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厢李郁萧无知无觉,只是觉着,要说琴谱只要照着弹总是差不离,可是为什么啊?这个人弹得就是没有穆庭霜好听,听琴,咱们也不是用眼睛听的吧。
算了,弹完随便赏点什么东西赶紧打发出去吧。然后叫酒库丞送来两坛子烈酒,给琴里外擦洗一遍。不行,这年代酒度数是不是低了点,消毒力度不够,那怎么整哦。
就在这档口,殿外内侍慌着进来:“陛下,启禀陛下,穆——”
内侍身后穆庭霜冷着一张脸大步流星进来,“呃,穆常侍求见。”内侍半句话还没吐完,穆常侍已经两步越过去踏上九犀玉阶。
按说,咱就说这个按说,陛下不宣,谁也不能接近龙椅,九犀玉阶又不是菜市场,想来就来呢?可是李郁萧觑一眼穆庭霜浓黑的眼神,无端理亏两分,想阻止也来不及,眼睁睁看穆庭霜立到御案前。
不知何时殿中的琴音已经住下,穆庭霜沉着脸,下颌往琴案的方向偏一偏,眼睛却死死钉在李郁萧面上,开口问道:“陛下,这位是?”
这位是?是你爹塞来的啊,李郁萧愣愣地想,那有点小模样的哥们此时向他微微俯身,笑笑地轻声对他道:“陛下,臣贱姓孙,名上燕下如,燕如。”
敌进我退,李郁萧忙不迭拉开距离,这一忙脑子里就不知哪根筋没搭着,顺着往外蹦:“这是燕如。”
穆庭霜一时间的神色莫名深沉:“燕如?”
!这俩字儿从旁人嘴里透出来,李郁萧才察觉多少有点子亲昵,连忙道:“孙学士来呈递丞相府的邸报,孙卿,”他只剩一个直觉,俩人赶紧打发出去一个,“邸报已经呈到,你回吧。”
“诺。”孙燕如没再蜇磨,利落退出去。
他出去,李郁萧稍稍冷静一些,心说不对啊!朕心虚什么啊?听琴怎么啊,紫茸又不是穆庭霜专属,裴玄也弹过,孙燕如碰一下子又怎样。
“咳咳,”李郁萧努力镇定,“穆卿不在殿外跪了?”
他的穆卿没答,殿中安静得怕人。
“黄公公,”穆庭霜蓦地开口,“栖兰殿外间廊庑的秋浦纱挂得不好,烦黄公公领宫人去瞧瞧。”
“诺。”黄药子领人去看甚纱帐,陛下连开口制止都没机会。
不行不行这可不行,李郁萧重整旗鼓,默念我没理亏我没理亏,张嘴说:“你当栖兰殿是什么地方,朕的贴身内侍你呼来喝去,还要来跪着现眼,说还说不听——”
“陛下,”穆庭霜打断他,“孙燕如。”
又来了,烦得一批,一副捉奸的样子,朕又没干嘛,再说要不是怕他给你爹告歪状,回头你爹再为难你,你当朕愿意见这个燕如那个燕如的么?
李郁萧摊手:“他怎了?”
“燕如是孙澄的字,陛下在人前唤臣子的表字,如此暧昧亲切,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名臣子上过陛下的床榻呢。”
啊?燕如是字吗?哎哟这个大兄弟,这不坑人呢吗?上过……没啊!李郁萧刚想澄清,抬头却看见穆庭霜的脸。那脸上乍一看空白没甚表情,细看之下,眼中浓氲的阴影直要蔓延出来,整张脸都是黑的。
第131章 暂引樱桃破·二
“燕如?”穆庭霜又念一遍, 声音像是在齿尖儿上淬过一遭。
说话间他已经转过御案站到李郁萧跟前,李郁萧只得把目光稍稍仰着。
仰视却绝不是弱势,李郁萧已经镇定, 不再慑于他的威势, 平平淡淡答道:“即便今日是太后拿这话来问朕,朕都不会理会。”
朕不服你的管教, 朕也不必你来管教, 你,也轮不着你来管教朕。
咱们陛下, 说话时露一点丁香颗并两排糯玉贝,润润的红和柔柔的白, 无处不可爱, 偏生没一句服帖话,穆庭霜盯着那双唇,极怒的怨怫里生出一些旁的,一些暴戾又不可说的念头。
不够红, 白的地方又过于白, 干干净净,如同陛下现如今这副架势,如何撇得恁干净?合该要染一染。
李郁萧只觉得脑袋顶上的阴影蓦地扩大, 兜头盖脸压下来,脑后一凉, 先头李郁萧并没反应过来那是什么,直到那股力道捏住他的后脖子他才想明白, 那是穆庭霜的手。
奇怪, 这人按理说在太阳底下跪那许久,手怎么还是冷的?
后脑勺被冰冷又严固的一只手掌住, 李郁萧刚想张嘴训斥一声放肆,却谁要他这时张嘴,穆庭霜整副口唇压上他的,舌头毫无阻塞刺进去,直直捣进他嗓子口。“唔!”李郁萧惊呼出声,旁的想说的还有许多,诸如这是起居正殿!正经要接见臣子的,前两天谭师还来了!还有就是一道殿门外头都是人,你发癫也挑挑地方!
可是一句也没能说出来,嘴叫堵着舌头也叫拐去,穆庭霜的舌头绞缠着他的,温存时濡研吞吮,凶狠处狠咂抽掖,简直,李郁萧觉得简直要给他舌头拔长三分,又酸又麻。
“你!”李郁萧喘不上气,推拒半天,横亘在胸前的手力如千钧,半点撼不动,只好又去扯脑袋后头的手,一样哪里扯得。
不过穆公子疼人,松开一寸,轻柔地啄吻,一面啄一面体贴道:“陛下想说什么?”
终于允他说话,李郁萧却不发脾气,睲着眼睛只笑:“好,伺候得不错,好儿,休动,舌儿再伸出来,给朕好好尝尝。”一面说,陛下脖颈一面舍力,整一条躺进撑在脑后的手掌里。
两人唇贴着说话,他言语间又如此轻佻,穆庭霜装作不以为意,対着笑:“陛下好风月好手段。”
初听似乎只是云淡风轻的调笑,可是个中酸涩只有穆庭霜自己省得。
这是,细算起来这是两人之间第二个吻,第二回唇齿相交,本该郑重其事,本该意义非凡,却搅得像是昏君和嬖臣在无人处寻机私挑,他的情很深很重,包含在口唇里,有时陛下的回吻激荡又热情,几乎给人两情若是的错觉,可陛下却一力只作无意。
李郁萧管他许多,只把舌尖来吐,穆庭霜按着心头一点无奈嘴上也不客气,张着使上一点门齿轻咬,刺激得李郁萧喉中呜咽个不停,分不清是痛苦还是欢愉,只攫着难舍难分,你吞我吐踅个不停。
少一刻,还是穆庭霜忍不住:“陛下也不怪我食言。”原说定的,心意相通再尝陛下的唇舌。
陛下却道:“那你为何要食言?”一只下巴颏儿直往人掌心里送,一副沉溺欢情无心他顾的模样。
穆庭霜抚捏掌中这把如意柄也似的下颌,压抑着道:“我怕……”
怕再等不到那一日。
怎么不怕?姿仪过人的青年学士日日往栖兰殿里头扎,陛下,陛下来者不拒似的,今日竟然还抚琴,怎么能行?紫茸是他的,陛下也是他的。
只是陛下现如今不肯认。
究竟为何不肯认?之前明明都好好儿的,要么,穆庭霜手指头勾上天子常服的衣带:“陛下愿往烟霞曙洲去么?”
烟霞曙洲,烟霞曙洲什么意思,就是,咳咳,就是上回是陛下直溜精着躺,腿心儿一把子嫩肉献出来给穆庭霜好生欺负,这回说好的该掉个儿,该是穆庭霜躺着。
按说此情此景李郁萧光是想想就气血上涌勒得慌,说是日夜肖想也不为过,梦都不知道梦过多少回,可是……可是不行,李郁萧怕。
怎么不怕?箭一旦上弦,李郁萧真怕自己没那个自制力,万一他眼睛一红脑子一热真的要了穆庭霜,那还得了。
两心怎不相似,都落在一个字,怕。
便纵有千种风情,李郁萧垂着眼:“朕已经收用燕如,近日叫他缠得疲累,烟霞曙洲,免了吧。”
这话说出去殿中一静,忽而唇上的温度消失,脑袋后头的力度也消失,穆庭霜定定地道:“陛下是诓我的,是么?”
“诓你什么?”李郁萧看去面上一派镇静,哪还有方才酡着脸索吻的样儿,“妻宫擅淫,淫主滥情,这话还是你自己教紫阳给相占的。朕不瞒你,你也知道朕一向的喜好,银月脸、直长条儿身,燕如又新鲜。朕是天子,想着尝一嘴新鲜还不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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