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离一愣,转头看着一脸兴奋的小雌,胸口微震,有些笑意的沉沉开口。
“那是只雄雕。”
“???”
水时疑惑,但想到东山林后那只二十四孝“男妈妈”白雁,便释然了。
看来,在鸟界,男鸟们是有点子母性在身上的……
第66章
最后,小食猿雕被这个想要收养一只幼崽的优质雄性带走了。
雕又不是哺乳动物,不用吃奶,有肉就行!就水时观察那只巨雕的利爪,嘿!养个十个八个崽子不成问题!
于是,草地上只剩下一群趴在白狼中取暖的人类婴儿。
这才叫水时头疼,他丝毫不知道这些孩子的来历,是强行征上来的,还是屠村得来的,这其中差别太大。
人类之中太过复杂,不像走兽。
也许你不是我的孩子,但你是我们族群,哦,那走吧。
也许你不是我的孩子,但我有抚养幼崽的天性,哦,那走吧。
人类的小孩,你知道是父母卖了的,还是人家不要了扔了的,或是拼死护着但依旧被夺走的?
况且古代的孩子难认,这可没有出生证明和亲自鉴定。
水时正为难,符离却看着那些小孩说,“顺着气味,送回去。”
水时一愣,抬头看符离,显然有些犹豫,“那,要是孩子的父母自己抛弃的,送回去又入火坑,可怎么办。”
符离虽然不懂人类的弯弯绕绕,但是从热河村也生活了一段时间,他既理解水时的担心,但站在生命的更高层次,他又不理解水时的担心。
“我叫幼兽躲过额外灾祸,回归正常。”符离是想说,他此次,是叫这些小兽与婴儿躲过他们命定之外的灾祸,而回归到各自的生命轨迹中。也许小兽回族后会被捕食吃掉,抑或在林火大水等自然灾害中丧生,但这就是天与自然赋予的,皆不算可惜。
在符离眼中,人与兽是一样的,不分高低贵贱,眼前的婴儿,与被带走的小鹿,没什么不同。
水时也有些豁然开朗,心一下就打开了,他此刻就像悟了,便有些崇敬的看着符离,这个天生地养的奇异种族。
“那,你叫它们带回去吧,但若有家园被毁了找不到归处的,就送去军营,我写一封信给孙先生,叫他们给找个人家,也别说富不富贵,乱世中,能有口奶喝,有口饭吃就行。”
符离点点头看着开朗起来的伴侣,心里有些高兴,便情不自禁的要抱住去亲。
可没等他近前,那个红肚兜的小胖子便开始哭起来,直叫眼前壮阔的男人僵住了动作,瞬间离了老远去。
虽说都是一样是生灵,但符离在运送的路上就已经领略到了。
人类的幼崽,果真还是难相处一些,身体软绵绵,松塌塌,弱唧唧,但哭嚎起来可真是最慑人,真震耳朵……
于是,在风雪稍停后,十几只巨大的白狼各自叼着婴儿,循着孩子身上的味道,来回往返与山野与村庄,送完这个,又叼起另一个,忙碌了一宿,到了天亮才停息。
最后被送走的,是水时怀中的红肚兜小胖子,由于他着实有些沉,叼着不方便,况且还闹人,狼的耳朵很受不住!
没招了,小白狼那个倒霉的“舅舅”只得担起责任,犹犹豫豫的低头衔起胖娃。
一离水时怀抱,婴儿便大声哭起来,震的“舅舅”直想甩耳朵,最后它叹了一口气,低着头跑,将孩子贴在自己胸前蓬松温暖的毛发间,这才稍稍消停。
不停的跑了两座山,高大的白狼才终于闻到了与婴儿身上同样的气息,这叫他好欢喜!终于能摆脱“魔爪”,这个小秃毛和它那不成器的外甥可有的一拼!
巨狼停在一处整齐的院墙边,看起来这户人家着实还有些殷实,嗐,不然怎把小娃养的这样沉甸甸呢,遭了这些罪愣是没瘦。
屋里哭哭啼啼,“相公,你说墩儿被征到哪去了?怎么打仗还要征小孩的,壮丁都不够他抓么,县衙到底如何想的。”他们殊不知宝贝孩儿已被老县丞带着,以此为敲门砖投奔蛮人去了,谁知碰上的是六亲不认的藤甲兵,直接杀了他带走孩子了事。
“哭哭哭,有什么用!怎不等我回来便交了孩儿,如今县丞不见人影,叫我如何去找我孩儿?”
一家老少正难过,就听门外防贼的铁铃铛“叮铃铃”响了,家里这男人立即护住妻子与老娘,抄起扁担就往外瞧。
谁料,开了门一看,竟是一头比牛犊子还大的健壮白狼,月光下,它湛蓝的眼眸盈盈透亮,四野新下的白雪将那身皮毛映着更是莹润有光。
只见它兀自抬着爪子,眼神惊奇的拨棱着门前挂的防贼铃,爪一动,铃一响,狼嘴中衔着的孩子就“嘿嘿嘿”一乐。
“啊呀!我儿!”小胖子这样的体格与殷红的肚兜,再好认不过了。白狼见人都出来还有些愣,前几个都是悄悄把孩子放在屋内,谁知道这家门口这劳什子东西“铃铃铃”乱响!就,就还,怪好听的……
白狼赶紧放下孩子,转身就要走,但却被孩子的母亲叫住了。
他们一家抱着没皮油皮的孩子,又看着一身雪白,如同神瑞之兽的巨大白狼,只以为是仙兽有灵,送子归家,哪还能惧怕,感激跪拜还来不及呢。
孩儿的母亲心细,她上前解下门前一串风铃,恭恭敬敬的双手举到头上,“这,仙兽喜欢,请笑纳,多谢救陈家血脉之恩!”说罢,一家人都赶紧跪了下来。
白狼也不懂人,一犹豫,但蓝汪汪的眼睛看着兀自响动的铃儿,心里痒痒,咳!他们这是给我的意思吧,那狼就拿回去喽?万一,就是说万一,我哪不成器的侄儿喜欢呢!
于是这家人只觉得眼前一阵白影瞬间而过,在抬头一看,媳妇手中的铃没有了,眼前的白狼也没有了,唯余胖娃娃,手中尚且抓着一把白毛,咯咯直笑……
这个夜晚,不仅这一家见白狼送子,但出于保护孩儿的想法,皆是三缄其口,只是私下偷偷供起了狼神牌位,香火不断,不过多年过后,白狼救人送子一事,民间倒是留下了许多传说。
有的狼追踪到了烛光融融又哭声一片的农家小屋,而有的狼追踪到了风雨凄凄又断井颓垣的荒村。
但人之一生,变数无常。谁知道如今无家可归的婴儿被军营寄养后,会不会出一位纬地的将军?谁又知道重回家人怀抱的幼童历经此变后,能不能长出一名经天的能臣?
此刻水时于火堆旁,在群狼的围绕下,躺在符离的怀中,安稳的睡着了。
他们决意修整过后,便沿着藤甲人的足迹,暗中去会一会那个所谓的“巫师”,以藤毒制甲,绝人神志,变成一个个不惧疼痛的战争机器,这样的人,不容与天地。
况且,他仿佛一直冲着狼群而来,又行钟灵小兽放血虐杀的孽事,这背后,必有其他企图。
送走了各样的小兽后,狼群便谨慎的转移的足迹,换了一处山岗休息。水时醒来后勤看着这十几只狼,哪里有伤口,便用孙先生的伤药敷一敷,毕竟伤口不要碰到那些紫液,以免有毒。这些狼都是符离与他的“族群”,一个都不能折损了!
水时正看着,就见往日因看护小白狼而总有些烦躁的“小舅舅”,今日有些美滋滋,走近一看,就见那样高大的狼躯下,压了一根风铃,像是寻常人家的防贼铃。
狼开心的拨弄响,又捂住大耳朵,在地上视若不见的滚上一圈,开心!
水时抬头看前方石壁上啃生肉的符离,“这,哪来的?”
符离只轻轻一笑,便不去理那只傻狼,他兄弟总嫌弃小白狼有些蠢玩蠢玩的,这不,找到根了,外甥随舅呗。
水时则无语的看着那只雄壮的白狼,一直在乐颠颠的反复表演着一个成语——掩耳盗铃。
伸爪拨棱一下铃,又赶紧跑开,继而趁铃铛不注意,一个飞扑……
而在远处聚精会神观看的小白狼则跃跃欲试,水时一叉腰,上前就拎起小崽子,按在地上叫它老老实实等上药。
小白狼最一只被藏在树洞中没参战,但依旧有一处受了伤,水时则一脸黑线的给小崽子抹着药。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