,他神色平静,胸有成竹。
叶澜溪的神色没有他这般轻松,鼻子发酸,眼眶微红,下一句话还没说出来,眼底便有了泪光。她看着眼前长大成人的儿子,抬起手轻抚他的长发,低声道:“娘怎么能不担心?”
叶澜溪情绪上来了,声音都变得哽咽。
沈灼愣住,不知道叶澜溪好好的怎么哭了。他有些无措地看着叶澜溪,以为她是忧心以后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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