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没有非要追陈幺,他们现在是不是能相安无事了,“……对不起,哥,对不起,对不起。”
陈幺不知道李冕为什么要抱歉,他去摸李冕的脸,指尖能清楚感受到李冕的紧绷和抽搐:“小冕为什么要道歉。”
他说了和李冕一样的话,“小冕永远不用对我道歉……你说我想被爱有什么错,小冕,你只是爱了一个人,你也没有错。”
“不是……哥。”
李冕一开始追陈幺的目的就不单纯,他的手段也不单纯,他从未如此恨过自己不是个正直的人,“我要不追你,我要是不爱你,今天会不会……不是这样。哥,我好后悔,后悔让你遇见我,”
陈幺一直很温柔的,对李冕,对李鹿,对他所遇到的所有人,他就是对自己太苛刻:“别这么想,我们注定遇见不是吗……你总会爱上我不是吗?你只要爱我,就是不追我,我也会离不开你的。”
他为什么离不开李冕,那是因为李冕爱他。
跟李冕追不追他关系不大,他只要察觉到了被爱,他就想靠近,“小冕,我没被人爱过……你要是不爱我,或许我早就离开了,一个人孤独的、一辈子渴求爱又从未被爱过的离开。”
要是没有李冕,李鹿跟高越婚后,陈三幺就应该坚持不下去了,但这能怪李鹿吗?
不能的。
陈三幺毕业不知道去哪,要是没有李鹿,他或许那时候就走了,无父无母,无亲无朋,陈三幺能去哪?
陈三幺表面的温和下,是很严重的自毁倾向,最温柔的人往往也最敏感怯懦忧郁,他们想对身边的一切人好,想回报遇到的每一丁点善意,但又往往做不到。
即使没被生活善待过,陈三幺还是个温柔致死的人,他绝不会责怪李冕,他很感激李冕爱他。
“哥,别安慰我,你别这样。”
李冕愈发的绝望痛苦,“你自私一点啊,求你了,骂我啊,哥,你要不打我吧。”
前面说过了,最能融化的人的就是致死的爱与温柔。
陈幺没有打李冕。
他感觉自己已经很自私了,他明明不爱李冕,还是要跟李冕在一起、还要拖着李冕一起,他摸李冕的头发,声音很轻:“对不起。”
李冕更崩溃了:“……对不起。”
他跪着,眼里全是红血丝,失声痛哭,“对不起。”
那天李冕哭了很久。
陈幺在那天后连睡都睡不着了,李冕的崩溃让陈幺看清了李冕只是表面坚强,他的小朋友其实很害怕。
他无法不感到内疚,他还记得第一次见到李冕那天,少年一身白色运动服,意气风发,骄傲睥睨。
他真的很抱歉,他也很想好起来,但身体只能无法控制的变得更糟糕。
李冕不能让陈幺一直睡不着,他让医生开了点药,吃完药陈幺就能好好睡一会儿,这药对身体没什么伤害,就是有点致幻作用。
其实陈幺要是意识不清醒还能活得更久一点。
药确实有点致幻作用,陈幺精神恍惚,好几次对着李冕喊小鹿。
每当他意识到自己喊什么后,就会更痛苦。
李冕安慰他说没关系,但显然这样只会让陈幺感到更愧疚。
李冕抚摸着陈幺消瘦的脸颊:“真的没事,哥,别放在心上。”他还问,“你看到我姐是不是会开心点?”
陈幺没回答。
他认人都恍惚,精神已经脆弱到摇摇欲坠了。
李冕在陈幺午睡时消失了会,他去买了假发和裙子,还喷了特别的多的香水。
陈幺睡醒后看到“李鹿”站到了他床头,女神很高,但挺瘦的,她脸上笑意温柔,声音也是:“老公。”
陈幺的瞳孔放大了些,迟钝道:“小鹿?”
“李鹿”嗯了声,她坐下:“睡醒了?要吃点东西吗?”
陈幺其实不饿,但他觉得“李鹿”好像希望他吃点,他就点了下头:“嗯。”
他脸上的笑有些腼腆,“小鹿,我好像记不清很多事了……我们这是结婚了吗?”
房间内都是两人生活的痕迹。
“结婚了。”
“李鹿”坐下,“我炖了蛋羹,等会儿喂你吃点。”
陈幺很想说不用,但他的身体好像很虚弱,他就点了下头,用温柔和爱意的目光看着“李鹿”:“辛苦了。”
“李鹿”笑了下:“老公开心就好了。”
陈幺确实很开心,虽然每天都要吃大把的药,但他还是挺开心,他和“李鹿”结婚了,“李鹿”对他特别好,“李鹿”还说他们很恩爱。
一起做饭,一起散步,“李鹿”还特别喜欢亲他。
陈幺好快乐:“小鹿,我们养只猫吧?”他感觉他身体好些了,最起码能照顾一只猫了,“你不是一直想养只猫吗?”
“李鹿”好像怔了下:“好啊。”她笑容不变,“等有空我们就去买一只。”
陈幺看着李鹿,睫毛忽然颤了下:“……你是不是忘了?你说想捡一只流浪猫的。”
记忆片段不断浮现,他想起了什么,表情变得痛苦。
“李鹿”慌忙起身,递上水和一把五彩斑斓的药:“哥,哥,吃药。”
陈幺挥开了“李鹿”,他神情恍惚,脸色有点难看:“小冕?”
“李鹿”僵了下:“老公,我不是……”
在记忆的刺激下,陈幺终于看清了李冕的脸:“小冕?”他去拉李冕,“你怎么穿成这样子……”
他声音戛然而止,看着一直试图躲避他视线的李冕,他笑了下,期间又有眼泪流下,“小冕,你别这样,好丑哈哈。”
李冕听到陈幺笑才挪开手,他也有点不好意思,大男人谁喜欢女装,他又不是变态:“哥。”
他难得扭捏,“你别说了。”
陈幺真的在笑,也真的在哭,他走到李冕身边,踮脚起吻比他还高的妻子:“小冕。”
他精神忽然好了起来,还有了点别的兴致,“我们是不是好久没做了?”
李冕闻言:“你的身体怎么……”
“我想。”
陈幺一边亲李冕的唇角,一边解自己的扣子,“我觉得我的身体好多了。”
李冕又推辞两下,但还是没拗过陈幺。
李冕很小心,都不太敢动,陈幺大胆热情得多,他还夸李冕:“你穿裙子好漂亮。”
他知道要怎么让李冕开心,“比你姐还漂亮。”
这是他见过的最好看的女装大佬。
李冕果然被刺激到了,关键是陈幺还很配合,他比李冕还激动,一点没有病弱的样子。
两个人玩了个酣畅淋漓。
结束后,陈幺脸色红润,唇瓣微张的靠在李冕怀里睡了过去,李冕紧紧抱着陈幺,下巴抵着陈幺的额头,也睡了过去。
两人相互依偎着,颇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次日,陈幺精神了许多,他没吃那些药都能吃得进去饭了,李冕欣喜若狂,他以为陈幺好起来了。
不是,陈幺只是看起来好了,
……他看到李冕女装的时候,浮上心头的是愧疚和恐慌,这消耗了他最后的心气,他糟糕了很久、摇摇欲坠的身体彻底衰败了下来——这其实能叫回光返照。
人的机体在感觉自己要走之前,会发出最后的指令,这好像是生命最后的光辉。
李冕中午炖了排骨,还特意做了火锅。
虽然是清汤火锅,但陈幺还是吃得很开心,他吃完去阳台上的吊椅上晒太阳去了。
晒了会,他好像有了什么预感:“小冕。”
“谢谢。”
李冕寻思着陈幺好起来,他就可以带陈幺一起去大学了,他上学,他哥开店,没事就能在大学里散步遛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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