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没有立即回答,起身走向盛弘新,“妾身服侍殿下沐浴。”
盛弘新全身骤然紧绷,不明白王妃这是闹哪出,自己最近有犯事吗?
没……没有吧?
后背被一双柔软的手触碰上,盛弘新神经紧绷,“我……我……我错……”
“殿下,我们要个孩子吧。”王妃的声音与盛弘新的声音同时响起。
“啊?”盛弘新错愕地睁大眼睛。
“行军打仗妾身不懂,却也知其危险,五皇子手段狠厉,必不会轻易放过您。”
王妃停顿半秒,继续开口:“一切顺利自是最好,如若有个万一,我想为殿下留个后。”
盛弘新呼吸一窒,内心五味杂陈,他转过身凝视王妃,“映雪,你该知道若我死了,你还可以改嫁,但要是带着个孩子……”
青葱般的手指抵上盛弘新的唇,凌映雪神色平静,目光却异常坚定,“殿下说的我都知道。”
盛弘新骤然红了眼眶,她明知其中艰险,深思熟虑后,仍做了这个决定,如何能让他不动容。
盛弘新伸手拥住凌映雪,嗓音低哑,“好。”
这一仗他无论如何也要打赢,他要把老五拉下来,更要活着回来。
就在盛弘新紧锣密鼓地做准备之际,五皇子强行登基,改年号为永业,尊皇帝为太上皇。
为何说他是强行登基,因为翻遍了皇宫也没能找到传国玉玺的踪迹,五皇子为了逼皇帝交出玉玺,每天拉一个皇子公主或者妃嫔在皇帝面前杀掉。
皇帝急火攻心,险些命丧黄泉,被五皇子勒令太医救回来,放言如果太上皇驾崩,便让整个太医院陪葬。
宫里人心惶惶,有如巨大的乌云笼罩在上方,不见天日。
比起高句二皇子,五皇子的手段显然更加阴毒。
他第一时间将反对他的臣子家眷请到宫中,命人严加看管,别说人,就是蚊子也飞不进去一只。
那些敢拿自己命死谏的臣子被扼住咽喉,胸中再多不忿也得咽下,何况大盛朝堂真正的纯臣本就无几,无论哪个党派,考虑更多的还是自身所获利益,而非天下百姓。
朝廷表面被五皇子控制住,下面却是暗流涌动,各方势力角逐拉扯。
面对空虚的国库,五皇子登基后,首先就是增加赋税。
至于重新开始劫掠边疆百姓的北绒,五皇子毫不关心,毕竟一时半会儿打不到皇都。
他现在更想铲除的是从小就和他不对付打盛弘新,虽然暂时没收到盛弘新招兵买马的消息,但身为太上皇唯一仅存的皇子,年富力强,手中握着兵权,盛弘新对五皇子的威胁太大了。
就算他们曾经没有过节,五皇子也不可能放过他。
“拟旨,请朕的六皇弟回宫参加朕的登基大典,朕和陆老将军十分思念六皇弟,六皇弟一定要准时到。”
第138章
“主子,万万不可呀!”
“是啊殿下,五皇子以老将军的性命威胁您,必然对您起了杀心!”
“老将军断然不希望您以身犯险,请您三思呀!”
一道道身影接二连三跪在盛弘新面前,恳请他打消听召回皇都的念头。
盛弘新面色铁青,拳头攥得死紧,他如何不知老五的狼子野心,可他的母妃,他的外祖父皆在老五手中,他不可能视若无睹。
如果连自己最亲最爱的人都保护不了,他又该如何保护天下苍生。
盛弘新目光坚毅,抬手制止下面人的劝说,“本王心意已决,不必再劝。”
“主子!”
“殿下!”
事不迟疑,盛弘新立马调派人手准备护送他回皇都。
“周盐,粮草数量可以支撑多久?”盛弘新询问。
长时间跟随在凌息身边做事,近来独当一面的周盐没有畏惧,在一众将领谋士面前站起身,干脆利落汇报情况。
一开始进屋瞧见周盐一个小哥儿出现在此,心有不悦的将领谋士们,听了他缜密详尽的报告后,逐渐放下成见。
“从闭城到域阳一路皆有与师父合作的商贾,大军若缺什么,尽可联系他们,不必担心粮草运送不及时的问题。”周盐由衷佩服师父的神机妙算。
跟他有同样感受的人不在少数,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震惊于凌息的未卜先知,居然提前为殿下铺好了路。
凌先生果然是神仙下凡,来助他们殿下一臂之力。
后来投靠宁王的谋士们目瞪口呆,脑中思绪万千,关于宁王殿下身边有仙人相助,他们自然有所听闻,这种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毕竟神仙得敬畏。
不过实际上他们大多清楚明白,这都是王孙贵胄招揽人心的手段,哪有那么多神仙降世,辅佐未来君王,神仙闲得慌吗?
然而,等他们到了宁王麾下,听了那位凌先生的事迹,见识过出自凌先生之手的新奇物件,现今再目睹凌先生料事如神的能力,他们不得不相信,那位神秘的凌先生肯定是天上的仙人,下凡来辅佐未来君王。
宁王乃天命所归!
盛弘新莫名感受到一道又一道炙热的视线,身子僵了僵,凌息给他把路扫平到这种程度了,他要是还能输给老五,真真要以死谢罪了。
经过一天一夜的商议,最终决定兵分三路,盛弘新带一路人遵照五皇子旨意回域阳参加登基大典,另外一路人伪装成普通百姓四散开,各自前往域阳。
剩下一路精兵翻越险峻的高山,以最短路线抵达域阳,虽然路线最短,但他们的危险系数最高,幸亏这群人都是经过霍琚严格训练的将士,以一敌十不在话下。
天气越发寒冷,域阳的天空纷纷扬扬落下细雪,官兵将一具具冻得硬邦邦的尸体扔上板车,他们生前活得毫无尊严,死后亦似垃圾被堆叠在一块儿,倒入乱葬岗随便处理掉。
“快点,巷子里又发现具尸体,妈的早不死晚不死,偏偏这会儿挤在一块儿死,老子好几天没休息过了。”
“谁不是呢,陛下即将举办登基大典,可不能让这些贱民污了大人们的眼。”
两人絮絮叨叨拉着板车继续自己的工作。
没人在意今年域阳冻死的百姓比往年多,天子脚下都是这样,何况别的地方,五皇子尚未举办登基大典,对外仍旧以太上皇的名义行事,秋收一到,赋税翻涨,无人关心百姓今年冬日靠什么填饱肚子,就如同寒冬已至,路有冻死骨,亦无人过问。
“陛下,北绒多次犯边,重新开始劫掠,是否需要出兵平乱?”一位大臣站出来征询五皇子的意见。
登基大典虽未举办,五皇子却已坐上龙椅,勒令所有人俯首称臣,亲眷掌控在别人手中,大臣们能有什么办法,不得已按捺怒火,依言照办。
五皇子凉凉扫他一眼,“看来黄大人家财万贯,自愿捐献钱财为大军购置粮草,朕先替边疆将士谢过黄大人慷慨解囊。”
黄大人脸上血色尽褪,嘴唇嗫嚅,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不……我……我……”
他没来得及反驳,五皇子已下旨让户部下朝后随黄大人走一趟。
黄大人没想到自己不过是问一嘴,尚未提任何意见,便落得个抄家的下场,双腿一软晕了过去。
其他大臣见状,内心凄凉,大有兔死狐悲之感。
五皇子单手支颐,眼神冷冽,“众爱卿可还有事启奏?”
发生刚才那么一出,谁敢站出来进言,嫌自己脑袋太沉急着摘掉吗?
原本打算提一提不少地方遭遇雪灾,希望陛下能拨款赈灾的大臣,霎时按下恻隐之心,到底是自己的命更重要。
五皇子明显不欲他们拿政务烦他,黄大人恰巧撞枪口上,成了杀鸡儆猴的那只鸡。
朝堂上下人心惶惶,沉默不言,保皇派期盼着宁王能够早日成事。
可当宁王真的出现在他们面前,他们心脏一梗,两眼一抹黑。
老天爷,他们唯一的希望,太上皇的独苗苗,居然傻不愣登进了虎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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