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延没有回头,而是从桌上缓缓拿起烟盒,抽了一根烟叼到嘴里,然后用打火机点燃,细看手有些哆嗦。他猛吸了几口烟压惊,这才大着胆子看向屏幕——
陆延整个人占据了大部分屏幕画面,但肩膀和头颅间的位置还是不小心泄露了一点背景,将身后的沙发露了出来,那里原本搭着一件外套,现在却多了一名诡异的女人。
她的头发很长,几乎垂到了地板上,看起来很久没打理,显得又厚又乱,漆黑的发丝衬得皮肤白到有些发青,也遮挡了大部分面容,只能看见一双血丝遍布且没有瞳仁的眼睛;肩上是一条看不清样式的老旧吊带长裙,床单似地将她整个人都裹了起来,下摆呈现血液氧化后的棕褐色。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熟悉的腥臭味,还有隔壁仿佛从来没有停止过的婴儿啼哭声,让周遭的情景愈发诡异了起来。
不知是不是察觉到陆延从电脑里发现了她的存在,女人忽然对着陆延缓缓露出了一抹笑意,她白得墙皮似的脸上出现了几道黑色的裂纹,眼睛也逐渐变成两个黑漆漆的洞,嘴巴向两边越撕越大,隐隐可见里面一条猩红的舌头在动。
陆延呼吸一窒,这玩意儿看起来怎么这么熟悉?!!
有观众发现了什么,手速快得差点把键盘敲出火星:【卧槽是游荡者啊啊啊啊!!主播你赶紧跑啊啊啊啊啊!!!!快跑!!!】
第142章 在线逃亡
哗——!!
这条评论一出,直播室瞬间炸开了锅,游荡者虽然喜欢在夜晚出没,但从来不会闯进居民住宅,这个主播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怎么会在家里碰上游荡者!!
评论区被“快跑”两个字瞬间刷屏,观众一片尖叫:
【卧槽!!游荡者!!主播快跑啊!!】
【我给你刷个火箭,助你一臂之力!】
【妈呀,我这辈子第一次见到活的游荡者,主播你快跑!电脑千万别关,我想近距离看看!】
陆延当然知道要跑,他在发现游荡者身形的瞬间就嗖一声从椅子上蹿了起来,打算翻窗户顺着水管从十五楼爬下去,然而系统好死不死在这个时候冒了出来,并且给陆延发布了一个不啻于五雷轰顶的任务:
【叮!恭喜宿主触发两条支线任务!】
【支线任务一:请在游荡者的攻击下存活24小时,在此期间不许离开楼栋,任务成功奖励异能进阶,任务失败则立刻抹杀!】
【支线任务二:请击杀这名游荡者,任务成功奖励五千积分,任务失败扣除一千积分!】
陆延忍不住飙了一句脏活:“艹!你还嫌我死的不够快是不是!”
他整个人已经爬出去半截了,听见系统颁发的任务又立刻从窗户外面翻了进来,在狭小的屋子里灵活躲避女鬼的攻击,东西砸了一地,乒乓乱响。
与此同时,直播间的观看人数以一种近乎恐怖的速度开始飙升,普通老百姓哪里见过游荡者这么恐怖的东西,见过的人都去找阎王爷报道了,这不是妥妥的现实版“虎口逃命”吗?
排名第一的顶流主播原本还在表演热舞,结果莫名其妙就掉到了第二,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堪称寒酸的直播间,要说内容也没什么稀奇,一个戴着口罩的男人被女鬼在家里追得上蹿下跳而已。
而已……
那些主播舞也不跳了,游戏也不打了,呆呆看着里面堪称生死逃亡的一幕,半天才憋出来一句话:
【卧槽牛逼啊兄弟!!你为了吸粉玩得也太大了吧!】
因为空间狭小,施展不开,陆延好几次都被女鬼的舌头狠狠抽伤,生命值哗哗往下掉,对方的实力明显比上次的那个肥鱼哥高出不少,一舌头抽过来一百生命值就掉没了,把直播间的观众看得心惊胆战。
【完了完了,主播八成要挂了,谁去打一下巡逻队的电话!】
【你傻了吧,魔鬼城这种破地方哪儿来的巡逻队,你以为是天空城啊!】
【兄弟,给你刷了一百朵菊花,安息吧。】
陆延无暇顾及评论区的一片默哀声,自从上次异能进阶后他已经可以发出两道雷电,但这显然不足以灭掉那只游荡者,力气得使在刀刃上。他一边艰难躲避,一边寻找女鬼的弱点,最后发现对方的腹部微微凸起,像怀孕了一样,只是因为裙子太过宽大所以看起来不太明显。
陆延眼睛锐利眯起,他在观众看不见的地方抬起右手,掌心凭空出现了一道蓝紫色的雷电,带着无声的威慑,正对女鬼腹部。
女鬼见状居然停下了攻击,那张面目可怖的脸闪过一丝慌乱,她身形扭曲一瞬,最后变成一团黑色的雾气往外逃去,轰一声撞开房门,直接钻进了隔壁邻居家的门缝,只余满地狼藉。
“轰隆——!”
本来就不结实的门经过这么一撞,直接散架倒在了地上,烟尘四起。
陆延刚才被撵得满屋子乱窜,现在好不容易发现女鬼的弱点,哪儿有不找回场子的道理,他从厨房抽了把菜刀,气势汹汹地追了上去:
“站住!别跑!!!”
刚才这个女鬼撵得陆延满屋子乱跑,现在情况完全反了过来,陆延提着菜刀在后面追杀。
直播间的观众看见这一幕,空气瞬间陷入了死寂,过了大概十几秒的时间,才有人小心翼翼发了一条消息:
【这哥们儿在干嘛?!】
另外一名观众呆呆回复道:
【如你所见,追杀游荡者……】
【草草草!谁把直播镜头给我转一下!主播你快回来!!!有热闹带我们一起看啊!!】
【重金悬赏!有没有黑客能远程操控主播电脑!!求求了孩子想看热闹!】
陆延不知道评论区的一片咆哮声,他提刀追到邻居门外,担心女鬼继续害人,直接一脚把门给踹开了,腐臭气迎面扑来,差点把人熏个倒仰,然而当看清里面的情景时,他却瞳孔骤缩,惊得连刀都掉在了地上。
“当啷——!”
清脆的声音响起,在寂静的楼道里显得格外突兀。
不知是不是天黑的缘故,隔壁这家男人终于舍得开灯了,在客厅半明半暗的光线下,只见其中一面墙放满了腌泡菜的玻璃坛子,大概有成年男子小腿那么高,然而里面装的却不是泡菜,而是一具具刚出生没多久的婴儿尸体。
他们还维持着在母亲子宫里蜷缩的姿势,肚子上连着半根脐带,或干瘪,或腐烂,连眉目五官都尚且没有长开,还是一团模糊的影子。
破旧的木板床上躺着一名女人,她的四肢都被铁链锁住,眼神呆滞地看向天花板,皮肤上堆积着不知多久没洗过澡的泥垢,身上是一件脏污得看不出本来颜色的吊带长裙。她双腿无力张开,身下是一滩血迹和羊水的混合物,腥臭暗红,嘴里还在喃喃自语:“不生了……不生了……”
语气呆板麻木,就像行尸走肉。
陆延隐隐感到了不可思议,他惊骇走进屋子,却听里面的小隔间传来一阵微弱的婴儿啼哭声,隔着一道布帘,只见今天见过的邻居男人正背对着他蹲在地上,面前放着一个澡盆,澡盆里是一具瘦弱的、连血都没擦干净的婴儿,他连眼睛都睁不开,哭声微弱,手腕却被男人死死攥住。
邻居男人扶着婴儿低声轻哄,显得格外投入,连陆延踹门进来了都没发现,调子诡异的童谣让人毛骨悚然:
“乖宝宝……不哭哦……把你的生命值给爸爸……爸爸给你吃糖糖……”
“我们一家去天空城里住……天空城里有太阳……太阳公公笑呵呵……”
男人一边唱,一边紧紧贴住婴儿的手腕,他的生命值以肉眼可见飞速上涨,而婴孩的生命值却越来越微弱,到最后连哭声都消失了。
上天为什么要将时间作为人类交易的货币?这个问题至今都没有人能给出答案,我们只知道任何东西一旦被赋予了和“货币”等同的价值,那便有着摧山倒海般的破坏力,连最基本的人伦三观都能被轻易击垮。
在这个世界,所有人都在不停地工作,好赚取活命的时间,只有婴儿从出生开始就拥有十八年的喘息机会,男人却利用漏洞,将这一切当做了筹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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