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时立刻拱手见礼,笑道:“久仰大名,沈公子,在下谢时。”
沈森虽说从前便知道这位奇人谢公子年方二十,年少有为,但甫一照面,还是心中一惊,内心咋舌,暗道这位也未免太年轻了些,且还是这般长相,实在是出人意料。沈森原本还以为会见到一位少年老成、恃才傲物的青年呢。
“鄙人沈森,苏州人士,对谢公子神往已久,此日总算是一偿夙愿,得以见面。”
两人一阵寒暄后便各自坐下,谢时亲自给沈森倒了一杯茶,“还未谢过沈公子的赠药之恩,听疾医说,多亏了沈公子的秘药,时才能退去高烧。此次本该我亲自登门拜访沈公子以表达谢意,奈何现下身体还未完全康复,只得劳累沈公子莅临寒舍。”
沈森笑道:“那药是沈家出海途中偶然从海外的土人手中交换得到的,当地人用它来治疗各种疾病,据族中医者测试过后,发现其对退高烧有奇效,可惜那。近日,沈某恰好游玩于福州城中,恰闻韩家主张贴告示求药,没想到竟然能帮到谢公子,实在是万分荣幸。”
这些事情谢时后来都听岑羽说过,据说那日他因为伤口感染高烧不退,哪怕韩家的家医是当世顶尖的神医,也依旧束手无策,眼看着只是听天由命,幸而最后关头,沈森找上岑羽,献上了一种据说是从海外异域番人那里换来的神药。
虽说就连神医都还没分析出来这从海外而来的药里头具体是何成分,但在服用了此药后,当天,谢时的高热之症便退了下去,人也醒来。这药据说是沈家的不传之秘,不知这沈氏嫡长子有何所求,竟然愿意献出此药。
谢时听说那所谓的药是海外得到的,也颇为感兴趣。听闻这位沈公子之前便递了拜帖想要同自己见面,可惜谢时之前因为自觉自己在做生意与人打交道方面不如大奸商岑羽来得精明,因此凡是涉及此种事务都交给了岑羽全权负责,便委婉拒了沈公子的上门拜访。
后来这位沈家嫡长子倒是同岑羽会面商谈了,可惜岑羽见他话中之意,沈家最想要的合作方式是绕开岑家,以谢时以方子入股,沈家生产出售的这一形式,岑羽自然不可能答应。此外,这沈家大公子言语之间对谢时多方打探,岑羽还能不知他那点小心思,想挖墙角?不止没门,连窗户都不给这些人留一个!护犊子的岑大公子当即便打太极,以沈森无权做主,他要同沈氏家主亲自谈为由,送走了人。
没想到,隔了几日,这沈森却是救了谢时一命,有这天大的恩情在,不仅是岑羽和韩伋他们,就连谢时都不好拒不见客了,当即便写了一封书信,邀请他过府会谈。
虽然谢时十分好奇沈家手中的药是从海外哪个国家换到的,又是何种药物,不过这这东西既然是沈家的不传之秘,且谢时对于药物的了解也较为浅薄,恐怕就算沈森愿意倾囊相授,恐怕他也无法得知。因此他只是好奇问道:“不知沈家的海船最远去到了何处?”
谢时原本只是寒暄,没想到这沈家的海上商业版图倒是让他大吃一惊,他们的海船从杭州港口出发,不仅到达印度各个港口,还越过印度洋,到达了阿拉伯半岛东南端,从那里登岛上岸,根据沈森对当地的风土人情的描述,这个所谓的“亚衣漫”国应当就是阿曼苏丹国。
除此之外,这些满载丝绸、瓷器、金属器皿等货物的海船最远竟还能再度航行到所谓的“哑靼”港口,也就是亚丁港,通过这里,等上非洲大陆,同那里的土著交换象牙、犀角和香料等奇珍异物。
谢时听他说着说着,让小厮拿来纸笔,铺开纸张,在纸上画起了路线图,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沈家的海上贸易版图竟然快跨越了大半个地球了,不愧是通过海外贸易积累了富可敌国财富的沈万三之家!
“谢公子,这……这是您从何处得到的海图?!”谢时还在暗自感叹,一旁的沈森看到他画上的内容,却是神色大变,惊疑出声,瞧他激动到前倾的动作,就差趴到桌上去仔细查看谢时画的内容了。
这张在谢时看来只是信手勾画,准确度可能不到百分之二十的海图,在沈森看来却是惊天大发现,堪比神物。在当世,普通百姓甚至顶头上的皇帝对自身所处的世界的认知都非常模糊,大多数百姓一辈子只局限于所处的一亩三分地,连蒙朝周边有哪些藩属小国都不知道哩!
上层的贵族和皇帝则更清楚一些,毕竟本朝通过战争对外扩张到了欧洲大陆,因此上层对于亚欧大陆的版图还是大致知晓的,但广阔的海洋之外,都有哪些国家和领土,便唯有那些拥有自己的航线,常年进行海上贸易,到达各个海外国家的商人比较清楚了。
但这个世界是广阔的,大海之上是危险而神秘的,即便是沈家、岑家这种海船遍布各个航线的顶级大商人家族,也无法完全窥探到整个世界的全貌。在他们的认知中,本朝居于整个世界的中间,最东边的大海有高丽、东瀛等蕞尔小国,最西边的大陆乃西域之地,西南大陆则是佛教的起源之地天竺国,至于漫长海岸线上则分散着大大小小的肤色眼睛同本朝各异的国家,他们将那里的人统称为“番人”。
然而谢时来自二十一世纪,在他的认知中,地球的版图大致由七大洲、四大洋组成,因此他在根据沈森的描述绘画航线的时候,便随手将七大洲、四大洋的形状和分布简单几笔大致勾勒了出来。这不经意间的勾画,在沈森眼里却是石破天惊的一出!
他指着谢时画的大洋洲,因为心绪过于震惊,甚至连手指都在微微颤抖,“离吾国版图如此近的海外,还有疆域如此大的一个岛屿吗?”他又看向舆图的最右边,激动道:“在遥远的东方,竟然还有一个如此广阔的世界,这莫不就是传说中的东海仙山!”
谢时一时愣住,无言以对,他画这舆图时,不假思索便习惯性地画了几大板块,一来好定位,二来是中学时养成的画世界地图的习惯使然,没想到这时代哥伦布还没发现新大陆呢,更别说麦哲伦环球航行证明地球是圆的,这时候的古人对于世界版图还没有形成一个完全的概念,所以他要怎么解释他画上的这些地方?
最后,“露出马脚”的谢时只得谎称,这是从岑家那里得到的海图,才将这位情绪激动的沈公子给应付了过去,但看这位沈公子的神情,好似不太信就是了。有了这一出意外,两人接下来在商谈生意合作时都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即便如此,谢时还是按照原计划,将自己准备好的合作方案说了。
“沈公子拒绝了韩家主承诺的悬赏,但大恩无以为报,我听闻沈公子之前有意与我合作,不知如今是否还有此意向?”
沈森定了定心神,答道:“这是自然,若是谢公子有意,我沈氏自然乐意合作,不知道谢公子有何打算?”虽说沈森此举有挟恩图报的意思,但成大事不拘小节,商人重利,脸皮和面子什么都是其次的,沈森身为商人之子,自然不会假惺惺地将这等好事往外推,立马便顺着杆子往上爬。
第69章
谢时并没有卖关子,而是直接开门见山,同沈森道:“沈公子,实不相瞒,八珍阁如今出售的商品虽大多出自于我,但我当时同东沧书院签了独家的契书,不好再以个人的名义同沈家合作。”
这是实话,但也不全然是真话,准确来讲,八珍阁甚至岑家大多数产业背后的真正主人是韩伋,岑羽就是个大总管外加拿着巨额的分红,因着这一层干系,凭借谢时同韩伋的交情,若是谢时想要同沈家合作八珍阁或者其他的生意,韩伋第一个便会点头答应。
然而谢时并不想破坏同岑羽和书院一直以来建立的稳定且良好的合作关系,固然岑兄和伋兄不会介意,但到底是损害了他们的利益,谢时站在巨人的肩膀上,要回报沈森的救命之恩,多的是别的赚钱方子,没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委实不必如此。
不愧是出身沈家,听到无法合作的话,沈森依旧不动声色,脸上笑意未减,并没有露出失望的神色,他知道,这位谢公子既然开口,便不会让他空手而归,果然谢时接着便抛出另外一个橄榄枝:“但我近日偶然研制出了另一种新鲜奇物,不知道沈公子可有兴趣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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