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命 上(196)
余下众人:“……”
被遗忘在原处的佳王:“……”
眼看洛金玉当真要去追,沈无疾急忙将他使劲儿搂在怀里,一个劲儿低声哄道:“小祖宗哎,你可饶了咱家吧,咱家酒都被你吓醒了,嗳……别追了,他们都去了,不少你一个……祖宗哎!”
沈无疾也顾不得还有其他人在,只顾着一通“祖宗”“心肝儿”地哄着,听得众人心绪不一。在场大多是与沈无疾有深厚密切来往之人,虽有所耳闻,却也难得亲眼见沈无疾如此温柔小意地哄人,哪像平日里半分?
再一看那被哄的洛公子,好容易才平静下来,又环视四周。
众人一惊,纷纷起身道:“时候不早了,咱家明日还要当值。”
“咱家夜里总爱加值的。”
“张公公惯来是夙兴夜寐,鞠躬尽瘁的。”
“刘公公亦是兢兢业业,从不敢有丝毫怠慢。”
“客气客气,毕竟都是为皇上做事,为社稷做事,绝不敢有任何差池!”
“本王亦是如此,本王也该告辞了。”
“王爷更是为国为民啊,上次南边儿涝灾,王爷牵头,募捐了三千两私库白银,亲自送去灾区的。”
“嗐,不值一提的小事,本王所食皆是民脂民膏,本王一向将此铭记于心。”
“咱家就送王爷回府吧。”
“不需送,不需送,何公公忙公务要紧,何公公操劳东厂,亦是不容易。”
“为皇上做事,当不起这三字,当不起,奴婢的荣幸。奴婢且送王爷出门,接着也要继续当值去了。”
“好,好。”……
沈无疾:“……”
说来也不知该不该惭愧,这些人平日里面对他沈公公时,都没这般惶恐媚态的。
洛金玉躬身行礼,道:“洛某不通人情,招待不周——”
“没,没!你没错,是我们多喝了几杯酒,上了头。”佳王急忙道,“我们也闹过头了。正所谓春宵一刻值千金,是我们不妥当,洛公子千万别为我们而扰了心情,那就是罪过。”
其他几位宾客也纷纷应和。
洛金玉刚刚也算是“冲冠一怒为红颜”了,方才发作了一番,如今见众人百般认错,很是恳切真诚的模样,便不由得又反省起来,很有些惭愧地连连道歉,兼之道谢诸位赴宴,越说便火气越小,越发不自在。
沈无疾见状,急忙抓住他的手腕,将他半挡在身后,笑吟吟与佳王和诸位宾客说笑几个来回,加上何方舟在旁帮着周旋,好歹将尴尬氛围回暖许多,这才赔着笑,将人都送去府门口,一一妥当安排着离去了。
——至于宋凌,他本是要伺机闹些事,被明庐一把捂住嘴,早掳走了。那场面实在尴尬,尴尬到明庐不忍看下去,索性眼不见为净,自个儿早早离席不算,也将这自己带上门的“拖油瓶”一并带走。
作者有话要说:后来,沈公公被上司和同事们集体拉入了饭局黑名单。惹不起。
还好沈公公本来也已经是职场天花板了。
第143章
终于宴席散了干净, 沈府下人们有条不紊地收拾起来。
洛金玉和沈无疾去到新房里, 却见新房里并没有喜婆之类人物, 连西风、来福他们也不在。
沈无疾温柔道:“咱家心想着,你也不会爱那些琐碎缛节, 就没叫人在。”
再例如枣(花)生桂(圆)(莲)子之类寻常婚房都要放的东西,房中也没有。毕竟这东西于他二人并无什么用, 放了也只显得滑稽。
“我倒无妨。”洛金玉坦然道, “我亦非是厌嫌婚俗, 只是觉得凡事有度,若忘乎所以, 就不好了。”
也因此, 一开始他并未阻止沈无疾和宾客们嬉闹喝酒, 后来是见这些人仗着酒意过火,方才气恼的。
“咱家知道。”沈无疾笑着道。
洛金玉关切问道:“你刚刚喝了许多酒,可还好?”
“刚被你吓那一遭, 早就醒了酒。”沈无疾嗔道,“那几位公公倒还好, 皇上与佳王那儿,你今后还是多少收着吧。到底是贵人,今日看着对你和气笑眼,明日就指不定呢。”
“皇上并不似昏君。”洛金玉道。
“嗐,什么昏君明君,总之是‘君’,伴君如伴虎。”沈无疾摇头。
“武死疆场文死谏。”洛金玉淡淡道, “君主昏明、社稷兴亡,匹夫皆有责,我不过尽臣民该尽之责,若撞上君主要赐死,亦是我之命途,我问心无愧。”
“你……”沈无疾拿他没有半点法子,叹气道,“你就是咱家的祖宗。咱家上辈子定是欠了你的命,这辈子还债来了。”
洛金玉无辜地看着他,也不知如何接这话,只得不熟练地生硬岔开话头:“我们还没喝合卺酒。”
沈无疾:“……”
洛金玉去到桌前,端起已放在那的两杯酒,递一杯给沈无疾。
沈无疾接过来,犹豫着,究竟是没说什么,只是与洛金玉交绕过彼此手臂,各自喝下杯中的酒。
“如此,你我就结为了正式夫妻。”洛金玉道。
沈无疾默然点了点头,却看也不敢看他了。
洛金玉将两人的空酒杯放回桌上,接着道:“时候不早了,洗漱过后,我们也早些歇息。”
沈无疾:“……”
这一刻,终究还是来了。
他急忙后退一步,赔着笑道:“其实咱家——”
“你没有公务要忙,”洛金玉淡淡地打断他的话,“你只是想逃避洞房。”
沈无疾:“……”
“你我已是夫妻,理应行周公之礼。”洛金玉亦有些拘谨羞涩,脸色薄红,却仍坚持说了出来。
其实,若换了以前,洛金玉自个儿倒并不执着于此,可偏偏沈无疾看起来很是期待激动,且又出了那尴尬岔子,洛金玉唯恐沈无疾胡思乱想,便执意要与他再度行房。
沈无疾讪笑道:“你也是说笑了,咱家是个阉人,哪能有那本事。何况,你说得轻巧,口口声声地嚷嚷,也不知羞,可难道你知道什么叫周公之礼?”
“我不知道。”洛金玉道,“但你似乎知道,你教我。”
沈无疾:“……”
他偷偷看一眼洛金玉,只见这人目光澄澈无比,神情天真无邪,顿觉越发的要命,这可比什么妖艳妩媚之类的都要命多了!
沈无疾口干舌燥,不敢多看,飞快地收回目光,手脚都不知该往哪里摆放,一贯的巧舌如簧此刻却结巴得不行,“金、金玉,你……我……咱家……嗳,你……”
若说沈无疾不想,那一定是假话。以往洛金玉不理他的时候,他就想,后来洛金玉那样憨态情真地与他亲近,他就更想了,想得夜里都睡不着觉。
可……
一则,沈无疾害怕洛金玉又难受呕吐,二则,他也委实是心伤自卑。
虽他总自嘲不是男儿,可究竟还是当自己是男人的,还是对着自个儿此生独一位的心尖尖儿的人,发生了那事,怎能不叫他倍感难堪。
然而洛金玉是怎样的拘谨干净性情,亲一亲嘴,就要急着谈婚论嫁的人,如今几次三番忍着羞涩,执意要亲热,沈无疾又哪里狠得下心来转身离去。广是这么一想,他都想抽自个儿几个大耳光子。
沈无疾想来想去,心中翻腾不止,时不时看向洛金玉,只见这呆子始终再恳切真挚不过地注视着自己,终于深深叹气,将牙一咬,上前一步,颤抖着手摸上他的脸颊,破釜沉舟似的去吻他。
虽以前也吻过,可如今再吻,沈无疾是紧张的,生怕洛金玉又呕吐起来。
还好。
还好,洛金玉如以往那样,一亲嘴,就软成一滩春水,红透了脸,有些紧张、更多的是陶醉地半闭着眼睛,沉浸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