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寒星苦笑,大半夜的,是上哪门子的药?
不过他还是乖乖翻身趴在床上,任岑晚控制着自己有些微微颤抖的指尖,将乳白色的药膏涂抹在伤口上。
岑晚现在心跳如鼓擂,即便他一直迟钝回避,却也不是傻子,自己刚刚是差点和薛寒星……
手上动作一抖,一大坨药膏掉在薛寒星凹下去的背沟中,接触到体温的药膏开始融化,部分变得透明,看着叫他热得头顶冒烟。
怎么……这么色气啊?
岑晚忙伸手去刮药膏,心中默念:“这是脊柱沟,这是脊柱沟……”
“你说什么?”薛寒星有些好笑,他没听过脊柱沟这个东西,但也明白岑晚在念叨什么,背部暗暗使力,叫这男色更迷人眼。
岑晚这才发现自己不小心把心中所想念叨了出来,“我,我在复习人体各个部位肌肉群知识呢!”
“哦?”薛寒星饶有兴致偏过头来,“正巧我对这些也有些兴趣,不如你就拿我做教材,教教学生可好?”
“你——”岑晚一拳打在棉花上,自己居然被这小古板调戏了。
算了,惹不起还躲不起?他抓过被子躺在薛寒星一旁,将自己盖了个严实。
良久,被子中传出闷闷一声:“睡了,晚安。”
第68章 求子
第二天的岑晚被窗外吱吱喳喳的喜鹊声吵醒, 睁开眼睛时,薛寒星的脸距自己只有毫厘,细密的长睫在高挺的鼻梁上投射出一片阴影。
就这么静静看了一会儿, 岑晚才惊觉两个人的距离实在太近, 正欲往后撤, 却发现薛寒星身上的被子也随着自己的动作滑落下来。
岑晚微微抬起头,才发现另一张被子已经被自己踹到脚下,团成圆咕隆咚一个球。
而他身上这床被就只是浅浅搭在薛寒星身上,轻而易举被扯落,浅蜜色的身体半遮半掩,像身着希玛纯的古希腊美神,侧向岑晚的身体就如一副健劲舒展的骨骼上依照完美比例附着上有力的肌肉,现在放松的状态下又显得格外的……
“啪嗒——”
有水声?岑晚低头,雪白的被上点染一朵血花,自己竟然流鼻血了?
岑晚有些手忙脚乱, 用手接在鼻子下面,起身仰起头。
比起流鼻血的物理伤害, 自己竟因为看着薛寒星流鼻血这一事实更让他心中羞恼。
“嗯……你醒了?”薛寒星似乎也被他一连串的动静吵醒, 刚刚晨起的音色微哑,原本清泠如击玉冰冷的声线有了人类欲望在萦绕。
声音响在岑晚耳侧,叫他不禁打了个颤, 原本已经隐隐有止住迹象的鼻血又像是吃了兴奋剂,汹涌起来。
薛寒星没想到自己装睡这么一小会儿效果如此惊人, 赶紧从缠在身上的纱布扯下一小块儿,给岑晚擦脸。
一个本该静谧的清晨就这样在兵荒马乱中告一段落, 二人接下来该做的,是尽快返回京都, 将这一切与薛朗问个明白。
孙家山庄虽处于城郊,距离京城却也不远,附近更是有村落与官道,还有不少人将自家种植的瓜果装在竹筐里,挑着扁担前来叫卖,宛如一个小型农贸市场。
所以这回京之路,二人在几个护卫的陪同下畅行无阻,总算没再遇到什么危险。
待几人来到城门下,这儿已经排起了长龙,看样子都是住在附近村落,在京城做工的人。岑晚也跟薛寒星排在了队伍后面,这时突然又看见前面有一个眼熟的人。
“陈巍?”青年正是前头去孙家捡漏的那个,与最开始的死者孙富也算相熟。
岑晚脱口而出的一声呼唤也传入了青年耳中,他转过身,而后有些谄媚地跑了过来:“原来是二位大人,小的有机会再见到两位,实在是小人的荣幸啊!”
这话说得夸张,却不是很叫人反感。可能有些人就是这样,天生的拍马屁圣体。
几人站在一处,本着不放过任何线索的原则,岑晚有一搭没一搭和陈巍聊了起来。
“你这是来京城帮工?”
“是的大人,家中只有我与病重的老母,今天我拜托隔壁的牛大嫂替我照顾母亲,我来碰碰运气,顺便抓点药回去。”
又问道母亲的情况,对答如流,陈巍亦神色悲痛。
“如果有需要帮助的地方,可以来大理寺找我,我姓岑。”
薛寒星看了眼岑晚,暗暗叹道,心肠这么软,在京中尚且少见,如果要认祖归宗,走入皇室的龙潭虎穴可如何是好?
陈巍听了岑晚的承诺,忙道谢:“谢谢大人!”
一时间泪水涟涟,就要给岑晚跪下。
周围人本就不少,现在这边闹出这么大的动静,都频频向这边侧目。
岑晚忙伸手将人架住,扶了起来。好在这陈巍也不是真的想跪下,从善如流站直了身。
寅时一刻,阵阵钟声从城内传来,正所谓“晨钟暮鼓”,这就是开城门的信号。
内城门与外城门逐一打开,守门侍卫站在两侧,大声吆喝:“把通行证都拿出来,包裹打开!”百姓有序接受检查。
当到了岑晚这里时,薛寒星从怀中掏出铁翼骑佥事腰牌,侍卫忙行礼清几人进去。
这还是岑晚第一次从京城东面的含元门入城,这里与其他几处城门风光大不相同,多是朝中大臣的府邸,故而清净又显做派豪奢。
从这个门进来的百姓看来大部分都是这些大户人家找的帮工,进了城门便四散去叩人家给下人走的角门。
陈巍也不例外,正要同岑晚告别时,一声凄厉的惨叫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在这幽静的贵地显得尤其突兀。
岑晚与薛寒星对视一眼,两人快步向声音传来的地方赶去。
一个小小少年趴在一条长登上,后背被打的血肉模糊,大约是因为刚刚的叫声,现在他的口中被塞了块看上去脏兮兮的抹布,抹布也染上鲜血,红色蔓延。
“住手!”
两个护院完全没有停手的意思,直到岑晚与薛寒星一人一个,将他们手中棍棒打落在地,而后制住双手,才算作罢。
其中一个护院笑得一脸嚣张:“你什么人,敢在庞府门前造次?”
薛寒星手上一用力,只听“咔”地一声,护院的手软绵绵脱臼垂下,像一块死肉,他口中也发出杀猪般的哀嚎。
叫声引来了屋内的老仆,他不耐烦推开门想告诫两个护院将少年的嘴堵死,却看见了超出预料的情景。
“你们,你们是什么人!”
薛寒星冷冷斜了那老仆一眼,看的他汗毛倒竖,觉得自己在对方眼中已经是一具尸体。
他忙转身跑回去通报主人,岑晚则蹲下身去看那个已经奄奄一息的少年,取下他口中塞得抹布,少年剧烈咳嗽起来,吐出了一口带着内脏碎块的血,显然刚刚的一顿毒打伤及根本,只怕是活不成了。
少年难以开口,岑晚也没有问他什么,只是默默花费一个济世点兑换了少年的个人信息——他许久不曾探寻过这种只需要一个济世点便能将生平看透的人。
少年名叫无名,孤儿,刚满十五岁,而他现在的身体状态,是重伤将死。
岑晚双拳紧握,不理解究竟发生了什么叫这样一个还未成年的孩子被人乱棍打死。
不一会儿,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他的神情在看到薛寒星那一刻马上从愤怒变成了讨好:
“什么风将您吹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薛寒星的冷淡叫庞士心慌,他看向那个已经被打成一滩烂肉的少年,却还是不解。
虽然不理解自己错在哪儿,庞士还是老实道歉:“这……教训家仆而已,不足道也,污了薛佥事的眼睛,是下官的罪过。”
他心里也在嘀咕,都说这位薛佥事是当今圣上面前的红人,自己可不能和他交恶。
“为什么打他?”岑晚开口了,他依旧注视着那少年难以瞑目、血丝满步的双眼——
几息之间,少年竟就这样简单的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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