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着陈雪回两年左右,对他的性格也算是比较了解,这种事也不难猜。
“哦。”季绵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突然想到了什么,歪着脑袋轻声喊:“夫君。”
青年耐心极了:“嗯?”
季绵犹豫了一下,才继续问:“你最开始读书的时候就想,当个清廉的官,庇佑一方百姓,你会不会觉得……不甘心?”
傅尘倚着走廊上的柱子,垂眸看着他又笑了笑:“怎么会这么问?”
季绵吹下了眸,盯着自己的手里的白茶花有些发神。
他的任务本来就是帮着主角攻走上人生巅峰,如果没有他,按照原著摸运行轨迹,那主角攻就会和陈雪回在一起,现在坐在皇位上的就不是他一个人。
退一万步,要是不是因为他,傅尘拒绝了陈雪回提出来的要他娶公主的提议,那他现在也是高官厚禄,甚至还是皇亲国戚,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要带着他回沉水县做一个小小的知县。
但没一会儿,青年温热的手掌就放在他的头顶上揉了揉:“想什么呢,你这小脑袋。”
“在沉水县,我也可以当个清廉的官,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何况……”他看了一眼眼前的小哥儿,哼笑了一声,没继续说下去了。
没有什么人,什么东西能比眼前的小妻子更重要。
季绵被他勾起了好奇心,抬起头一双猫眼睛盯着他看:“何况什么?”
傅尘眯了眯眼睛,轻笑了一声:“想知道?”
小哥儿猫崽子似的点了点头。
但青年视线往下,十分自然地在他纤细的腰上晃了一圈,逗猫似的轻笑:“晚上主动点?”
季绵:“……”
他的脸倏地一下就红了个彻底,盯着这人慢悠悠往另一个方向走了的背影说不出话来。
*
他们下午的时候就出发了,却没想到,在京城郊外的小长亭,竟然遇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云迟初拦下了马车,朝着马车内行了个礼:“傅大人,草民奉长宁公主的命令来给您送行。”
诶?
季绵都以为自己听错了,一方面他有点不能理解为什么长宁会让人来送他们,一方面……长宁已经在建国那日就自缢了呀。
但是他旁边的傅尘却只是挑了挑眉,有点意外但也没有很多意外,掀起帘子往外面看了一眼:“你不用来送我。”
身着绛紫色长衫的云迟初微微一笑,没有回应他这句话,朝着他举了举手中的酒杯,然后一饮而尽。
看起来他也没想跟傅尘再多说什么,转身就走了。
季绵探出了脑袋看了一眼他的背影,捏了捏身边青年的手:“夫君,他为什么会来送你呀?”
傅尘喝了一口茶,莞尔:“不清楚。”
是真的为了长宁留下来的最后一道命令,还是想在新朝入朝为官,这又有谁知道呢。
毕竟,他当初也查过这个人。
云迟初,可是前朝最后一任状元郎。
小哥儿没他那么多心思,晃了晃脑袋眯着眼睛笑:“你怎么也不知道呀?”
傅尘有些无奈地捏了捏他的后脖颈,有些漫不经心地回:“我又不是神人,怎么可能事事都一清二楚。”
说起来,他倒是想到了点别的东西,垂眸看着小哥儿的眸色略有些危险:“不过,说起来,走之前绵绵为什么要给那么多别的人留信呢?”
那些信送出去的时候都磊成高高一垛了,他倒是不知道他家小哥儿有那么多至交好友。
最主要的是,收信的人大多数都是男子。
季绵莫名有了一种被野兽盯上了的感觉,瑟缩了一下,小声反驳:“哪里是别的人?”
他搬着手指头数:“就我的书友和我的哥哥们,大家朋友兄弟一场,我悄悄一个人跑了多不好。”
傅尘轻啧了一声:“是,毕竟他们还担心我暗地里欺负你,不给饭吃不给衣服穿。”
“……”
季绵不说话了,隔了一会儿,转身背对着他小声嘟囔:“小气鬼。”
傅尘给气笑了:“你以为你背对着我我就听不见?季绵绵!”
……总体说来,季绵还是觉得这次从京城离开南下回沉水县还是挺轻松的,至少不像之前那样身上担着事,莫名就有了一种在游山玩水的感觉。
他们路上走得慢,启程的时候是春天,等到沉水县的时候都已经入秋了,刚好,这个时间正好是他们当初从沉水县出来样子。
兜兜转转,他们最终还是回到了这里。
他们不忙着进县里交接,于是就先去了傅老爹的坟前,时隔几年,当初他们用木棍刨出来的简单土坑上面已经生满了荒芜的杂草,甚至一眼看过去,季绵都以为他们找错位置了。
已经是沉水县知县的傅尘亲手处理了杂草,季绵本来还在帮他,但是因为从来没有干过农活,没一会儿就伤了自己的爪子,傅尘只能无奈地让他在旁边看着。
青年这些年辗转南北,没有停下来享过多少福,身形虽然比当初高些看着稳重些,但是依旧消瘦。
季绵从后面悄悄抬眸看他,他明明感觉不到某些情感的,青年这个时候脸上的表情也堪称平静,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觉得对方的心里面绝没有表面上这么平静。
他抿了抿唇,跟着傅尘在坟前磕了两个头之后,见对方跪着没动,犹豫了一下,伸手拉了拉他的袖子。
傅尘回眸看他,眼睛里的沉寂渐渐变暖,轻声问:“怎么了?”
季绵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顿了顿,还是小声道:“夫君,不要伤心。”
但出乎他预料的,青年轻轻地笑了笑,脸上并没有那种沉重的颜色。
“逝者已矣,我知道。”
如果傅老爹还看得到,他应该也不会为他担心。
以前他娘因为他们家穷抛夫弃子,但——
傅尘的眸光停留在了眼前微微仰着头看他的小哥儿身上。
他的小妻子,从淤泥里把他捡起来,陪着他走过千山万水,从没有嫌弃过他分毫。
他们为傅老爹上了香之后就回了沉水县,这里经过当初的屠城一事,人口锐减,街上并没有当初热闹,但是已经能窥见几分正在恢复的生机。
县衙已经被人打扫出来了,他们的行李不多,很快就收拾好了。
他们安顿下来之后,傅尘就开始处理起了他的公务,他向来聪明,沉水县地方小,一般情况下不会有大案,他处理起来自然得心应手,甚至还有空拾起当初因为战事暂时放下的教妻大业。
季绵就不太快乐了,这人闲下来就考他,这时代的字平时用的还好,书上的全都是一大堆一大堆的,而且那些写文章的人不知道怎么想的,话非不能好好说,很多次都是他每个字都认识,但一连起来就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傅尘认真教了没多久,大抵也看出来他实在不是读书的那个料,再教的时候就没那么正经了。
嗯……主要体现在,如果季绵没有完成他规划的任务,这人在晚上弄他的时候,就会想出点别的花样。
这种生活本来过得十分闲适,但是季绵肚子一直没有消息,傅尘人年轻长得好又有本事,竟然让县里不少有姑娘的人家都盯上了他。
在傅尘又一次黑着脸送走了前来说亲的媒婆后,转眸就对上了自家小哥儿有些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眼神。
他可没有忘了之前长宁公主要嫁给他和陈雪回让他娶公主时,这小哥儿的表情,就像他娶不娶,都对他没什么影响一样。
傅尘给气笑了,抬手就在小哥儿养出了些许婴儿肥的脸颊上掐了一下,他用的力不大,但是抵不住小哥儿的皮肤嫩,当场就留下了指印。
季绵回过神,被他这动作给弄懵了,一双漂亮的眼睛睁得圆溜溜的,微微仰着头看他。
这样子,还让人怎么生气?
傅尘啧了一声,心里面已经开始软了。
季绵迟迟地感觉到了脸颊上传来的疼痛,抬手摸了摸,然后眨了眨圆溜溜的猫眼睛瞪他,凶巴巴地质问:“你掐我?”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