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须给朕把人治好,否则提头来见!”
昭帝怒气冲冲回到御书房不一会儿,就有太监禀告国师求见。
他冷静下来,双眼微眯,道:“叫他进来。”
公叔研刚踏进御书房,便扑通跪在地上:“臣未能提前为陛下规避凶险,臣有罪!请陛下责罚!”
“国师何罪之有,朕现在好好的,福星也出现了不是吗?”
公叔研吞了口唾沫,自己前段时间为帮助太子夺回昭帝的喜爱,谎称自己夜观星象,发现紫微星有异。他以三年寿命为代价问道,得知不日将有一个祝帝星长明、霁朝久昌的福星出现,神迹将降临在那福星身上。
为此,他安排了那些蝴蝶,待到了含元观,还有进一步安排。
没想到今天冒出来了个岑晚,还有那场莫名其妙的刺杀,含元观没去成,自己倒成了为他人作嫁衣裳!
只是前面自己已经将话说死,现在改口无异于自扇嘴巴,丢弃自己一直以来最重要的东西——帝王之心。
公叔研只能硬着头皮答道:“恭喜陛下,这福星可不就为陛下挡下这一灾?”
这个回答昭帝很满意,继续追问道:“朕听太医说他这次可能会留下病根,不会对国运与朕的气运有损吧?”
听岑晚会留下病根,公叔研总算松了口气,病秧子是做不了皇帝的。
安抚一通后,昭帝只觉得神清气爽,心中也有些躁动。
“爱卿,你不是说这段时间一直在为朕研究新药,研究的如何了?”
公叔研忙拿出今天刚配好的药丸,恭敬呈上。
“药已炼成,今日特来呈予陛下。”
那药丸看上去是不像自然界任何食物会有的纯正橙红色,表面闪着光,在昭帝看来诱人异常。
他哈哈大笑,将药丸直接送进嘴里,拂袖道:“叫纯贵妃准备好服侍朕,朕这就过去!”
留下还托举着锦盒的公叔研跪在原地,手渐渐握紧,锦盒发出咯吱地哀鸣。
第72章 君父
两日后的夜里, 一只修长的手轻轻捏着岑晚的下颌,迫使昏睡中的人打开牙关。
岑晚睡得安宁,没有一丝反抗的力道, 嘴巴乖乖张开。
他的唇生得饱满, 原本红润的颜色因两日的沉睡不醒变成淡淡樱粉。
薛寒星的目光在他的唇畔徘徊, 像在寻找失落的宝藏,最后却还是老老实实拔出药瓶的瓶塞,将瓶口抵在软软的唇上,将药液缓缓倒入。
岑晚只觉得口中一片清凉,可那液体只是转瞬划过他的喉咙,如蝶过花叶,了无踪影。
这两日的干渴都在这一刻宣泄出来,他张开嘴去寻找水源,却只咬到了一个软中带硬的物体。
管他呢,两天没吃东西, 他的牙都要生锈了,磨磨牙也好。
薛寒星指尖传来的湿热触感简直要让他疯狂, 整个人成了木雕泥塑, 心中却刮起风暴,让他忍不住想勾起,自己的手指。
岑晚不满地咬住那根作乱的磨牙棒, 舔了舔,没什么味道。
嗯……但是咬起来还蛮劲道的。
可怜薛寒星只能将被岑晚咬住的那只手尽量放松, 另一只手却已经将木制床帐捏出了一个手印!
再这样下去恐怕就不好了,薛寒星轻轻推了推岑晚的肩膀, “阿晚,醒醒。”
岑晚睁开依旧倦怠的双眼, 面前是薛寒星的涨红的俊脸,还有……
他赶紧张开嘴,薛寒星也将手撤回,只是中间尚有银丝藕断丝连。
自己一定是睡傻了,岑晚尴尬到腿都蜷了起来,将脸埋入双膝间,几个深呼吸后终于做好心理建设抬起了头,“今天是第几日?”
本来他们约好第三天再将岑晚唤醒,但薛寒星还是没忍住,夜探皇宫将岑晚提前唤醒。
刚刚的意外却是意料之外,薛寒星捻了捻发烫的指腹,嘴角不禁勾起。
见薛寒星一副呆呆的高兴样子,岑晚刚刚温度褪去的脸又开始着火。这人,是不是太明显了?
又重复了一遍刚刚的问题,薛寒星这才如梦初醒道:“你已经昏睡两日了。”
薛寒星特意疏通了一下,让自己手下的铁翼骑来看护岑晚,自己则协助指挥使审讯了那两个漏网的刺客。
“结果出来了,那两个刺客是六壬轩的人。”
此言一出,岑晚有些惊讶地看向薛寒星,这名字他熟悉,没想到薛寒星将事情安排的如此周密,这种有仇当天就报的性格也叫他会心一笑。
据薛寒星所说,那两个刺客骨头还算硬,在铁翼骑地牢的严刑拷打下撑了整整一日,终于吐露了幕后东家。
铁翼骑倾巢而出,在今天将整个六壬轩连锅端,此次行动正是薛寒星带队,“一个漏网之鱼都没有,包括金蛇门的那位叛徒。”
“这两□□堂上的动向如何?”
毕竟岑晚顶着那张与先皇后肖似的脸也就罢了,宫里可是还有他的双胞胎姐姐,关于岑晚身世的传闻想都不必想,定不胫而走,传遍朝野。
果然,这两天明里暗里打探岑晚消息的人不要太多,幸亏他们有提前准备,将岑晚与武安侯府一定程度上划分了关系。
众人只知道薛寒星与岑晚是多年前的好友,却不晓得岑晚与薛朗、孙高谊见过面。
“那些人甚至要将手伸到江州城,我已经提前去过书信,告知荣老板谨慎行事。”
面面俱到,叫岑晚也不知再说些什么了,不过薛寒星倒像是许久未见岑晚,有说不完的话。
“这两天我手下的铁翼骑拦下了不少针对你的阴私手段,我查过,其中并没有害命的意图,但却想让你永远无法清醒,八成是纯贵妃与国师的手段。”
岑晚他们这次就是要利用国师的判词,叫他无法再拿着当年所谓的灾星之说来攻击岑晚。毕竟这种东西昭帝相信第一次,就极有可能相信第二次、第三次……
到时候他们再编撰个什么天罚来诋毁岑晚,便容易使他们处于被动地位,只有以彼之矛攻彼之盾,才能叫国师再难拿这些神神鬼鬼做文章。
这两天昭帝也都会来这边看一看岑晚,除他以外还有居住于此的四皇子五皇子以及长公主。
说话间,天色已渐渐放亮。
薛寒星又不放心地嘱咐了两句,又悄悄离宫。岑晚也“终于”在清晨侍女来为他擦脸时悠悠转醒。
这消息火速传到了昭帝耳朵里,他大喜过望,亲自驾临西四所。
见皇帝亲自前来,岑晚忙撑起身子,作势要下地行礼,却被昭帝抢先一步抬手拦住。
显然岑晚这些年的经历早已经被皇帝查了个底儿掉。
比那些还要通过派人前往江州城查探消息的官员不同,对于所有朝廷任命的官员,铁翼骑早对他们的身世背景与过往经历都进行了详细调查。昭帝只需要下令调取即可。
只可惜他注定无法看见真相,因为“碰巧”的是,岑晚的资料正是薛寒星亲手所书。
想到岑晚早年漂泊在外,被人当做小乞丐的经历,昭帝也不禁心疼起了这个长相与虞冬极像的儿子。
“这些年真是苦了你。”
很快在昭帝口中,岑晚又听到了一个与之前截然不同的故事版本。
这一切皆因虞冬的弟弟在与赤方作战时勇武非常,屡战屡胜,开罪了赤方王室。
偏巧赤方埋进皇宫中的钉子正是当年一直负责为皇后保胎的太医,他谎称虞冬腹中只有一个孩子,并在生产之日做手脚另虞冬难产身亡。
之后趁着昭帝悲痛欲绝之际,那贼子将身为皇子的岑晚偷偷运出了宫,可怜昭帝甚至不知道自己竟有一个流落在外的皇子。
这假话着实漏洞百出,但岑晚本就不曾对这便宜父皇抱过任何期望。
他只是一脸迟疑道:“陛下怕是在取笑臣,我早年流落于江州城一带,甚至不敢奢求自己能有一个正常的家庭,遑论肖想陛下。如今纵得陛下错爱,但臣内心惶恐,假使臣并非皇室血脉,欺君之罪又如何担待的起?更让陛下落空了期望才是更罪不可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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