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锦鲤眨了眨眼睛, 替容穆抚了抚睡皱的衣摆:“主人不必担忧,也不用,太怕那个男人, 您以前和我说、说过, 你不是大商的人, 是南代人, 以主人的, 风姿, 在南代也必定, 身份高贵!”
容穆听着他艰难的吐字微微一愣:“我以前和你明确说了我是南代人?”
怜玉重重的“嗯”了一声。
容穆忙追问他:“我都忘的差不多了, 当年还和你说什么了?有没有什么详细信息?”
怜玉想了想,羞涩道:“说南代的, 池子很好泡,你很喜欢,扎根在里面,有时候一扎就是,很多天,还得人撑着小舟在池子里挖您……不过一般都找不到,除非您主动现身,主人,本体,极擅隐藏行踪。”
好家伙。
容穆想了想那个画面,满池子的白莲花,看一眼都要眼花缭乱,的确是极不好找——等等。
找?
谁会专程撑着船在池子里捞他?还知道他是一朵白莲花?!
可容穆再问怜玉,怜玉却说他当年就没有告诉他是谁,但那个人一定是容穆极亲近之人。
左一碗水右一碗水,在容穆以为自己最多也就端这两碗的时候,现在还疑似有第三碗……他微微倒吸一口凉气,不知道自己当年到底招惹了多少人。
把怜玉布置好,商辞昼也正好从外面回来了,这次他身后跟着两个容穆不认识的大臣,那两个大臣见了容穆微微低头见礼,他也连忙笑了笑。
“晚风起来了,怎么站在门口?”皇帝走过来,旁若无人的摸了摸容穆的手,又捏了捏他的脸颊:“小心吹病了,又得喝苦药。”
一想到苦药,容穆的脸就皱了起来,他小声道:“你今夜还有事要处理吗?”
商辞昼微微侧头看向身后:“是有一点,不过已经快完了。”
那两个大臣连忙点头:“是是是,是快完了。”
容穆见他们将一些奏折递给旁边的郎喜,然后忙不迭的告退,活像是屁股后面有狼在撵。
他疑惑道:“怎么,我好像什么洪水猛兽吗?”
郎喜连忙道:“哎呦小主子,您可不是什么洪水猛兽,您现在可是陛下心尖尖上的人!全京都谁敢得罪?眼睛都长在头顶上看您脸色呢!”
一段时间没接触外面的事,容穆竟不知道他现在在这些世家大族眼中,竟然已经成了不能得罪的一号人物,他看向商辞昼:“这、这不太合适吧?”
商辞昼眉梢一动:“有什么不合适的,孤为何要当皇帝?当皇帝不就是为了有一天说话做事的时候,再无人敢置喙,否则这一国之君还有什么意思。”
容穆嘶了一声:“你快别说了,我总感觉我要在史书上留下千古骂名。”
商辞昼笑着看他,眼神认真道:“所谓史书,不都是优胜者书写,孤叫他们怎么写,他们就得怎么写,千百年后,人人皆知我大商朝有一俊美绝伦的少年,为大商帝君所喜爱,为其铸金屋种花莲,当是第一美谈也。”
容穆也给商辞昼逗笑了:“八字还没有一撇,你史书都想好怎么写了。”
商辞昼眼光柔和的看着他,说笑着跟着他一起进了亭枝阙。
容穆有傍晚吃一点东西的习惯,往常商辞昼只是看着他吃,但古语有言,秀色可餐,久而久之商辞昼也会用一点,对着容穆这张脸,恐怕没人会不喜欢。
两人随意吃完,郎喜上前收拾了,夜幕差不多也已经落了下来,怜玉守在角落贴着碧绛雪打瞌睡。
容穆知道他这一两天也是心神动荡,也随他贴着自己本体玩去了,只是商辞昼却看不太过眼,他语气不满道:“怎么我靠近碧绛雪不行,他就可以。”
才回东宫第一个晚上,就要面临端水的义务,容穆忙谨慎措辞:“怜玉身份特殊,不是一般小奴,他很亲近我,又十年不见,陛下大度点就随他去吧。”
商辞昼沉默了两息,才沉声道:“孤亦与你多年不见,亭枝,孤想你将孤放在第一位置上,你今日与怜玉悄悄说了很多话,是不是他告诉你什么了?”
容穆愣了愣:“他是和我说了一点东西,但那些东西都没什么确切线索,我至今仍然不知道我当初是怎么从南代过来的,或许再等一段时日,我就会想起来。”
商辞昼看着容穆:“如果是这件事,孤倒是有点印象……你知不知道,孤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容穆惊奇:“陛下想起来了?”
商辞昼嗯了一声,“在护国寺,想起了很多东西——孤第一次见你,你就藏在南代运送花缸的木板车底下,那时候孤还在汉口河战场,南代战败,拉过来的东西第一时间都要给孤过眼,那车架一路颠簸已经破损了许多,若孤没有发现你,你就要被拉走一并当柴火烧了。”
夜色绵绵,两人站在亭枝阙的窗前,容穆有时候很喜欢商辞昼说话的方式,对方讲这些过往时总语气缓缓,声色极为低沉好听,像是回忆美好事情一样。
容穆听见商辞昼接着道:“亭枝那个时候凶的厉害,谁都不许靠近,那些军士看你年纪小,就想要一杀了事,结果被孤看到,那个时候孤就在想,这南代国附送过来的看花小奴生了一张好脸蛋。”
容穆:“……”
他算是确信了,商辞昼的确是一个颜狗。
商辞昼微微笑了一下,眉眼敛下:“亭枝小时候可爱至极,话都说不清楚,颠三倒四只叫道‘不要碰花花’,活像是谁动了你的花你就要和谁拼命一样。”
容穆听着听着,连忙掰回商辞昼危险的脑洞倾向:“我是看花小奴,跟随花一起过来,一定脑子里都是它,这不足为奇。”
商辞昼看了他一眼,歪头道:“的确如此……亭枝小的时候可爱,长大了也俊美无比,孤时常在想,是怎么样的人家能养出来你这样的人。”
容穆指了指窗外的天,随口胡诌道:“看见没,天生天养,孤儿一个,能有这张脸全靠大自然的恩赐。”
商辞昼眼眸闪过笑意,拍了拍少年的脑袋,容穆下意识闪避了一下,就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固定住了脸侧。
这暴君手劲大的厉害,此时取了巧,叫他动弹不得又无法逃开,容穆眼睛动了动:“我知道我长得好看,但陛下只可远观啊!”
商辞昼眸色深深的看着他:“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与孤玩的极好,也亲近……亭枝当真如悯空所言,重来一次只想独善其身了,你对谁都好,但也对谁都不好,没有人可以得到你心中第一的位置,对否?”
容穆心底动了一下,好像知道这人在纠结什么,他叹了口气:“我都尽量一视同仁了,你怎么还吃醋。”
商辞昼凑近他,轻声道:“孤醋,那你可知孤为何醋?”
容穆脑袋微微后仰,觉得这个距离有些过近了,近到他能看见商辞昼眼中有些慌乱的自己。
“亭枝,孤不想要一视同仁,你多看看孤,就知道孤在想什么了。”
容穆屏息错开视线,又转回来看他:“我不是很想考虑这些,我好像,不太会做这种事情,阿昼,我们还像以前不好吗?你对我好,我也就对你好,我都还没追究你那时候在皇宫欺负我。”
商辞昼深吸了一口气:“像以前?以前那种随时都想离开孤的模样?”
容穆心内微缩了一瞬,他嘴巴动了动:“你——”
“罢了,”商辞昼忽然转口,似是把什么阴暗情绪压了下去:“孤怎么能逼着你,是孤的不对,亭枝笨呼呼的什么都不懂,孤教教亭枝就是了,怎么能叫你一次搞明白这种事情。”
容穆“啊”了一声,还没来得及反应,整个人就换了个位置,商辞昼将他抱坐在宽大的木窗边,玉湖的花香飘飘洒洒,楼下传来怜玉为碧绛雪驱赶蚊虫的声音。
容穆瞳孔收了收,就见商辞昼抬手散下他的长发,抚了抚,然后长眉扬起,将眼眸阴暗隐藏:“亭枝吝啬,只给孤牵手,轻易不给孤抱,孤如今已经学会怎么收劲儿了,不若抱着亭枝去楼顶转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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