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话音,几座紧密贴在一起的山头开始震动。在白争流的有意控制下,一点点分离。
刀客把象征着自己道基的山头分成三个部分。最外围,是阴气最多最深,基本已经救不回来的地方。中间,则是也受到影响,不过情形尚好的几座山。核心处,则是他找了半天,总算看到的一棵绿树所在。
说来也巧。那棵绿树旁边,正是一个于白争流而言非常熟悉的地方。
一间屋子,也是他和情郎在天山时的住处。
“这儿有什么不同吗?”
再看一眼里里外外三圈三林,白争流跳到树下,预备朝着小屋所在的方向奔去,仔细研究一下自己道基上仅存的绿意。
约莫是落地时的冲击太大,青年并未“脚踏实地”。他的两条腿陷入地面深深一层叶子当中,直接被覆盖到了小腿腿部。
白争流面皮抽动一下,只好沉下心,先把自己的腿拔出来。
再有……
他模模糊糊地想。自己刚才,仿佛踩到了什么湿湿软软的东西。
是什么?
虽然时间紧急,白争流依然觉得,自己得知道一个答案。
抱着这个念头,已经开始急奔的青年勉强抽出时间,往自己脚下看了一眼。
他瞳仁紧跟着微微收缩,猛地意识到,自己纵然“还有时间”,那份时间也不多了。
——青年玄色的鞋子边缘,染上一点血一样的暗色。
结合树的变化,白争流很容易想到这些暗色是从何而来。
前头怎么没想到!?不出意外的话,自己脚下,那些被凋零叶片与土壤覆盖的地方,已经长满了与“小蓬莱”上一模一样,稍微弄破就能沾上“一身血”的苔藓。
作者有话说:
来了~
第391章 屋子
在白争流朝着林中小屋狂奔的时候,梅映寒也在做类似的事情。
两人前前后后思路都差不多。既然环境不对,那就先去一个对自己来说绝对安全的地方休整一下——等等,为什么道基之山也有了变化?情形果真恶劣!
不过,道基之山虽有变化,却也存在一小片一如从前的山石。
上头并非“流血”苔藓,而是梅映寒极为熟悉,从小看到大的真正白雪。
见了这副场景,梅映寒怎能不前去一观?
得益于在山石上行路要方便许多,梅映寒到小屋前的时间还比白争流要快一点。
这边情况比长满了苔藓的地方要好很多,但剑客依然抱有十足警惕。
雪中出现的不一定是炭,还有可能是致命的陷阱。
他先是围绕小屋外围的雪层转了一圈儿,又试探性地把剑鞘丢在了上面。
心中默数十下,确定剑鞘不曾出现问题,青年这次才一脚踏入其中。
紧接着,梅映寒怔住。
在苔藓山石上时,他虽有隐隐直觉,到底还是感受得不够鲜明。
现在却不同了。梅映寒很确定,自己身下这片地方,依然教灵气充斥!而不像其他位置,已经是阴气萦绕,危机满满!
心头再怎么知晓自己不能掉以轻心,这会儿小屋没事,不代表待会儿小屋同样没事。此刻,梅映寒还是本能地松了一口气。
紧接着,他又开始想:我找到了“安全”的地方,争流呢?他现在……怎么样了?
无独有偶。
同一时间,白争流也思考:“映寒是与我一同进入‘通道’的,我被卷到了那个黑漆漆的地方,他应该也差不多。我能想到进到道基处,他定然也能想到。
“再有,我这片林子成了这个鬼样子,映寒……”
刀客摇了摇头。
他觉得心上人那边的情况十有八九比自己更加糟糕。自己好歹还有树林作为缓冲,梅映寒呢?恐怕已经要被红苔藓淹没了。
白争流心头忧虑,当下却也想不出什么帮情郎的办法。只好自我安慰:“总之,我先想办法从那个黑漆漆的地方‘出去’,找到映寒、其他兄弟姐妹的肉身。对,还有四位前辈——
“从这儿‘出去’,应该多少能带些灵气走吧?”他左右看了看,最终将视线定格在了不远处的小屋上。
从旁边那棵小树苗就能看出来,这儿是正片道基之山里唯一灵气依然占据上风的地方了。而在这片绿茸茸的地方中心的,便是那间小屋。
打定主意,白争流再次抬脚。这一次,他鞋底落在地上,感受到的终于是寻常山林土地,而非软趴趴、稀呼呼的苔藓!
白争流心情稍稍好了一些,继续朝前走去。几步之后,他停留在小屋前。
青年伸出手,将掌心扣在屋门之上。
……
……
——总之,先去屋子里看看,没准能有什么发现。
抱着这样的想法,梅映寒来到小屋之前,伸出手,就要推开屋门。
……
……
“吱呀——”
屋门在白争流面前打开,露出其中布置。
他没有立刻进去,而是先在门口站了片刻,用怀念目光,去看其中本该熟悉,这会儿看去却有些陌生的桌椅、床铺。
说到底,这里是对他来说最接近“家”的概念的地方没错。可他住在里头的时候,实在不多。能记清楚眼下这些细节,已是不易。
……
……
“吱呀——”
对梅映寒来说,眼前的屋子,是他从小生活到大的地方。
最年幼的时候,小小的孩童一个人缩在被子里,听着外间“呼呼”的风声。
天山是真的冷。尤其梅映寒是这一代的“大师兄”,这意味着他是凌波子他们膝下头一个徒弟。“凌”字辈大多人至中年,再不济也是二十出头、年轻气盛的时候。
他们从前是照顾过更年幼的师弟师妹,可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了?面对新从山下捡回来的小娃娃,众人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生怕小梅映寒受一点儿委屈——可是,他们给梅映寒的,都是从自己角度出发的好东西。
那么多人,竟都忘记了,自己在山上不怕冷,是因为习武多年,有内功护体,并不惧严寒入侵。梅映寒呢?却才那么小一点儿。白天的时候拿剑,都只能拿一根小木剑。面皮紧绷着,手上却有些不由自主的晃悠。看得凌云子不由自主捧着脸,小声念:“呀!真可爱。”
“可爱”的徒弟,到了晚上,被冻到了。
小梅映寒抽抽鼻子。他冷,但师父、其他师长们都说啦!所有人都是一个人睡的。那么他想,自己也要勇敢……阿嚏!
第二天,“凌”字辈见梅映寒一直不曾起来,心头纳罕,去小孩儿房中看。
一看才知道,小孩儿发烧了。
一群中年、青年人看着迷迷糊糊讲话的小孩儿,又是自责又是心疼,眼泪都要掉下来。
开始忙忙碌碌。凌霄子凌云子去山上打狐狸,要用狐狸皮给小师侄做身最暖和的袄子,再缝一床最暖和的被子。凌波子则又是熬药,又是将自己的内力打入梅映寒体内,半点儿都不心疼,只要徒弟快快好起来。
在师父、师长们的用心照料下,梅映寒这场发烧,只持续了两个时辰。
当天下午,他已经能再像模像样地在院子里“舞剑”。更晚的时候,还能盖着厚厚的新被子,悄悄觉得热,把被子掀开一角。
实在担心徒弟、半夜过来看的凌波子:“……嘶!”
好在自己来了,不然徒弟岂不是又要受寒?
凌波子走后,梅映寒又悄悄……
一样担心师侄,于是一前一后来到小孩儿房子里的凌云子、凌霄子:“……嘶!”“嘶!”
有了照顾第一个小徒弟的经验,后头玉涵、韩殊他们被捡回来的时候,给小弟子们准备的东西变得规整起来
除了足够暖和的衣服被褥,还要给他们多加一些炭火。
有了这么多好东西,小弟子们开始期待夜晚的到来。等查房的师父们走了,他们可以悄悄去其他人的屋子串门,分一把白天得来的瓜子花生,吃着吃着睡着。第二天醒来,不光神奇地回了自己的房间,床单也干干净净,一点没有瓜子花生的碎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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