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打完电话,把手机还给景年,安慰道:“你哥说他马上过来,你先坐一会儿。”
本来按照报案人的说法,景年才是闹事的那个,跑到人家公司打人。
但录完笔录后,警察们的想法就变了。
有几个警察,当面不好说什么,私底下忍不住骂,什么东西,太欺负人了。
作为当事人,景年和打架的另一方郑家兴,以及云盛地产派来的人,自然是各有各的说法。
尤其是郑家兴,所有笔录都偏向自己,把景年描绘成一个暴躁易怒,有暴力倾向的疯子。
云盛地产法务部的派来的律师,也是咬死了景年先动手这点,想把他关上几天,要是能留个案底就更好了。
景年的笔录还好,作为旁观者和半个参与者的邝峰的笔录,才是警察们关注的重点。
邝峰的笔录非常完整,他详细跟警察说明了郑家兴和景年过往的纠纷,说了他们的实习名额分别是怎么来的,还有景年被挖坑陷害。
他给景年发消息之后,景年匆匆赶到公司,因为迟到,被主管责骂批评,景年都忍了。
偏偏郑家兴还要挑衅他,甚至侮辱他妈妈。
景年的妈妈是个哑巴,邝峰暑假的时候有事,没参加那次集体出行活动,他是听其他同学说的,景年的妈妈是个残疾人。
郑家兴用很轻蔑的口吻提及景年的母亲,嘲讽她是个哑巴,还说景年爸爸是个罪犯,罪犯和残疾人的儿子,天生的低劣种。
郑家兴骂景年生父,他一点儿感觉都没有,他小时候就讨厌甚至恨那个打他妈妈的坏爸爸,希望他不要再出现,长大了更不会改变看法。
那个男人在他七八岁的时候就放出来了,看,他差点儿打死景云,让景年失去妈妈,也不过坐了两年的牢,这还是景风坚持的结果。
他来找过景云和景年,被景风给赶走了,乡下这种地方有一点好,村民们够团结,他想强行带走景年是不可能的。
硬的不行来软的,他偷偷去学校见景年,试图从景年这里突破。
突破不了,景年张嘴就开始哭,抱着脑袋喊:“爸爸别打我。”
他也想过直接把景年抱走,然后在医院躺了一个月,差点儿没被宗廷活活打死。
宗廷还不到十岁,打他连句批评都不会有,同病房的人听说他让小学生打成这样,笑得差点儿没把伤口崩裂了。
可能是被病友笑话得心态崩了,伤好之后,那个男人就走了。
后来景年没再见过他,也不关心他过得怎么样。
如果不是郑家兴提起,他甚至忘了自己还有个渣爹。
坐过牢又怎么样?他巴不得那个男人能多做几年,否则怎么弥补他妈妈曾经受过的伤痛?
景年至今还记得,他刚回老家的时候,有一次外婆给他和妈妈洗头发,摸到妈妈头上的伤疤,眼泪掉在装满水的盆里,哗啦啦的,小小的景年抬起头,觉得外婆的眼睛像在下雨。
可是他不能接受郑家兴侮辱他妈妈,他妈妈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不能说话不是妈妈的错,残疾也不是她想的。
那一刻,什么语言回击,都比不上用拳头砸向郑家兴的脸来得痛快。
郑家兴挑衅过景年无数次,大部分时候景年都平静得让他愤怒,好像他是个幼稚的孩子。
凭什么凭什么,明明景年才是年纪小的那个。
他怎么也没想道,例行嘲讽,准备拉一波仇恨把景年气个半死,然后完美开启他的实习生涯,景年一拳头把他这个美梦砸得稀碎。
有了第一拳,就有第二拳,景年从小有人护着,没可以练过身手,但怎么也是个男生,力气是有的,接连几记重拳,直接把郑家兴给砸懵了。
直到他被人拉开,郑家兴还瘫在地上,被打得鼻血狂流,牙齿都掉了一个。
第642章 灵泉空间
宗廷的情绪一向稳定,很少有过于激烈的波动,能让他失态的事情也很少。
但今天,看到垂头坐在派出所问询室,一身狼狈的景年,他的情绪失控了,那一瞬间,跟在他旁边的助理,感觉像是被一阵冷风卷过,刮得人皮肤生疼。
“哥……”景年听见动静,抬起头,已经被宗廷半抱进怀里。
宗廷盯着景年衬衣上明显的脚印,面色发黑:“他们打你了?”
景年摇了摇头,委屈又有点儿得意:“我被人拉着,才没躲开的。”
他突然暴起,把郑家兴暴打了一顿,所有人都吓住了,他们叫了保安,然后趁着景年被保安控制住,郑家兴气不过来踹了他两脚。
说实话,这两脚对景年还蛮有利的,本来,虽然是郑家兴先挑衅,但景年动手把他打成那样,只能算单方面殴打。
可这两个脚印印在身上,就变成了互殴。
他看了眼桌子后的警察,很小声地说:“我没吃亏,郑家兴牙都被我打掉了一颗。”
牙齿脱落或者折断两颗以上就属于轻伤了,如果郑家兴咬死了要告他,还真挺难办的。
警察是想尽量按照私人纠纷来处理,能调解就调解,景年赔点钱,低个头认个错,免得郑家兴死咬着他不放。
那么好的学校,还没毕业的孩子,要是留了案底,多影响未来。
最起码宗廷来之前,他们是这么想的,想着要好好跟景年的家属说清楚利害关系,让他们好好劝劝景年。
然而看到宗廷等人走进来,警察们的想法发生了一点儿改变。
刚才做笔录,他们听邝峰说景年家里种地的,母亲还是个残疾人,以为景年家里条件会很差。
但宗廷出场,带着那一群西装革履的人,看得人心里直犯嘀咕,现在种地的都这样了?
问询室另一边,郑家兴同样带着一群人,有他们实习生的主管,就是因为景年迟到把他骂了一顿的那个,他是得到了郑家兴在云盛当高管的舅舅的授意,故意折腾景年。
还有云盛的保安,和公司法务部门的一个律师和一个律师助手。
只派了一个律师过来,不是郑家兴舅舅的面子不够大,是他们觉得这点儿小事,用不着那么多人,一个人就能把景年这样初出茅庐涉世未深,又没什么背景的年轻学生摁得死死的,翻都翻不了身。
就在宗廷带人赶过来之前,郑家兴还在叫嚣,要让景年去坐牢,他绝不和解,一定要让景年后悔得罪他。
他脸被打肿了,一说话就扯着疼,一疼就更生气,一生气就更想报复景年。
他忍着疼,愤愤不平地叮嘱云盛的律师,不和解,坚决不和解,一定要让景年付出代价。
律师神态轻松地表示,这个很简单,心高气傲的年轻人,他见得多了,有的被踩断了骨头,趴在地上的样子,别提多可笑了。
毫无疑问,他不认为景年会是例外。
直到他看见了急匆匆走进来的宗廷一行。
宗廷,他不认识,宗恒的助理钟特助,他也不认识,但他认识后面那好几个律师,全是他们行业大牛,也是他们总公司法务部扛把子的人物。
这些人一块儿行动,总公司是有多少亿的项目出现纠纷,要到派出所来解决啊?
云盛律师看傻眼了,保证的话说了一半,后半段直接被自己吞了回去。
他看着他那些大前辈,众星拱月地跟着高大英俊、气场摄人的青年,看着那个青年担心地抱住会被他们打压,踩断傲骨的学生,云盛的律师心态崩了。
“你不是说,他就是个穷学生吗?”他咬着牙在郑家兴耳边问。
郑家兴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同样没见过宗廷,但景年那一声“哥”他听见了。
他知道景年有个哥哥,一个从来没出现过,但很多人都知道的“哥哥”,因为景年是个“兄控”,经常会提起他,什么“我哥说”,“我哥怎么样”,谁都知道,哥哥是景年的骄傲。
景年家里有点儿小钱,还有卖酒的路子,养出来一个事业有成的长子,有什么问题?一点儿问题都没有。
但他背后可是云盛!景年他哥再出息,也不过是个泥腿子,裤脚的泥巴点儿都没洗干净吧?不是人带得多就有用,他这边可是云盛法务部的律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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