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认为我是被迫的(37)
只是难得的让他有种狐假虎威之感,啼笑皆非的同时,亦有些奇怪的感受,真正意识到了,他们二人在别人眼里,已然是一体,共享荣誉和权势。
这倒让他真切的意识到他们已经结契了这个事实。也就是说那个各方面都是他的菜的小狼狗身上盖着他的戳,这么一想,愉悦感顿生。
安嘉瑞露出几分笑意:“就在书房里见他吧。”
他迈步走出了库房,看了眼天上的大太阳,伸手挡住了直射的阳光,方道:“外面还是有些热了。”
落塔领命,便吩咐了下去。
穆允歌没想到反馈来的如此之快,按他的想法,就是狱卒找人传口信,怎么也得跑上跑下几天吧?
怎么他刚送走狱卒,在桌上书写了没几个时辰,正至兴头上,门就被打开了,进来两个身材高大魁梧,衣着光鲜的壮汉,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扭头问狱卒:“他就是穆允歌?”
狱卒点头。
他们也不跟他对话,上来架起他就走,穆允歌晃了晃脑袋,也无惊慌之色,反而觉得有点意思,扭头对左边的大哥道:“大哥贵姓?”
左边的大哥眉毛一皱,穆允歌又转头问右边的大哥:“你们是带我去见安嘉瑞?”
右边的大哥眉头一皱,忽然伸出手,一把捂住了他的嘴,然后动作敏捷的架着他,只走小道,从府邸后门悄声走了进去。没有引起旁人注意。
随着他们左拐右拐,当穆允歌终于双脚着地之时,却并没有见到熟悉的人。
而是见到了一个貌不惊人但气势如山岳般磅礴的年轻人,有点眼熟。
穆允歌从记忆里扒拉出他的身影,在安嘉瑞身边躬身而立,毫无存在感,几乎一眼看过去会被下意识忽略的存在。
落塔垂眼看了他脏乱的衣服和乱糟糟的头发,轻声道:“穆允歌?”
穆允歌乖觉的收起毫不在乎的表情,难得的露出了一副正经模样,点头道:“嘉瑞……?”
落塔微微一笑,似是亲切道:“安先生在书房。”他话锋一转道:“我听闻君在辞国亦是有名望之辈?”
穆允歌乖巧点头,毫无平时嬉笑怒骂之无畏之色。
落塔也不以为奇,只是接着道:“安先生身体不好,大巫曾言,最好不要有较大的情绪波动,容易伤身。”
穆允歌便了然的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他郑重道:“嘉瑞的身体健康我亦非常关心。绝对不会让你们为难。”
落塔面无表情的凝神细看他的表情,一时间,气氛便有些凝重了起来。
穆允歌感到自己手心慢慢渗出汗来,一层一层的浸染在手心中。
他不是在恐惧,这是身体本能做出的反应,在不断警告他,对面的人十分危险,不容小觑。
所以他才难得的乖巧了下来,他一生中遇到过很多险境,但没有一次给过他如此强烈的恐惧感,就如同站在悬崖边,下面便是无尽深渊,一步迈错就是死无葬身之地。
让他恐惧的同时,身体内却慢慢兴奋了起来,紧紧的盯着危机本人,有种他都未察觉的跃跃欲试。
落塔眯着眼打量完,似确定了他的真实想法,方才慢慢道:“这样最好。”
他身体前倾靠近穆允歌,在他耳边低声却满含威胁道:“仆生存不易,还望君切勿让仆难做。”
热气扑在他耳边,他却感觉自己如同瞬间被猛兽接近,全身微微发抖,汗毛直立。
在这种极度威胁下,他却忍不住舔了舔唇,露出一个看似温和实则兴奋的笑容来。
还未待他张口说些什么,落塔已然站直身体,恢复到面无表情,微微抬手道:“请跟仆来,洗漱更衣。”
穆允歌恢复了自由行动的能力,跟在落塔身后,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了下来。
但在心里的某个角落却极轻的叹了口气,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作者有话要说: 艰难的二更~
看见评论里有人说看不懂上一章,就是大汗和络清有个小秘密瞒着都天禄,这个小秘密前文提到过,关于他们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儿子的死。
这个小秘密很重要哦~
也是为什么络清会反应如此之大的原因。
(捂住剧透的嘴,合上了大纲)
(* ̄︶ ̄)
39.晋江首发~
安嘉瑞没等多久, 刚开始泡茶,落塔就带着干干净净的穆允歌从门外走了进来。
洗干净被打理一新的穆允歌看上去倒更符合他记忆中放荡不羁的模样。
落塔站到安嘉瑞身边,又恍如他往常那般毫不起眼。
穆允歌坐到安嘉瑞对面后, 仍是忍不住把目光投向他,直到落塔抬眼, 轻轻看了他一眼。
瞬间寒毛直立的穆允歌识相的把目光移到安嘉瑞身上,看他行云流水的洗茶动作,再看他精致的侧脸, 分分钟使这里带上几分仙气缥缈, 使人不自觉就拘谨了起来, 怕唐突了他。
待安嘉瑞按照记忆里那般泡完茶, 才将茶水倒入穆允歌身前的茶盏中, 微微一笑道:“你且尝尝味道。许久未动手,我都不知还泡不泡的出那股味道。”
穆允歌微微一笑,整个书房便灿烂了起来, 他略品了一口,微微颔首,道:“嘉瑞你的手艺还是如此之好。”
安嘉瑞拿起茶盏,先嗅了嗅味道,方道:“穆允歌你何时也如此奉迎了起来?”
他轻抿一口, 待茶水中的香味弥漫全身, 才微微挑眉道:“莫不是几年不见,你已转性了?”
穆允歌笑着放下茶盏,叹了口气道:“世界无时不在变化, 何况于我乎?”
他浑不忌的摇了摇头,身后被束起的长发便跟着摇摆,有些苦恼道:“江湖上生存大不易啊。”
他摇完头,觉得舒服了,抬眼看向安嘉瑞,若有若无的试探道:“君亦是变化了许多,实在叫允歌都不敢认了。”
安嘉瑞又抿了一口,倒是不难喝,就是和记忆中的味道有些区别,对着穆允歌这试探,轻描淡写的回道:“我之经历,曲折难书,焉能不变?”
他放下茶盏,突然有了些兴趣,问道:“君觉得我何处变了?”
穆允歌露出深思之色,沉吟片刻道:“不似之前那般顽固了。”
安嘉瑞便笑出了声,点点他道:“不尽不实。”但思及二人目前的身份,他也不欲为难于穆允歌,便直言道:“君有何事欲与我言?”
穆允歌微微侧头,目光不经意的从落塔身上略过,方认真道:“实是请嘉瑞救我一命也。”
安嘉瑞眨了眨眼,直击重点道:“那君且得教我,何以与那些人混到一起?”
他摇头道:“刺杀这可不是你穆允歌的风格。我实不敢相信,你竟还是主谋。”
穆允歌叹了口气,情真意切道:“我亦不敢相信,嘉瑞之改变如此之大,竟出乎我意料。”
安嘉瑞微微一愣,倒没想偏,有些不确定道:“莫非你是因为我?”
穆允歌点头诚恳道:“安文彦与我说起此事,言之凿凿,君在此地受苦,言都将军之品德恶劣,处事之肆无忌惮,飞扬跋扈。”
他与安嘉瑞目光相接道:“遂我方出其招,欲为君除之大患,谁知……”他长叹一口气:“我竟被文彦之词所骗,犯下如此大错。”
这番话换了任何一个人,安嘉瑞都不会相信,这更似为了脱去罪状的借口。
但若是穆允歌说出此言,观其状,察其情,无一不是发自肺腑之言,让人从心底里赞同他所言。
或许这就是人格魅力吧。
但安嘉瑞想到记忆中的穆允歌所为之事,便真的相信他是如此想的。
他本就是一侠肝义胆之人,且行事毫无顾忌,多从心之举,常有为友人一言而奔波千里之事。
安嘉瑞看着他的眼神,真挚而坦荡,突然明白了什么叫真名士。
原身与他泛泛之交,而穆允歌仍愿意为他出谋划策,担此恶名,行此险招。
语言有时候不能表达一个人真正的想法,但当你与他面对面,感受到他真挚且金子般闪闪发光的心时,没有人会不为所动。
更甚者,可能会拜服在他的心胸之下。
安嘉瑞也无法脱俗,遂与他相谈甚欢,宛如知己好友。
待天色转暗,都天禄回府之时,美滋滋的去了卧室,没找到安嘉瑞,然后在书房,发现他与一眼熟之人谈笑风生,甚至相视而笑,默契十足。眼光交接处,一片融洽。
待都天禄看清对方是谁后,更是心头火起,大步迈入室内,不怎么友善的道:“这家伙怎么在这里?”
安嘉瑞正听穆允歌说些仗剑天涯的趣事,突然被打断,不由微微皱眉看去,都天禄看他这副表情,下意识就先放软了表情。
穆允歌无辜的闭上嘴,拿起冰冷的茶盏喝了一口,又看向正为安嘉瑞倒茶的落塔,微微抬高了自己端着茶盏的手,自谈话之始,他就没给他倒过茶,这茶水都冷了……
落塔抬眼看了他一眼。
穆允歌微微一笑,放下了手,其实冷了也挺好喝的,要什么热茶,太不知足!
安嘉瑞看着都天禄的表情软和下来了,方扬眉道:“我请允歌过来的。怎么了?”尾音上扬,有不满之意。
都天禄走到他身边,用眼神冷冷的看了穆允歌一眼,方轻声细语道:“我这不是怕你被他骗了嘛?”
安嘉瑞斜眼看他:“嗯?”
都天禄便乖觉的扯过椅子坐到他身边,紧紧挨着他,轻声道:“你和他说的那么开心……”
穆允歌开始觉得手里的茶有点烫手了,谁能想到呢,都将军在安嘉瑞面前是这副样子的。怪不得……
他还没想完,就感觉到两股不善的目光直插在他身上。
但是他坚强的坚持住了,愣是不挪半步,就插在他们面前,当一个巨大的电灯泡。
安嘉瑞没有察觉,他伸手,轻轻握住都天禄的手,安抚道:“允歌为人坦荡,风趣幽默,实在让人一见如故。”
他抬眼看穆允歌,笑道:“你若与他谈上片刻,必定也会引以为知己。”
都天禄忍不住哼出一个气音:“你别被他骗了,他可是策划了这起刺杀的罪魁祸首!”
说到这里,他看着穆允歌的目光愈发不善了起来。活似在看一个死人。
穆允歌装作未见的样子,低头继续喝他的冷茶。
安嘉瑞有些无奈,解释道:“他只是误会了。”
都天禄不信道:“误会了什么,便要来杀……”他突然闭上了嘴,意识到那场刺杀是针对谁的。嘉瑞只是无辜的替他挡了一剑……
细究起来,他便不愿深谈这个话题,深怕触及俩人之间一致不谈的复杂枷锁。
只好轻轻略过这个话题,不满道:“那他也不是什么好人!”
穆允歌见好似最凶狠的时候已经过去了,插话解释道:“是我之错矣,不知将军为人,便信小人之言。此乃大误也。”
都天禄闻言愈发不喜他,脸色冷淡了下来。
安嘉瑞倒是摇头安慰他道:“允歌又有何错?难道还能怪你太过良善?”
他微微停顿道:“便都是那个小人之过矣,为达目的不折手段,实非君子所为。”
穆允歌扬了扬眉,本是洒脱之举,但他语气微低,显出内疚之情来:“然因我之故,致嘉瑞受伤落下病根……”
情真意切使人感同身受其之内疚,微微停顿,真挚的看着安嘉瑞道:“若有什么允歌能为之事,若能减轻一丝我的罪过,允歌皆愿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