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反派后我渣了龙傲天[穿书](100)
若是这样,兴许他和楚佑也能成为很好的朋友,彼此很亲近重要的人,而非是落得一个拔剑相向的结局。
楚佑明显不知道该怎么接口。
在他看来,叶非折即便是毫无理由地大发善心来帮自己一把,也该是以高高在上的姿态来。
楚佑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一个人若是容貌气度这样出色,换你也会觉得他理应高高在上。
叶非折便是这等理所当然的人物。
所以当叶非折以如此温和的口吻说话时,楚佑反倒是感到了几分手足无措的不适应。
他该说点什么?
如果是普通的客套言语,会不会让这位贵人觉得自己太油滑,太疏离?
如果表现得太激动太亲近,会不会让这位贵人认为自己不够稳重,是逢场作戏只为得利?
楚佑不说话,一旁的楚家子弟倒是喃喃出了声:“叶…非…折?”
这名字好生熟悉,仿佛日日听闻在耳一般。
但饶是他想破脑袋,依然想不出来自己故旧亲朋,到底有哪个叫这个名字。
想着想着,楚家子弟毫无预兆地一跃而起!
他用力一晃脑袋,满脸都写着不可置信,恐怕就算见了鬼,也要比他这副模样好点:“仙仙仙仙仙首?”
怪不得自己觉得叶非折这名字熟悉。
身为这场盛会当之无愧的主人,日日被修仙界中人提在嘴上的那位,这名字怎么可能不熟悉?
怪不得自己没找到叫这个名字的亲友。
他又没有一个曾经是道尊首徒,如今又是仙道仙首的亲友。
叶非折:“……”
倘若换在旁的时刻,叶非折自知自己一定不会留情,一剑下去没得商量。
毕竟楚家人这等货色不值得他思考,也不值得商量。
然而现在他身边有楚佑。
叶非折无端地就有那么几分在意起了自己形象,倒也没直接出手,只道:“是我。”
楚家子弟惊得舌头都打结了:“仙仙仙首,您来此此此地有何贵干?”
叶非折睨他一眼,还真的回答了:“来替我师父收个徒弟。”
震惊过后,叶非折很快做出了决定。
放任楚佑在楚家肯定是不太行的。
哪怕楚佑是暂时失忆,而非是曾经那么真正无望的少年,叶非折也绝不可能将他放在楚家。
把楚佑收入玄山的话,外门弟子也不适合。
楚佑身上还有祸世这个指不定哪天发作的东西,难保外门着外门着外露了馅,被旁人发现斩妖除魔就很不好。
综上所述,楚佑得放他自己身边。
收徒的话,叶非折自认自己不至于趁楚佑失忆时,占他这点辈份的便宜。
叶非折决定代师收徒。
反正人都飞升了,他爱收谁收谁,爱怎么收怎么收,只要天上没有降下雷霆来戳穿他,叶非折就还能继续编下去。
楚佑听见自己心脏狂跳的声音。
指尖被他攥得发白后复又松开。
自己不该……痴心妄想的。不然到时候见万一不是,该多失望。
楚佑盯着指尖,在心里苦笑。
可人总是痴心妄想的。
假如叶非折没有开口替楚佑解围,没有帮过楚佑,楚佑自不至于生出这无妄的念头来。
叶非折做了。
楚佑便不免生出更多执迷不悟的奢望来。
楚家子弟沉默之间,也听到自己心头狂跳的声音。
代师收徒,那意味着什么?
仙首的师尊,是镇压仙魔两道数百年的道魔双尊。
一旦与仙首做了师兄弟——
何止未来可期平步青云?
简直是一步登天直接飞升!
楚家子弟大气也不敢出:“您,您是来收我们少主的吗?”
常理来说,像楚家这种不入流的小世家是不该如此有自信的。
不过楚家不是个可以用常理来揣度的地方,草窝里偏偏飞出了一只金凤凰。
就是楚家子弟口中的楚家少主。
虽然压根没法和叶非折比,也远远逊色于六宗的那些少年天才,不过放到外面去,倒也可以称一句良才美玉。
年纪轻轻不过二十出头的年岁,已经筑基巅峰,眼看着未来可期。
叶非折:“……”
楚家子弟一开口,他就忍不住想起当初楚家那个楚修锦。
不过楚修锦人废都废了,叶非折没有兴趣去迁怒,也没有兴趣去了解这个世界的楚家少主,是何等人物。
他甚至没有兴趣给楚家子弟一个眼神。
他走到楚佑那边去,做了一件他初见时没有做过,且一直引为遗憾的事情。
他拍上楚佑肩膀,在楚佑最落魄的时候,给了楚佑最需要的关怀和支持。
叶非折平视楚佑的眼睛,问他道:“你愿意做我师弟吗?”
楚佑从叶非折眼里看多了很多很多目眩神迷,很多很多令人求之不得的东西。
天下第一的修为尊号,天下第一的美人容貌。
他望见了底。
也望见撇开那么多虚名称号,是叶非折这个人给泥潭里的自己递来一捧善意,犹如从天而降的甘霖。
甘霖尚且可以说是天意无常,说是上天恩赐。
叶非折的,却是人心有心有意如此为之。
楚佑鼻尖蓦地涩起来。
情感总比理智炽烈,心也总比脑子动得快。
在诸多复杂的想法之前,楚佑最先说出口的,是低低一声:“师兄。”
叶非折不由笑了一下。
他贯来锐利得咄咄逼人,鲜少有这样温柔平和的时候。
真好。
叶非折不止一次地想过,他要是能换个时间,换个地方遇见当初的楚佑该有多好。
可惜往事如逝水不可追,原着中的男主因他私心而毁,祸世血因他一手推动而发作——
相较这些切切实实在发生的,叶非折的设想,就显得既懦弱且逃避。
叶非折不是个会逃避,会伤春悲秋的人。
所以这些想法于他而言,即如流光转瞬一逝,匆匆隐没。
他没料到的是曾经以为可笑的水月镜花,居然在今日变成了可触摸得到的事实。
“师弟。”
他也叫回来,像是认了一个真正的师弟一般高兴,一般纯粹:“随我回去吧。”
叶非折完全没有顾忌到跪在地上那些面如死灰的楚家人。
那群人他在异世修为全失时尚且不在乎,更不用说如今在玄山。
出去后,叶非折随口一问楚佑:“楚家人那边…要我帮你处理吗?”
楚佑本来还兀自沉浸在云端,连走路都像是飘的,软绵绵的踩不真切。
叶非折这番话倒瞬间将他浇醒,让楚佑生出了些许实感来:“没事的,不用劳烦师兄。”
他师兄这两个字咬得很轻,好像怕这么称呼冒犯叶非折似的。
楚佑直直望着叶非折的眼睛,一番话说得用尽他为数不多的肺腑真心:“只是些小事罢了,怎么能让师兄为我费心费神?”
他说得轻描淡写。
把那些曾经不堪入耳的谩骂,那些到现在都伤痕遍布的殴打,说成是不值一提的小事。
事实上,楚佑也是那么想的。
叶非折愿意拉他一把,愿意代师收徒,已经是他这辈子都想不到,用性命都回报不了的好事。
如何能再让叶非折为楚家那些破烂污糟之事出手?
只会脏了叶非折的手。
不值得。
叶非折:“我明白了。”
楚佑没开口否认,只是说自己心里有数,不让叶非折去做,已经很能够证明一些事情。
看来天道给楚佑的记忆里他所遭受的欺凌,绝不比在之前世界的少。
他来得比上一世早,却又没早得彻底。
没早到能够完完全全护住楚佑的那个时间段。
叶非折无声一叹,打算随便吩咐点人手,让他们去随便挑个好时间去把楚家那里解决了。
玄山的不方便出手,还有叶家的可供他差钱。
叶非折将楚佑带到了他所居的玄妙峰峰顶:
“玄妙峰够大,不在乎多住几个人,我一个人也是无聊,你若是愿意,便来陪我一起。”
少年眼睛像星辰灼灼明亮,口吻却稳重而克制:“师兄若是不建议的话,我当然求之不得。”
叶非折失笑:“我若是介意就不会来邀你了。恰好师尊师祖他们纷纷飞升,这里原先还有只鹅,师祖养的,也被他带着飞升了。剩下来的人里怀师姐一心潜修剑道闭了死关,临师兄天南地北地跑,话本像雪片一样地写。渐鸿有他自己的峰头,偌大的玄妙峰只剩下我一个人,也怪无趣的。”
夕阳斜照山峰,暖红晚霞撒满拥绕峰头的溪水,溪水映出的一排归鹤带起温柔和煦的晚风,吹在山顶对坐的两个人身上。
叶非折想到哪里说到哪里,楚佑便全神贯注地听他言语。
叶非折少年时虽说是世家养出来自恃高傲的性子,却并非不喜言谈,寡言少语之人。
但好像自从他做了仙首以来,言语一日比一日少,为人一日比一日淡。
他自己也记不清自己有多少年没一口气说过那么多话,没有和人闲话家常,促膝长谈过。
叶非折无端觉得这样也很好。
不用修炼,不用打杀,也不用博弈天下,只消坐在一方随便哪里的峰头,有个愿意听你说话的人,说点随便什么无聊的有聊的,无意义的有意义的闲话。
“阿佑。”
叶非折水到渠成地唤了楚佑一声。
他以前从未那么唤过楚佑。
一方面是以前知晓出楚佑的心意,不敢也不方便叫得太亲近。
另外一方面是他如今觉得景致正好,心情正好,就顺理成章地唤了那么一声。
他支着下颔,懒洋洋垂着眼,墨发几乎要散到地上,衬着大片大片鲜艳的红,更显秾丽无方。
“师尊飞升,我身为你师兄,自是该担起师尊的责任来的。在教你修行,教你练剑前,有件事我一定要和你明说。”
叶非折方才查探过楚佑的经脉,可以非常确定楚佑的修为仍在,只是随着他记忆的失去而被规则封印了起来。
换个说法,也就是说叶非折得从头来过,承担起教导重任。
楚佑绷紧了脊背,不动声色的面容下是攥得死紧的手掌。
师兄他会和自己说点什么?
还是说师兄干脆已经发现自己根本不适合修行,也根本不是个好人,不配做他师弟?
叶非折望着他,眼里有楚佑读不懂的神色,轻轻道:“你要记得,你是我的师弟,是道魔双尊的亲传。仙门第一公认是玄山,而玄山自我之下,便该是你。”
楚佑什么话都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