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反派后我渣了龙傲天[穿书](89)
即便是千岁咬紧不言, 宿不平的反应, 也已经能够说明不切。
千岁说不清自己是以什么样的感受开的口:
“你是怎么认出的我?”
他一会儿好像在云端, 飘飘忽忽,伸手拥着自己梦寐以求的美景。
一会儿又好像掉在了地上,摔得遍体鳞伤,每个伤口都沾着细碎的砂石,纵然不动也是疼得一额冷汗。
他害怕了。
因为叶非折的一句话,就能将他打入天上地下。
哪怕是神兵化形,到底不是冷冰冰的神兵,也会患得患失,也会有七情六欲。
叶非折很轻很轻地叹了口气,近乎无声。
就是这一声轻轻的叹息,宛如最沉的一声丧钟敲响在千岁心间,让他差点滚出眼泪来。
叹完气,叶非折便郑重与千岁说了一声:“对不起。”
其实连叶非折也不知道自己在对不起什么。
是对不起让千岁忧不明不白地走到这个地步?
还是对不起直到今天前不久才认出千岁忧?
待他既然点出了千岁的身份,千岁当要一个交代,叶非折也当给一个态度。
叶非折继续道:“你晓得的。兵器化形我原来一直未在我原生世界中见到过先例。直到遇见不平事,我才明白原来兵器亦然能够化形成人,初见你时,一直未往那个方向去猜。”
千岁自言自语道:“是因为千岁忧。”
当时他做了最蠢的一件事情。
他拿出千岁忧,想以此来要挟叶非折离开楚佑。
但千岁实在是他还能如何做。
杀不得动不得绑不得。
千岁也太了解叶非折。叶非折想做的事情,从来都是要做到底,从来没人能拦得动他。
除却千岁忧以外,他能有什么打动叶非折的筹码?
“对,是因为千岁忧。”
叶非折接上他的话,解释道:“当时我就起了疑心。千岁忧既然来到此方世界,怎会不跟在我身边,而来到你手中?”
看千岁忧的样子,并未有多少身不由己被强行绑架的姿态。
而要说自己的本命剑对旁人比对自己更亲近信赖,叶非折是不信的。
“一直等到你用千岁忧与我交手,这把剑仿佛为你而生,哪怕是我来用,也不见得能够比你用的更好。”
“那时候,你究竟是谁,对我来说已经不言而喻。”
只是雷劫当头,楚佑生死一线。叶非折根本无心去顾及旁的,也来不及计较千岁的身份问题罢了。
简述完大概的心理历程以后,叶非折想了想,又重复一遍:“对不起。”
仍然是一模一样的真心。
千岁忧陪在他身边几百年,看叶非折打天打地未遇一败,就没听他道过几次歉。
他眼眶发酸,硬生生压下眼泪的泪意,哽咽半晌,只挤出了三个字:“没事的。”
无论是从前、现在还是往后——
都没事的。
说罢,千岁深觉懊悔,觉得自己回答不够得意不够漂亮,想要弥补一般地道:“你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那简直太多了。
叶非折暗暗想。
但他面对千岁忧的态度时,依旧是温和包容的。
千岁忧陪伴他数百年,犹如半身,千岁忧所化形出来的器灵,在叶非折看来也是极亲近的晚辈。
他面对玄山诸多闹腾弟子时,尚且能包容他们的胡闹瞎折腾,任一只眼闭只一眼让他们写话本满界传谣,更不用说是面对千岁忧。
缠绕在这个世界和千岁忧身上的谜团着实太多,不过凡事必会留下蛛丝马迹,叶非折倒是不急。
左右千岁不说,他自信自己也能寻出来。
千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甚至替叶非折想好了他想知道的问题:
魔宫到底是谁建的?
自己到底是怎么来这个世界的,又来了多久?
自己到底是怎么从仙道千岁忧,变成魔道的那位大人。
能说的好像…还真没有。
他索性豁出去,讨好一般问叶非折:“阿折想听什么?阿折想听的,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叶非折瞥他一眼:“我说过,你不太适合说谎。”
千岁:“……”
看千岁更显僵硬拘束的神态,叶非折不欲接着为难他下去,便挑了个最无关紧要的问:“这魔宫究竟是谁修的?”
千岁回答得模棱两可:“这世上除了你我知道玄山长什么模样,哪里有第三个人?”
千岁刻意想要引导叶非折,去往魔宫是他所修的方向想。
毕竟魔道的那位大人修建魔宫合情合理,千岁一句话下去,魔道上下只能捏着鼻子认了他的说法,不会对此事多说一个字。
叶非折却若有所思。
这样看来,不是千岁所修的。
知道玄山长什么模样的,只剩下自己。
那么问题来了——
叶非折可以发誓他人生前几百年统统在原生世界度过,不知道楚佑这个世界,也没脑子一抽去建过这个式样的魔宫。
他直截了当问千岁道:“为什么?”
千岁面色一白。
尽管他在叶非折面前说过的谎每一次骗过叶非折的,但千岁倒是对叶非折了解得很。
他知道自己的话在叶非折那里穿了帮。
千岁安静了一会儿,尽量含含糊糊道:“阿折,你知道,这世上三千世界各不相通,各有各的成因来历,唯一一样的一点是这三千世界,皆有自己的创世法则。”
“我知道。”
见他没有步步紧逼,千岁心下微松,思路也更流畅起来。
他修长漂亮的手掌一翻,掌心里山水迤逦,楼阁玲珑,正是魔宫的缩小版:“我捏造这等魔宫的幻象,并不需要真正动工,只是我的丹田我的经脉归我掌控,我的意志即是我这具身体的法则,因此,这座魔宫幻象诞生于我手中。”
这也是许多幻境迷境的由来成因。
叶非折依旧是三个字:“我知道。”
“所以——”
千岁眸光深深望着他,眸光里仿佛含着一个波澜壮阔,又不为人知的故事:
“有时候一座魔宫的诞生,并不需要真正的大兴土木,开山挖矿。只需要法则的变更就可以。”
虚虚实实,由虚化实,由实再转虚,是修行到最后最为玄奥的妙法,也是最能让人穷尽一生为之疯狂的心魔。
倘若是普通人,一定对千岁的解释嗤之以鼻,以为千岁是拿骗小孩子都不行,云里雾里的一套说辞来糊弄自己。
可叶非折不是普通人。
他回复是万年不变的三个字:“我知道。”,没有接着逼问,也没多余的感慨。
不知道是真的知道,还是真的不知道,是真的听进去,还是真的没听进去。
叶非折住进了魔宫。
他住进魔宫的很长一段时间都未曾看见千岁。
听宿不平的说法是,魔道至尊新即位,却从未露过面,魔道对这位新尊不服者比比皆是,多的是人想要群起攻之推翻他,于是千岁为镇压他们,一天到晚奔波在外。
叶非折知道这不过是宿不平的托词,归根结底,还是千岁自己没迈过这个坎,不想来见他。
否则解决一群乌合之众,不说一剑,一场架足够千岁把他们全部解决了,何至于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奔波好几年?
不过他也没去戳穿。
原因无他,祸世血脉带来的阴煞一直在叶非折骨骼经脉中挥之不去。
以他修为之厚,剑意之惊人,竟然也有应接不暇的时候,需要时时提防,才能镇压阴煞,不让它有作妖之机。
这样相安无事几年,仙道那边传来了一件足以让仙魔两道震动的大事:
四方宗主退位,楚佑做了新的仙首。
叶非折听到时,由衷说了一句:“是好事。”
毕竟算一算四方宗主这个仙首时间当得够久,魔道魔尊都换了两任,他依然铁打不动,是时候退位去好生休息一番了。
而楚佑——
经历过前几年的一番狂风暴雨后,能够走上原着正轨,当然是好事。
更是叶非折所期望的事。
晋浮和他报了下一件事。
自从知道叶非折成为魔尊后,晋浮觉得自己浑身上下的神魂都发起疼来。
他差点就热血上头,一冲动,和苍术一起收拾好行李连夜奔向仙道投奔光明的未来,投奔和蔼可亲的领袖。
然而千岁的雷霆手段冷酷无情,彻底打消了晋浮这个想法。
晋浮认命了。
令他惊喜的是,叶非折竟出奇的平和。
既没有扒去他三层皮,也没有扒去他三层神魂。
从此以后,晋浮成为了魔道上下除却千岁宿不平之外,叶非折最忠实的拥护者!
他一定要守护他们最好的魔尊!
不要被魔道的歪风邪气所侵染!
晋浮打点起精神,神色略有凝重:“不过在前任选手退位的大典上,其师弟池空明和一位魔道的大乘合谋想要杀害前任仙首。幸而前任仙首平安无事,其师弟已经被四方宗拘禁起来。”
叶非折:“……”
他真是没有想到,池空明竟能如此热衷搞事,如此热衷针对四方宗主。
萧家不行,就换妖尊。
妖尊不行,就换大长老。
大长老不行,就换魔道。
关键是屡战屡败,屡败屡战。
坚强倔强地不禁让人心生怜爱。
叶非折头一次有了点叹服之心。
他唏嘘道:“那也算件喜事吧……”
至少自己不用琢磨着找哪个机会,干脆把池空明这个祸害解决了,才能放心离去。
晋浮叹气:“旁的也就罢了,要紧的是那个大乘,非得咬着尊上说是您指使他那么干,仙道哗然一片。”
他觑着叶非折的面色,才小心翼翼道:
“现任仙首的帖子,已经送到尊上您这儿了。”
叶非折:“……”
刺激。
不过他怎么没看到帖子???
被千岁和宿不平哪个王八蛋藏起来了???
第51章
叶非折将这件事暂且按在心里,准备去找宿不平一问究竟。
他面上仍是镇定道:“好, 我知道了。不管怎说, 这件事牵扯到我,我自是要去的。无论是给他们一个交代, 还是叫他们给我一个交代。”
晋浮眼含敬仰地望着叶非折。
他就知道!
没做就是没做,像尊上这等光明正大, 人美心善之人, 哪怕一朝惨遭污蔑, 也一定是坦坦荡荡,夷然不惧的!
都怪树大招风, 尊上才老被那群一天到晚惦记着搞事的傻子惦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