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羽自然也曾调查过谢时,原先的谢时只是个普普通通有些读书天分的少年,唯一的突出点大概就是“谢潘安”的美貌和卫玠一样的病秧子身体,直到一次大病初愈,他为了替父开罪,找上了自己,献上了黄泥脱色制糖法……但后来这一切都不重要了,就如同主上所言,他们只需要认准眼前这一个谢时,这就是他们所认识所倾倒的谢时。
“可有派人保护他?”韩伋突然问道。
岑羽回道:“齐俟按照您的意思,派了您身边的甲卫在暗中护送,必定让谢时毫发无损归来。”
“嗯,回吧。”两人这才下了城墙。
其他的先不提,谢时为了阔别已久的现代牙膏和洗发露、沐浴露,在去往盐场的途中,便已经兴致颇高地开始规划起生产这些东西的工坊了。
到了盐场,谢时才发现,岑羽已经提前派人在这海滩上驻扎,还用水泥房子建好了住所,起码谢时等二百号人不用筚路蓝缕,直接从零开始盖房子。这些士兵在出发前,便被主上交代过一切全听谢大人的,不得违抗。因此谢时指挥起来,可谓得心应手,不愧是韩家专门训练的军士,纪律性就是强,让这群人干什么就干什么,配合度很高,也丝毫不偷奸耍滑,很快一个个四四方方的盐田便在海边出现……
为了防止盐田晒盐法泄露,这其中有近一半的军士是负责守卫盐场的,但剩下的一百多个军士,也足够谢时在短短时间内,不仅将盐田建了起来开始晒盐,他还有心思在盐场里划地用水泥房建了个简陋的副产品加工厂,开始捣鼓他的牙膏等洗漱用品。
于是等韩伋到来的时候,见到的不仅有除了被海边烈日晒黑了一些的谢时,还有他献宝一样展示的一系列新鲜东西。
“辛苦阿时了。”韩伋拉着他的手,替他遮挡阳光进了屋。好在谢时虽然因为在海边,无可避免被晒黑了一些,但是生活条件却是不差的。这源于后续运过来的源源不断的物资中,除了谢时要求的东西外,还有韩伋给他置办的一系列衣食住行上的物品,甚至连吃食上都考虑到了,怕谢时有时候心血来潮手痒,还让人仿照谢家的后厨,给他布置了一个差不多的厨房。
谢时并不觉得辛苦,甚至因为换了个新鲜地方,还有人一日十二时辰地伺候,仿佛旅游一般,倒是有些乐不思蜀了,“辛苦的是那些军士,我可只是口头指挥,什么活都轮不到我干。”
“若是他们敢让你动手,这群人就白吃我韩家米饭了。”韩伋淡淡道。
第40章
韩伋来到盐场,谢时带他看的第一样东西,当然不是他为了自个儿生活水平提高而倒腾出来的那些东西——当然那些也值得大大炫耀一番,不过还是领着他去参观了正在晒盐的盐场。此地距海不过四五百米,为了保密晒盐法,也是为了私下制盐不被官府发现,在这暂且被称为长乐盐场的地方,除了面向大海的一侧,其余三侧皆有士兵站岗放哨,六个高高的瞭望塔,再加上隐秘的选址,隔绝了外界窥探的眼光。
此地其实原本就是韩家商船的停靠港口之一,港口水深还避风,谢时观察了一下,确实是自然条件非常不错的深水港,据说三国时期吴王就在此造船出海,后来也不知为何没落了,直到如今归属于韩家名下,属于私人港口。有这层幌子掩盖着,短时间内倒也没有人会注意到韩家还在此地秘密建了个盐场。
谢时见日头正大,要了一把青凉伞,韩伋拿过来,替他撑上。滩涂上,谢时和韩伋并肩而行,谢时边走边同他介绍:“这边的是蒸发池,涨潮的时候,海水会被引入蒸发池,风吹日晒到一定程度制成卤水,然后就会被导入那边的结晶池。”
他们走到蒸发池的时候,韩伋发现有盐工拿着一根小树条放入池子里,韩伋问道:“这是在做什么?”
谢时道 :“那是一种黄鱼茨的灌木,可以用来测卤水中的盐分含量,如果树枝沉下去了,就说明盐卤的浓度足够了。而且这种灌木只会生长在盐田边,有意思吧?”
韩伋没被那神奇的树枝吸引目光,反而是看着神采飞扬的身边人,浅笑道:“确实有意思。”
等走到如同被雪堆满的结晶池,谢时道:“这个时候的海水其实已经是食盐的饱和溶液,再晒就会慢慢结晶,出现白色小颗粒,盐工们会用长长的木铲将盐扫到一起堆成小山,再采集到竹筐里。”
当然过程肯定不止谢时说的这么简单,为了加快晒盐效率,还有其他一些过程和技术要点。谢时撩起衣袍,蹲下身捧了一把竹筐里的盐给韩伋看,“这就是寻常人家吃到的粗盐,颗粒比较大,里头还有泥沙和杂质。”
韩伋取了几粒,放入口中,果然是微微发苦的粗盐。
“如果要得到雪花盐,必须再经过几道工序,把这些粗盐运入附近的工坊,经过石灰乳过滤,再暴露在空气中蒸发晾晒,就是雪花盐了。”加石灰乳反应是为了过滤粗盐中的镁离子,暴露在空气中,有利于二氧化碳溶入其中,化学反应后去除钙离子,不过谢时就没有将这些化学知识给韩伋科普了,要不然他也没法解释。
如今盐场已经产出了第一批雪花盐和两批粗盐,接下来只要按照谢时的方法和指导,后续这里便能源源不断地产盐,供应乐县甚至更多地方,从而解决高盐价之困。
参加完盐场,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二人回到暂住的住所,刚好出海的商船和捕捞的渔船回港,给谢时送来了好几筐新鲜捕捞的海鲜。这半月来,韩家在海港这边驻扎的部曲和随行的盐场军士差不多都知道了这位来指导盐场的谢先生,除了拥有神奇的制盐技术外,还是一位拥有化腐朽为佳肴本事的神厨。
刚来不久就给他们带来了各式各样闻所未闻的海鲜美食,早已吃海鲜吃到厌倦甚至厌恶的船员们这才发现,不是海鲜难吃,而是他们的厨子没有谢先生那手艺,平白浪费上好的东西!虽然是最普通不为人喜的海蛎子,一经谢先生妙手烹调,也能成为鲜美脆腴的蚝烙。
于是这些日子,船一归航,但凡在海上捞到好东西,几位船上的厨子总会第一个送到谢时这里,再厚着脸皮给谢时打下手,实则学艺。
谢时丝毫不介意这种“偷师”行为,毕竟人家可是给他送了好多难得的海鲜当“学费”来着,平时也半点不藏私地指点他们如何就地取材,在海上也能将海鲜做出花来,好改善伙食。
谢时一看那几筐海鲜,乐了,冲韩伋道:“韩兄今日有口福了。”筐中竟有好几尾难得一见的大子鱼和九孔鲍鱼。
送海鲜来的有两人,一人是船员,另一人是这几日混了个脸熟的厨子李大海,他让李大海留下帮忙,又见海鲜颇多,便让另一人去将负责盐场伙食的火夫们叫来帮忙。
韩伋也进了后厨,见谢时挽起袖子,已经开始指挥其他人处理海物。他主动请缨:“可有我需要帮忙的?”
谢时上下打量了他一阵,有些怀疑这位仁兄是不是从未下过厨,韩伋见他神情,道:“我长匕功夫不错。”谢时笑了,据说韩伋从小习武,最擅长长枪,但听岑羽夸耀,他家主上各样兵器也颇有研究。
谢时拍板,决定将剖乌鱼子这项重任交给他,毕竟这乌鱼子他也没剖过,只买过现成品,万一翻车了,鱼子破了,岂不是神厨人设崩塌,谢时坏心眼地想。
欺韩伋不知,骗他出糗!
子鱼其实就是现代人常说的鲻鱼、乌鱼,乌鱼子是这种鱼的卵,是一种非常珍贵的食材,据说前朝韦太后便最爱吃。每年靠近冬月时节,海水渐凉,子鱼便会到闽越一带海域产卵,此时的子鱼最是肥美,且肚子里满是鱼卵。
谢时和韩伋一同站在案板前,谢时给他系上围裙,又按照曾经看过的杀鱼视频指点他,“先在鱼肛门往下一点横切一刀,不用全切断,然后掀开鱼鳍这里,割掉鳍,不要太深,小心割破里头的鱼卵膜,然后再入刀剖开鱼腹,不要碰到鱼卵哦。”
韩伋这个从未下过厨的人竟然比起一旁的谢时还要镇定,他拿着刀,按照谢时说的,在鱼尾那里横切一刀,又在鱼鳍那里轻轻往下一划,只破开了鱼肉,半点没有触及鱼卵表膜,谢时见没有鱼籽掉出来,就知道这一刀成功了,他轻轻撞了撞韩伋,夸道:“还真有一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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