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是完全因为自身的变态激动的,小少爷脸红了,他也没有多加揣测,小少爷只是叫他滚的时候脸红了,一点别的意思都没有。
……
陈幺觉得可能是他老是踹周稷,才给周稷踹出来这么个毛病,那是可以亲的吗?真跟狗一样,见到什么都要尝尝。
他真的会冷酷:“你贱啊。”
亲一下又怎么了,又没舔。
周稷没说话。
陈幺这会儿真觉得周稷有点贱:“哑巴啊,想什么呢。”
周稷的眼皮稍稍动了下,他眉目深邃,说话办事都不紧不慢,就很有气度:“想伺候你。”
陈幺是真看不惯周稷这样子,他俯身拉了下周稷的衣领:“想操.我就直说,还想伺候我,您挺有意思啊。”
不一个意思吗?
周稷跟唐岚谈好了,他入赘,他瞳色很特殊,深灰色从某个角度某种光下是有点发银的,黑发浓密,眉弓犀利,苍白的脸就英俊得很有气度。
就好帅。
陈幺被惯坏了,是不懂什么叫忍耐的,但他又被伺候习惯了:“周稷。”
他亲了下周稷有些冰凉的唇边,“……伺候我啊。”
操.我.啊。
周稷的瞳色翻涌了下,他揽住了陈幺的后脑勺,唇瓣、舌尖,他舔得很细致,他那病态的强迫症在接吻的时候更极端了。
他会给陈幺留呼吸的空档,但不多:“我伺候您一辈子。”
陈幺没想过一辈子,但周稷说了,他也就想了下。
一辈子多长?
到底多长。
——哇,雪凤凰。
……
……
陈幺是觉得周稷有点贱的,同时,他觉得自己那么迷恋周稷养的鸟也有点贱,开始他还有点别扭,但很快,他又觉得贱点……挺开心的啊。
其实是非常开心。
天天玩鸟,溜鸟,和鸟亲亲。
周稷早早就入赘了陈家,他其实没什么野心,也没什么欲望,他就是个挺简单的人。
不管外界风风雨雨的如何变换,他就守着陈幺,过他们俩的日子。
一辈子到底多长?
不是很长,以凡人的躯体容纳曾经神君的神念,周稷到底是伤了底子,他这辈子无缘修行,也没有再去修行。
他从九岁就守着他的小少爷,一直守到了他的九十岁,普通人活到这个岁数已然是高寿,但陈幺被他照顾得很好,比他更高寿。
周稷躺床上,他熬不动了,油尽灯枯,他早该死了,他只是有口气一直咽不下,呼吸机、营养针,他坚持活着。
陈幺其实有人照顾,他很有钱,但他也没有去哪里,周稷愿意熬着,他就陪着周稷熬着,就这么又过了一年。
午后的日光暖融融的。
陈幺的身体一直挺好的,还能推着周稷晒太阳,但毕竟老了,没走几步就有点累,他靠着周稷坐下:“我歇歇。”
周稷的情况时好时坏,糟糕的时候得上呼吸机,好的时候还能跟陈幺出来晒太阳,还能在落叶飘下来的时候替陈幺抚掉落叶。
陈幺看向周稷:“周稷。”
最后一声了。
就在陈幺走的那一秒,周稷终于达成了心愿:“嗯。”
也是最后一声了。
他们坐在花园的长椅上依偎着死去。
上辈子的记忆他早已经遗忘,只有遗憾和愧疚始终缠绕着他。
这次啊。
他完整地记得他,完整地爱过他了。
真好。
-
-
一辈子到底多长。
其实也挺长的。
足够两个人用病态单薄的灵魂热烈的相爱。
第226章 王妄
陈幺没有父母, 他是天妖和人的执念所化,人不人妖不妖,确实没什么父母。
其他人有。
就连被卖进宫长寿福全都有父母, 就连生父生母不详的长生长命都有,他倒不是想要父母, 只是书里、笔墨里、他师傅最常教导他的仁义道德里, 至亲至爱是父母。
他只是想,倘若他要有父母, 他们会不会想他长命百岁。
绍元帝养育他、教导他, 曾牵起他的手, 带他一步一步走向九五至尊之位,帝王的手掌枯瘦,肩膀也不宽厚了:“皇儿。”
陈幺知道龙椅不能轻碰, 皇家多少兄弟、父子相残都是为了这一张明晃晃的椅子,即使被绍元帝亲自牵上来,哪怕绍元帝暗示的意味再浓, 他仍然是规规矩矩的。
果不其然,哪怕绍元帝的身体已然大不如前, 但还是个皇帝, 他拂袍坐下,仪态威严, 五爪金龙服熠熠生辉,那金光灼得陈幺眼睛都有些疼。
他刚垂眼, 又被人拦腰抱起。
在此之前,陈幺一直觉得龙椅是大临最高的位置, 不, 还有比龙椅更高的位置, 绍元帝把陈幺放到了肩上,让陈幺像是骑大马一样骑着他,男人朗声大笑:“这是大临。”
他声音里有疼爱、有骄傲,更有殷殷期盼,“皇儿的天下。”
那一瞬间、就在那一瞬间,他骑着绍元帝肩上,抓着绍元帝的龙袍朝前看,他觉得绍元帝应该是他的父亲。
最起码,绍元帝是把他当亲生孩子的。
……
天延殿,他出策让绍元帝逼死大师傅,绍元帝在服毒自尽的前一秒,望着他的目光还是那么疼宠至极,他还看他,那么慈祥地唤他皇儿。
可绍元帝还是想让他死。
长生长命长寿福全都是绍元帝安排给他、要了结他的人。
为什么呢。
陈幺不太懂,他也不觉得心疼,他只是在哭,眼泪一滴一滴地掉。
在那一刻,恨和爱没什么明显的界限、交织在一起就更难辩驳,妖非妖,人非人,他连欲望都时有时无,更不明爱恨。
种种情绪发酵疯长,最终都化为了冷淡的厌恶。
死了好啊,死得好。
全死了,他就能活了。
……
哄他喊阿翁、对他百般宠溺地陈祥死了。
陈幺清晰记得那个老太监苍老干枯的掌心,偷偷塞给他的长命锁,作为一代权势滔天的大总管,亲自趴下来给当大马玩,腆着张老脸说老奴跑得最快。
那个总是笑眯眯,老好人的长寿也死了,他说如果可以他愿意替陈幺死,他还说希望他的殿下能平安喜乐,岁岁平安。
可他更说,您怎么能想活呢。
陈幺有点生气,他觉得是生气,其实就是愤怒了。
他那么聪慧,当然知道长寿说的每句话都是真的,所有人、所有人,他的父亲,他的师长、他的阿翁,他的阿兄,他从记事以来见到过的所有人,都想他死。
凭什么。
没人能让他死,一步三喘又怎么样,福寿殿都出不去又怎么样,寒毒入体、日日煎熬又怎么样,他要与天同寿、他要寿与天齐!
没人能阻拦他。
没人。
没有人。
他生而知之,他还生性凉薄,他没有心,他也不会痛,他就该成就霸业宏图,成王成皇……陈幺不知道有人想他活,就是知道,他也不信自己会放弃。
大师傅二师傅三师傅实在是人杰,他们心怀的从不是大临,是天下,是人。
他们忠诚也不是大临,是天下,是人。
也只有这种高于一切的道义才会让他们奋不顾身、心甘情愿的身死道消。
与陈幺为敌的,始终不是一两个人,是天下。
杀光天下人他才能活的话,他到底怎么能不死呢。
再同情、再怜悯,再疼爱的陈幺的人,都想要陈幺死啊,就算是他们不想陈幺死,陈幺也得弄死他们,这么清晰明了的事,陈幺自然是清楚的。
可人毕竟是人。
人毕竟不是妖。
王妄说他走了,就没人爱他了。
王妄说还好他不知道情爱。
王妄还说,他不会痛,真的太好了。
王妄最后说,他下辈子还想娶他。
蠢货,他从没对王妄好过,从来没有!他没对任何人好过,他就是这么自私,这么冰冷、这么不择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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