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晋江独发
尽管时渊夜只是随口一说,没有点名任何人,那些产生了不好联想又买过丹心宗基础丹的人还是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不说别的,单是这个味就足够大家把苦胆都吐出来。
严洛冰面不改色,只当没瞧见眼前涌动的暗潮,神色坦然极了。但他淡定,大伯公就不淡定了,特别是在时渊夜好心的提醒下,大伯公的不满达到了顶点。
“这些丹药足够让声望一落千丈,用此手段的人可谓是心思歹毒。你们回去可得好好查查,不然稀里糊涂地就在阴沟里翻船。”
时渊夜很有气度,他不仅相信了大伯公的理由,还帮他开脱,保留了他们的参赛资格。
仇长老也不想大伯公一家出局,见状连忙应声附和,事情被高高拿起,轻轻放下。
大伯公忙不迭地谢过时渊夜,待他们去巡查下一个势力,方才抬头看向丹心宗的方向。他面色不悦,阴沉的眼色仿佛是在问丹心宗要个说法。
基础丹药的炼制并不难,在时间充足的情况下,大伯公也可以召集人手炼制。但严洛冰却说他们有多余的一批丹药可以给大伯公使用,让大伯公不必多此一举。
大家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大伯公就没有疑心,岂料竟然给自己挖了一个大坑,还头也不回地跳下去。
丹药的失误,时渊夜的话,两者混在一起,直接在大伯公的心底扎了一根刺。
严洛冰递给他一个眼神安抚,示意他有什么等会儿回去再谈。丹心宗断然不会背刺盟友,严洛冰也没有料到这批丹药竟然出了问题。
之前为了算计沈家,他指使一个附庸宗门和沈家签下一批基础丹的交易,然后低价将培育出来的无效药材卖给沈家,故意恶心沈家。但不知道什么原因,这批药竟然被沈家做出基础丹。
沈家炼药一向严格,不可能明知药材有问题还继续使用,但他们后来也的确没有继续采买药材。
严洛冰觉得古怪,连夜赶制出赝品替换沈家的真品,之后这批药也一直存放在附庸宗门的库房没有动过。
这次送检严洛冰是真的想帮忙,只是结果出人意料。这批丹药竟然又回到了他们手上,而沈家的丹药不翼而飞。
看大伯公的样子,严洛冰知道,这件事得有个替罪羊才能善了。
验丹环节在时渊夜的帮助下很快完成,比之以往不知道快了多少,而害怕被仇长老刁难特意备好厚礼的那些势力也纷纷犹豫起来,不知道手上这份厚礼到底还送不送。
仇长老只管验丹,之后的事和他不沾边,此刻送他们有点吃亏。但仇长老毕竟是炼药师公会的人,他们要是不送,万一仇长老记恨在心,他也能联合其他人使绊子。
各方势力的目光落在时渊夜身上,权衡之下,做出了不同的选择。
时渊夜不管他们之间的暗潮涌动,办完事也不和炼药师公会的人寒暄,而是询问沈骁什么时候回去,他要去府上做客。
“我们上次把酒言欢还是十一年前,现在想起来恍若昨日。和你推杯换盏,月下共饮,那是酒逢知己千杯少。”
时渊夜绕过仇长老,站在沈骁面前笑说着当初带走沈灼前的事,一点也没有身为一宗之主的架子。
沈骁也有一些感慨,当年时渊夜看中沈灼,和他们夫妻商量收沈灼为徒。那个时候他们谁又能想到,沈灼这一走差点成了永别。
时渊夜收沈灼的心是真的,凌霜雪收沈灼的心也是真的,他们师兄弟都看上沈灼,宠弟的时渊夜自然选择退出。
毫无疑问,凌霜雪对沈灼也是真的好,夫妻二人没有什么不满足。
而且在这个紧要关头,他们两个人都选择住在沈家,这是对沈家无声的支持。
十年前,面对沈灼被夺舍,师兄弟保持沉默。十年后,沈灼归来寻找真相,他们不再视而不见。
沈灼还在闭关,这一次他闭关的时间有些久,若非凌霜雪说没有问题,他一定会在比赛正式开始前现身,其他人都要惴惴不安地等待。
时渊夜进了沈家便先见了凌霜雪,瞧见他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的发色,轻叹一声,默默地递上丹药,对凌霜雪的病情什么也没问,什么也没说。
凌霜雪伤势中有着致命的一点,因为身体不能恢复,每一次金色力量的使用都是在消耗他的寿命,最直接的表现就是头发的颜色。
事情过去那么久,凌霜雪也有按时服用时渊夜让温如宁带来的丹药,黑色的发间依旧有少量的灰白,可见他当日动用的力量不少。
时渊夜远在幻月仙宗无力阻止,事情发生后多说亦是无用。他能做的就是给凌霜雪更好的丹药,让他的身体更早地恢复。
凌霜雪拿过药瓶看了看,笑道:“师兄受累了,谢谢。”
“你要是真怕我累着就给自己省点力气,你当初听我的多收一个弟子多好?多一个也能让你把心分一分,不至于把全部的宝压|在沈灼身上,觉得他活着就可以,自己怎么样都无所谓。”
时渊夜告诉自己不要生气,但话到了嘴边情绪就跟着来了,他也是心疼凌霜雪。他知道凌霜雪看重沈灼,觉得沈灼可以挑起他的担子,为此他越发不在意自己的身体情况。
长期以往,时渊夜真怕沈灼继承神位不是到时候了,而是凌霜雪……出了意外。
凌霜雪打开药瓶,吞下一粒丹药,药效即可就能看见效果,他发间的灰色又褪了不少。
凌霜雪从耳边勾了一缕长发在指尖,他看着褪|去的灰色,笑道:“师兄不必担心,我会好好活着。”
时渊夜顿感诧异,他之前各种旁敲侧击都不能让凌霜雪有这样的念头,怎么出来一趟反而变了?
难道是尘世的花花世界又唤醒他那颗早已沉寂如深潭的心?时渊夜越想越有可能,顿时喜笑颜开,连说三声好。
凌霜雪见此笑而不语,他现在想活着,因为他有沈灼。如果他出了意外,留给沈灼的不单单是天下的重担,还有无尽的比他过往的境遇还要痛苦的孤独。
这份孤独里有爱慕化成的思念,不可弃苍生而去的束缚,把回忆熬成糖的执念。
凌霜雪光是想一想便觉得胸闷,他给了沈灼爱不是要沈灼苦。
时渊夜陪凌霜雪小坐了一会儿,聊了点幻月仙宗的事。他随闻人且出山,九尾猫留下当起护山妖兽,宗门事务也暂时交给那些元老级的长老。
对于曹疯子的死时渊夜深表遗憾,所以在得知许琦带着小尖塔楼出山后,他睁只眼闭只眼,假装不知。
幻月仙宗不能插手玄门事,但幻月仙宗的弟子可以寻私仇,这和幻月仙宗的中立不冲突,只要他们不是打着幻月仙宗的旗号行事。
“曹越可是命中注定有此一劫?”曹疯子是为沈灼而死,也是为家族争斗而死,因为牵扯到沈灼,时渊夜多问了一句。
凌霜雪抬眸看向他,手边放着一卷年代久远的泛黄竹简。他握住那卷竹简,叹道:“命数不可强求。”
时渊夜了然,凌霜雪的意思是肯定他的话,但不能说的太直白。
曹越命中注定死劫难逃,沈灼也无力改变。
时渊夜还要去找沈骁吃酒,没有叨扰凌霜雪太久。等他离开,凌霜雪拿着竹简一滚,将它摊放在桌子上。
竹简不大,其内没有任何字迹,一片空白。
但凌霜雪却看得很认真,在他眼前浮现的不是文字,而是一段段交错的命运线。
到了夜里,沈家盛宴款待时渊夜,闻人且前来请凌霜雪前往落座,凌霜雪婉拒了邀约,说他今夜不便出门。
闻人且素来知晓他的脾气,并未强求,离开后又很快回来,这一次他不是来请人,而是给凌霜雪送了几样合他胃口的吃食,说是叶澜溪特意为他准备的。
凌霜雪不愿意拂叶澜溪的面子,让闻人且把东西留下,人可以走了。闻人且来如风去如风,知情识趣。
叶澜溪手艺很好,准备的东西也是色香味俱全。凌霜雪独坐院中,翻出来一小坛梨花白,邀月共饮。
花锦城的春季来得早,这坛梨花白是新酿的酒,酒味很淡,入口清甜。
凌霜雪没有贪杯,浅尝即止,月色拉长他的身影,微风轻拂,花香怡人,摇曳的影子里多出来一点不一样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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