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决定慢慢磨一磨孩子,多讲讲故事与道理,人太执着了,就容易着相。
水时正摸着儿子的毛茸茸的小脑袋瓜,符离就从山梁跃上来了,看着劈着腿的阿曈,便一把抱起来,又伸手牵住水时往家里走。
符离看着活泛起来,坐在自己宽肩上晾绿鸟的小孩儿,嗤笑一声,就问,“还疼不疼了”。
阿曈是听见了那声嘲笑的!随即转过头,噘着嘴鼓起腮帮子,不去理他爹。
但凡他阿纳没怀着小弟弟,他就不要阿塔抱他,讨厌!
符离大手攥住小孩儿的一只小脚,以防儿子一个闹腾摔下去,只是这小脚丫冰凉,跟他阿纳一个样子,于是就揉搓着给捂起来。
阿曈气的快,好的也快,转眼就被父亲宽阔的肩膀与温暖的大手抚慰了,便不再生气,而是塌下耳朵,侧身磨磨蹭蹭的去贴符离的脑袋。
但俩父子之间这样的温馨的场面,也仅仅维持了一会儿,蹭了一会儿,符离就转过头,大手拿过儿子的晃晃悠悠的小腿,龇牙咬了一口……
水时看着再次炸毛的小阿曈,已经习以为常了,只是依旧抬手打了符离的胸膛一下。
“别闹他!碰到药膏,怪疼的。”
符离闻言,罢了手,低头缠绵的贴蹭水时,最后手臂一揽,将水时也抱在怀里,平稳的朝巢穴去了。
水时也是早就被男人抱惯了的,他只调整了一下肚子的位置,便熟练的伸手揽住符离的脖颈。
阿曈此刻离水时更近了,这下终于高兴,于是小孩儿翘着脚伸出脖子,粗暴的掰过符离碍事的脑袋,与水时亲密的蹭脸。
阿曈眯着眼睛,晃着尾巴,一笑露出俩甜蜜蜜的梨涡。
只是,再贴贴阿纳,也不能消除他不能下山玩的遗憾。
但好在,除了被符离收拾了一遍,不敢再带着阿曈瞎闹的一狼一熊,又新来了一些别的小伙伴,那就是马群,它们最近刚好从山腰上下来,目前正逗留在山梁下的草原中。
水时的小黑马早已经长成了一匹威武英俊的弗里斯兰公马,只不过每年马群下山之际,它都要礼貌的来到山梁狼巢,找水时给它重新编一头漂亮的辫子,这仿佛默契的成了一人一马之间的约定,借由这件“重要”的事,每年他们都能见上面。
今年却不仅仅是小黑马自己来的,他还带来了一匹与他小时候一模一样的小马驹,像是刚生不久,蹦蹦跳跳的,活泼可爱极了。
符离说这是黑马的崽子,水时疯狂点头,是啊是啊,肯定是啊,简直一模一样好嘛!
黑马已然是一个极具威胁性的雄性了,所以它并不靠近狼巢,只是在山梁下的远处等水时过去。阿曈见他的阿塔要抱着阿纳下山,就说什么也不自己晾鸟了,一定要坐在符离的肩上一同下去。
小孩儿憋闷的紧,符离便带着水时与儿子,一同下山梁。由于水时的肚子又大了,黑马便不再让他帮自己编辫子,毕竟那一身又密又长,又纷纷扬扬的油亮马鬃,全部编出来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
水时这边摸着黑马低垂的马脸,那边阿曈则嘻嘻哈哈的与小马驹蹭成一团了。初生的牛犊不怕虎,初生的马驹也不怕狼,小家伙还拿着脑袋瓜拱阿曈的肩膀。
虽然六岁的阿曈还有没有小马驹的腿高,但却能一把死死按住小马,对着它上下其手,只是时不时碰着□□,就疼的一咧嘴。
水时笑意浓浓的看着两个小家伙玩,而后捏着下巴想了想,朝小阿曈说,“阿曈,这小马也算是你侄子了,可不要欺负它哦。”
阿曈正叉着腿弯腰蹭躺在地上的小黑马,闻言迷惑的抬头。
“阿纳,侄子是什么意思?”
水时想了想,找到了一个比较好懂的说法,“就是你小白狼哥哥如果有了崽,那崽就是你的侄子,你就是崽的叔叔了。”
在狼族中,族群血脉之间是很亲近的,阿曈恍然大悟,拍着小马的小肚皮。“哦!大侄砸,等叔叔我好了,带你去采蜜!”
“……”
连一向宠爱儿子的水时闻言也不禁翻了个白眼。
你大侄子也许并不想去。
第94章 番外七
马群在山梁下的草原上会栖息到秋末, 随着水草的衰败,它们就在马王的带领下,再次回到山林中去。
因此水时的小黑马也与他相聚了很久,才随着马群一同, 踏着一片金黄的草原离开。
草原上的秋季是金色的, 秋风吹过, 一片片干草簌簌作响,草的种子也被风卷起, 裹挟出老远, 以待明年的春季的复苏。
这时候,也是每年水时与符离最忙的时候。因为山中的生活需要完全自给, 各类东西都不能少,除了果蔬粮食, 就连棉花水时都种了很多,好在东山幅员辽阔,地形多样,总能满足各类作物的需求,大不了种的离狼巢远一些,就速度那样快的符离来说也没什么。
摘下的棉花留着冬天做棉衣棉被, 那比兽皮盖着舒服多了, 透气还轻便。
符离就很喜欢棉制物,主要是因为这是植物类, 上边没有任何兽类的气味,这叫嗅觉灵敏的他很舒坦。
所以两人在春日播撒下不少种子, 符离则颇具积极性的承担起了这些繁重的农务, 水时大着肚子,就只能帮着做做饭, 再叫阿曈给他在地里干活的阿塔送过去。
水时这胎怀的没有丝毫动静,肚子平静极了,从不像阿曈当初那样活跃,腹部隆起也不大,已经七八个月,看着却只有一点的样子。让人无端猜测,又有些担心。
但符离却再三对他说不要紧,很笃定的样子,这极大的安慰了他。因为水时知道,那只野兽还没有学会人类撒谎的技巧……
水时正在灶前生拌处置好的肉条,撒上凉拌汁,而后又往里切了点昨天后山摘的小香瓜,清凉又解腻,最适合流汗的时候吃了。
他擦了擦手,转身朝山梁下喊,“阿曈!来!给你阿塔送饭去。”
没一会儿,山梁下便“嗖”的窜上来一个小孩儿,小嘴儿被果汁子染的红一块紫一块,一看便是去摘野果子吃了。
水时到他身边拧干了巾布给他擦嘴,又伸手摘下小孩儿辫子上的绿树叶。
“又上哪疯玩?可仔细惹了祸他要收拾你!”
阿曈摇了摇头,“阿纳,饭呢?”
水时将漆了树油的食盒递给阿曈,想了想,又拿了两个刚出锅的贴饼子,这是郑家送来的熟粉,山上他自己弄不来,因此水时吃的很珍惜,况且这东西做饼子很好吃。符离虽然不怎么吃主食,但他也想让男人尝尝。
阿曈拎好了饭,转眼就跃下山去了。
“诶!你这孩子小心点!”水时摇摇头叹气。
播种与收获都是一件考验人耐性的事情,而狼最不缺少的,就是等待猎物的耐性。
只是日头高照,野兽并没有在等待捕杀,而是弯着腰聊的重复一个动作——刨土,扒拉出地下成熟的土豆,扔到眼前的藤筐里。
水时给他准备好了挖地的农具,不过他觉得没有自己的爪子好用。
符离不论种地与收获,都没叫任何小兽来帮忙,于是林地边上的动物在一年的春季与秋季,总能看到这个骇人的巨兽在一片土地中来来回回蛄蛹,挺怪的。
还有一些过看来看热闹的,见巨兽也不理他们,就悉悉索索的试探着跑到巨狼附近。
几只鼹鼠缩着小爪子,伸着脖子小心的望着,直到符离的劲儿使大了,巨爪刨出来的土豆骨碌碌滚到了它们脚下。
几只小家伙束着手,你瞧瞧我,我瞧瞧你,其中一只试探着捡起了土豆,觑着巨狼的脸色,见人家并不理他,就小脚颠颠的,抱着大土豆谨慎的放进了半满的藤筐里。
符离回头瞅了一眼,只是打了个喷嚏,便又继续埋头刨土了。
剩下的几只鼹鼠见状大为振奋!一溜烟儿都跑到巨狼身边,待他刨出了土豆,就麻利的捡起来,乖巧的送进藤筐,而后一脸荣耀的样子。
它帮狼神大人做事啦!
就这样,符离翻了整片土豆地,小鼹鼠也跟在他身后,将尚且带着泥土潮气的土豆都捡起来,放满了好几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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