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他前头做了错事,如今终于知错。还说,按理来讲,他该道下辈子还给我做孩儿。可以他之过,就算真有下辈子,也是要投畜牲道的。没法子,只好入我之梦,与我道别。
“他也提到你们。”老夫人还说,“说若非你们,他还不知道要再错多久……”
老太太泪如雨下。
“日后,贺城就真的安稳了。”恍惚之间,她仿佛看到儿子又站在自己面前,对自己认真开口,“福娘、巧哥儿回来以后,你们若愿意住在城中,就住。实在觉得那地方晦气,一直待在外头也行。总归都是咱们家的地方,咱们不为这事儿发愁。”
不愁吗?可想到儿子没了,老太太心头就只剩下苦。
“娘,我是真的走了。”郝掌柜还说,“您多保重……”
白、梅离开客栈的时候,老太太已经哭到睡下了。
两人心情都颇压抑。离开的路上,没有人讲话。
直到一声叫喊打破平静,是他们身后,一个镇民喊:“来份馄饨!”
馄饨?是那贩子出摊了吗?
正想着呢,背后那镇民又叹:“吃了这么多年,老高,还是你家馄饨用料最扎实,味道最好!”
白、梅瞳仁猛地一缩。
“老高”——
他们猛然回头。
馄饨贩子正用毛巾擦一把脸,笑道:“那是!我爹说,我奶从前老和他讲,她生平最遗憾的事儿,就是没再给我爷做一碗馄饨。
“那一碗没做好,日后的每一碗,都得好好做——来咯,您拿着,可别烫到了!”
作者有话说:
二更~
副本8这就结束啦,接下来不出意外的话还有三个本吧。
(出意外就……出了再说2333)
摩拳擦掌ing
第293章 马匪
“哒哒,哒哒!”
两匹马并排,在官道上急驰。
马背之上,各载着一个青年。
一人身着玄衣,身携长刀,气质潇洒飒然。
另一人一身白衣,腰间佩剑,乍看起来难以接近,细看之下,便会留意到他看向身侧同伴时温柔的眉眼。
不必说,这两人自是白争流和梅映寒。
从两人离开贺城至今,又有半个月过去。
半个月前,两人从郝家客栈中出来,又抽了些时间写下几封信,委托驿站分别将它们送到天山、峨眉、武当并几个两人能信任的门派,说明长冲门的疑点。之后,便一直行在路上。
按照月份来算,这会儿已经入秋。可气温一点儿下降的意思都没有,饶是筑基之后的白、梅,骑了一早上马后,还是颇为干渴。
正好,两人在路边见到一个茶摊。
马蹄放慢了前行的速度,白争流轻轻咳了一声:“映寒,喝点东西再走?”
看到他们动作、听到他们话音的茶摊老板立时笑了,“正是,喝点茶水,再来只烧鸡。垫垫肚子,才好继续赶路嘛!”
梅映寒听得好笑。
拿目光一下一下瞄自己的争流,还有笑呵呵、眼中带有期待的老板……剑客微微颔首,“好。”
两人将马拴在旁边树上,自己在茶摊坐下。
老板拎着一个巨大的铜壶来到两人旁边,一边为他们满上茶水,一边问:“若是一整只鸡,两位大侠能吃完否?”
白争流摸摸肚子,“得看共有几斤重。”
老板笑道:“去掉内脏,总也有三斤。”
白争流豪迈:“不过三斤,我们却是有两个人呢。无妨,上吧。”
老板喜滋滋地“哎”了声,便要去忙碌。旁侧,梅映寒看看四周,问:“您说的鸡,平日是在附近养着?”
“哪能啊!”老板回头解释,“我们小本生意,比不得城中酒楼的气派做法。前头说的,是我们自家打的山鸡。
“我家婆娘说了,那么大一只,我们自个儿吃掉多可惜!倒不如料理了,哪位过路客官肚饥,便端给他,也算多个入项。
“不是我夸耀,我家婆娘的手艺,可绝对是这个!”
老板说着,在自己面前比出一个拇指。
白争流笑道:“这么看来,倒是我们运气好。”
老板跟着笑:“也的确是巧了。我家也不是猎户,一年到头,能碰到山鸡的日子就那么五六天吧。”
白争流听着,朝梅映寒眨眼睛。
你看,咱们在这儿碰到老板,是不是个好兆头?说明咱们回京之后,也能顺顺利利从沐鹰、秦桑口中问出消息。
梅映寒眼神晃动,微微点头。
白争流这才低头,端起茶碗,用力喝了一口。
天热至此,摊上备的便是冷泡茶。
老板没提,江湖客们却知道。这样泡茶,需先烧一锅子滚水,再将水静置放凉,这才放入茶叶。
若是讲究些的,最好还要把壶在井中浸泡一夜。到了第二天,壶盖打开,其中凉气扑面不说,还能嗅到一股幽醇的茶香。
一口下去,从嘴巴到胸膛,都浸上一股凉意。
白争流接连“咕嘟”了几大口,这才放下茶碗,开始慢慢细品。
顺道喟叹:“舒服!”
梅映寒好笑地看着这一幕,脑海当中闪过一些画面。
留意到情郎的目光,白争流斜斜看他一眼:“你不喝吗?”
梅映寒:“喝。”
说着,他也端起碗来。
白争流随口问:“映寒,你前头看我,是在想什么?”
梅映寒:“……”
他表情微妙。白争流看在眼中,心头吃惊:“怎么,还真有什么状况?”
梅映寒叹气,承认:“我只是想到,从前在东南那边的林中,曾见过……”
白争流听着,表情从一开始的好奇,慢慢转向匪夷所思。
“你说什么?”他不可置信,又问了一遍。
“我说,”梅映寒无奈,“那会儿,曾见过一只在溪边饮水的黑豹。争流,你方才的样子,便很像它。”
白争流眼角抽搐,用一种怀疑人生的目光看向情郎,目光里写满:“我把你当能够同床共枕的亲密人,可你心头的我竟是这般模样?!”
刀客颇受打击——其实不至于,但他偏要在脸上摆出这副神情,也算逗弄情郎。
看着心爱之人神色萎靡,梅映寒一身肌肉都绷了起来。
哪怕知道争流多半是在与自己玩笑,他仍然过意不去,进一步解释:“那黑豹喝过水后,便一副放松模样,躺在溪边乱石上打滚……”
白争流左张右望:“哦,这儿仿佛没有乱石让我打滚。”
梅映寒:“争流……”
白争流听出他话音中的紧绷,到底没忍住笑,“哈哈,黑豹也挺好。藏匿在林中,速度又快,力量又高,难寻敌手呢!”
梅映寒定定看他片刻,这才跟着笑了。
白争流又摸摸下巴,琢磨:“不过,咱们可是一对儿。我是黑豹,你是什么?”
梅映寒喉结滚动。心想,“这话题既是我起得头,自然争流说我是什么,我便是什么。”
“有了!”白争流猛地合掌,“你既出身雪山,又总爱穿一身白衣,不正像是山上那雪豹?”
雪豹吗?梅映寒脑海中勾勒出一黑一白两只豹子相互依偎、彼此靠近的场面,忍不住微微一笑:“好。”
“我也觉得好。”白争流心满意足地喝上下一口茶水,嘴巴喃喃叹:“痛快啊!前头赶了那么久的路,你我都多久不曾好好坐一坐了?”
他话中不带疲惫,梅映寒却知道,长期奔波在路上,怎么可能不累?
他说:“等这趟回了京城,教沐、秦两个如实招来……”微微一顿,意识到这远远不够,“把玉涵、韩殊带出。到那时候,我们兴许能歇些时候。”
白争流摇摇头,“真到了那会儿,十有八九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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