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反派后我渣了龙傲天[穿书](38)
黎万里悚然看着她,仿佛见着了鬼。
他早知道自己阮师叔心狠手黑,却没想到她能心狠手黑到这个地步。
本来那群人就该在叶师叔手下哭天抢地无颜练剑了,还要自己先去车轮战一番。
真不知道阮师叔是自己的师叔,还是那群人的师叔。
真不知道阮师叔是想那群人死,还是想自己死。
他不死心地企图挣扎道:“阮师叔,弟子近日无颜练剑,恐怕贸贸然出手,会给宗门蒙羞?”
黎万里努力拯救自己:“我混吃等死,贪玩享乐,天天对酒当歌,剑道大有退步,恐怕会给四方宗丢脸。”
“无颜练剑?”
有人把黎万里所说复述一遍。
“混吃等死,贪玩享乐,对酒当歌,给四方宗丢脸?”
那道声音意味平平,语调也很淡,但每一字都像是暮鼓晨钟,重重敲得人心尖发颤。
温愧云和阮秋辞见到来人后,顿时无声垂首,以示恭敬。
只有黎万里沉浸在阮秋辞带来的压力中,无知无觉接下去道:“对啊,近日来四方宗大家都无颜练剑,消极怠工,可不止我一个。”
黎万里豁出去了。
要死大家一起死。
要被阮师叔清算,大家一起被清算。
“好,好,好得很!”
说话的那人重重冷笑,“身为剑宗弟子,居然说出不思进取,无颜练剑这等不知所谓的话?”
闻言,黎万里悚然抬头,才看见自己最最敬畏的师祖站在自己面前。
四方宗主面带愠色,打定主意要给这些不知所谓的弟子一个教训,声音远远不歇,传彻四方宗上下:“从今日起,四方宗弟子课业加倍,半月后考察。考察不过者,再加倍。”
由远及近,一片的哭天抢地,生无可恋。
罪魁祸首叶非折磕开一颗瓜子,深藏功与名。
有点想笑。
但一想到自己马上要成为那个笑料——
就一点都不好笑了。
时日将近,温愧云对自家师弟的状况日渐焦虑,连带着督促黎万里练剑都比往常严厉许多。
殊不知他忧心忡忡,有人比他更忧心忡忡。
步栖川这这些日子为了到底要不要向叶非折约战,愁得头发都要比往常多掉两把。
不约战吧——这是四门中不成文的规矩,说实话,有资格向叶非折约战的弟子统共那么点,步栖川与叶非折身份相当年岁相近,可谓是当仁不让。
他若不约战,明摆着是怵了叶非折,掉面子。
约战吧——四方宗那位温愧云温真人的一身剑道在大乘中亦是赫赫有名的,能让他心服口服无颜练剑,可想而知叶非折的剑意究竟是有多恐怖。
他若约战,明摆着是送去挨打,掉里子。
真是进退两难,左右维谷。
因此,等他的友人,**宗宋沉玉到来时,步栖川激动得像是看见救命稻草,飞扑了上去:
“沉玉,你可曾听说过那叶非折的事情?”
宋沉玉一脸凝重:“略有耳闻。”
四宗一向联系紧密,各宗弟子间俨然如同门师兄弟,连辈分都是一起排的。
步栖川是四宗中的特例,他是八荒宗宗主最小的徒弟,八荒宗宗主收他入门时,自己的徒孙都能独当一面了。
因此,年轻一辈的四宗亲传中,人人都得称他一句师叔。
也就是同为特例的叶非折才能与他论交。
不过以步栖川和宋沉玉的交情,自然是不在意这一点虚头巴脑的辈分的,直切入主题:
“我听四方宗的弟子说,叶非折剑道十分厉害,连温真人都要甘拜下风,无颜练剑。受他影响,四方宗的弟子消极怠工好些时候,直至宗主回来训斥宗门上下,强打精神,方有好转。”
这是他们同龄人中真实存在的剑道吗?
步栖川卑微着怀着一丝盼望,不肯相信。
宋沉玉面色更加凝重:“好巧,我听万里所言,亦是同种说法。他还与我哭诉同人不同命,他再如何苦练剑法,也绝难超过他师父,更不说像那位叶道友一样造诣惊人,又何必要强人所难练下去?”
步栖川与宋沉玉各自对视一眼,悚然而惊。
如果说四方宗宗内传言尚有可能不尽不实,宋沉玉与黎万里交好,得来的绝不可能是虚言。
那么真相只有一个——
四方宗宗主新收的弟子,果真是个不世出的剑道奇才!
步栖川最后一丝侥幸的希冀被击碎,无精打采道:“能叫温真人也叹服的剑道,咱俩上去,能有什么好结果?”
宋沉玉亦是意气消沉:“ 四方宗这个擂台设得毫无意义,和叶非折对阵,不久等同于让人上去挨打?”
他们的思想迅速得到了统一。
他们的语言紧跟而上。
两人同病相怜,同仇敌忾,一同愤愤骂道:
“四方宗真是欺人太甚!”
过分!!!
可见人是四海八方来的人,心却是同一颗忧心忡忡的心。
在万众一心的忧心忡忡下,终于迎来了四方宗宗主正式收徒的那一天。
前半场进行得很顺利。
以四方宗宗主在仙道的地位,他想收个徒弟,只要一个愿意收,一个愿意拜,那是手到擒来的事情,翻不出什么浪花。
也没人胆敢在四方宗主眼皮子底下翻出浪花来。
系统和叶非折窃窃私语:“宿主在此方世界拜师的话,回到原来世界会不会不好交代?”
“我师父他们早飞升八百年了。”叶非折也不介怀,失笑道:“再说,他们不介意这个。”
他少年时和系统有过相同的顾虑。
都说玄山是道修门派,独独那一任的道尊特立独行,和魔尊结为道侣。
叶非折当初仰慕道尊天下第一的名头拜入门去,结果不想和他性情相投的却是魔尊。
修仙界中宗门代代薪火相传,尤重传承,贯来看重师徒名分,师徒之间等同半对父子。
叶非折再离经叛道,到底还是世家少主金尊玉贵的出身,骨子里带着矜贵自持。
他提及回忆时,不免带了一痕笑:“后来师父笑我顾虑太多,束手束脚,说他自己曾经拜过少说有七八个师父,我一口气拜两个又如何?”
等道魔双尊飞升,叶非折自己成为玄山仙首后,他静下心来想一想,深觉自己越来越放肆的行径,很大程度上得怪魔尊的带偏。
“师父他那样通透的人,知晓我如今处境,想必亦是赞成的。”
拜师拜完,才到接下来的重头戏。
四门多剑修,剑修多好战,尤其是那些亲传,年纪又轻,天赋又高,心气又盛,怎可能按捺得下性子?没事时尚有无聊比两招剑,何况是可名正言顺挑战的时候?
被人以心照不宣的目光注视的步栖川头皮发麻,恨不得立刻消失在场上。
别找我,我不是,我不想。
更要命的是,他师兄拍了拍他肩膀,以满怀鼓励的慈爱口吻说道:“前几日你还与我提到过叶师弟,说但求一战,今日正是大好时机,怎地又犹豫上了?”
步栖川:“……”
不是,他前几日的时候不知道叶非折剑道能叫温愧云都为之叹服啊。
谁能想到年纪轻轻的一个人,在剑道上造诣竟恐怖如斯?
他不要命的吗???
“不错。”
坐在他旁边的宋沉玉神情郑重,气沉丹田,以便声音能够远远传开几千席:
“栖川,你昨日还与我说心慕叶师叔剑道已久。今日良辰吉日,何不一战?”
步栖川:“???”
我不是,我没有,你瞎说!
我昨天和你说过的明明是该怎样体面地保全自己不被花式挨打!
满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步栖川身上,有弟子为步栖川喝起彩来
而步栖川本人从坐席上一跳而起,扭头怒瞪宋沉玉!
宋沉玉不为所动,装模作样地理了理衣袖,肃然道:“况且栖川你长我们一辈,剑道也最高,于情于理,这首战,都该你由你发起的。”
对不住了兄弟。
宋沉玉在心里为步栖川假惺惺地流了两滴眼泪。
他也很心疼即将要上去挨打的步栖川。
可是步栖川不挨打,他就得挨打。步栖川挨了打,他就能有正当理由向叶非折认输不被挨打。
宋沉玉能有什么办法呢?
当然是死道友不死贫道。
步栖川师兄和宋沉玉一个无心,一个有心,偏偏一唱一和说得和真的一样,当即有不明内里的长老笑呵呵捋须:
“年轻人多动弹两下又不是坏事。栖川平时性格跳脱得很,怎地到今日倒含蓄起来?”
“我……”
步栖川就被他们几个人架到火堆上烤,骑虎难下,只想自杀。
对哦。
论辈分,最该挑战叶非折的是他。
论年龄,最该挑战叶非折的是他。
论修为,最该挑战叶非折的还是他。
步栖川从没有一次那么痛恨过自己的年少有为。
原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句话,是真的。
他慢吞吞拖着步伐,神情悲怆,脚步沉重,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上的是刑场,不是擂台。
步栖川在四宗里也属一流人物,万众瞩目,一反常态的作为之下,顿时引起众弟子无数侧目:
“步师叔论剑道、论修为,已是拔得我等头筹。再说我辈剑修,从不惧战,步师叔越阶而战的次数也不少,为何今日凝重至此?”
“想来是步师叔要战的那位对手十分厉害,连他都全然无把握。”
“我非是不敬叶师叔。能叫四方宗主、仙道仙首收徒的人物自是厉害,可叶师叔先前从未在仙道中露过面,无从得知他战力如何,步师叔作为……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
提到这个,因为课业加倍,犹如霜打茄子般的四方宗弟子可就来了劲,抖擞精神,拉过身边相熟的外宗师兄弟,为他们低声讲解道:
“不是我们瞧不起步师叔,实在是叶师叔——嘿,那是何等人物?温真人都对叶师叔的剑心服口服,哪里是我们这群人可以窥探揣测的?”
“温真人???”
外宗弟子手里瓜子哗啦啦地掉了一地,犹疑道:“可是那位宗主首徒,温愧云温真人?”
四方宗弟子重重点头,神情说不清是痛苦更多,还是自豪更多:“要不然,我们四方宗如何会齐齐无颜练剑。”
“天纵之才……天纵之才……”
被温真人的名头一吓,外宗弟子一团浆糊似的脑子里只挤得出这四个字,喟叹道:“这一战,我是必定要好好看的,也算不虚此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