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栖兰台歌(190)

作者:金钗换酒 时间:2023-09-17 10:18:29 标签:强强 宫廷侯爵 穿越时空 重生

  肯,怎么不肯,穆庭霜负手:“陛下信你。”

  陛下信你,是以我也信你。

  见韩琰面上终于动容,穆庭霜趁着热灶上水汽:“不过你放心,我不做龙阳君,我不接遗诏,但有山高水低,汝南王交给你。”

  但有山高水低,陛下年祚不永,正如你见着的这卷丝帛,汝南王是他选好的继承人,而我是不接遗诏的,你等自辅佐好汝南王,我要随他去。

  这话一出,一锤定音。

  韩琰又不傻,听出这哪是寻常君王和幸臣,陛下为何择汝南王为储,这是不要子嗣也要和穆庭霜厮守,穆庭霜更好,命都不要。他向穆庭霜一拜:“国都风云诡谲,福祸旦夕而至,望安。”

  穆庭霜一动不动受揖:“光禄和卫尉没你的职,北境将军府陛下给你留着。”一个花包枕头穆广霖算什么,他手底下人该收就收该用就用,你也不是没有此才。

  韩琰望他,眼中热涌。

  可他,终究没为从前的构谗致歉,韩琰也没有为自家结亲的决定致歉。将来穆贼伏诛,陛下亲政,他二人或成肱骨,一掌帅印一掌相印,只是穆丞相和韩将军,终究回不到辟雍宫两个打闹的小郎罢了,避着师傅扯一把竹简当斗剑,那日子终究一去不复返。

  穆庭霜回转客堂,李郁萧问怎么送这么久,他只笑道:“替陛下多问两句战事,谁教陛下半句不问。”

  “问了也听不懂么,”李郁萧嗔他,“你又在吃飞醋。”

  说嗔也没有,反而托着手脉脉絮说,回宫也没消停,一路好言软语。

  其实谁又真的心胸狭窄,谁又不知道玩闹,不过纵着而已,穆庭霜听着陛下好脾性的嘟嘟囔囔,倾身过去在陛下唇上落一个吻。

  往日时光一去不复返就不复返,他有知心的美眷他有西北苍黄的天,各有归处,都是极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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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有几句、激越堪拊手?《贺新郎·此生颇自许》小椴

 

第151章 丽春院子夜沈沈

  扶余建州, 想必千头万绪,韩琰统共没在洛邑住上几日,自家妹子的喜酒都没喝上, 踩着九月的尾影儿回朝, 转过月去十五都没过就被丞相府催着启程,领扶州骑督卫的职重新北上。

  而今迈步从头越。

  从头越, 韩琰才去, 洛邑落下今年头一场的雪,十月初冬就落雪, 宫人们都说,这地气实在不寻常。

  许是韩琰在北, 穆涵自诩后方安定, 又许是裴夫人一力挽留,穆广霖果然没有急着回北境。

  这么一瞧,李郁萧就跟穆庭霜嘀咕,说呼揭是不是薛定谔的呼揭, 怎么镇守的主帅说不回就能不回, 是真不怕呼揭趁机进犯啊。

  也不怪李郁萧多疑,从前他想给尚书台抬奉秩,朝中多方阻力, 穆涵找的事就是呼揭战事。呼揭左贤王亲率十万铁骑陈兵鞮汗山,战书送到朝中, 边境告急,当时那个情形, 眼见要开打, 四境已经着手招兵延役。

  那会儿李郁萧想要反制,反将一军, 想要搅合丞相党内乱,假意主和,要从从前掖庭的那帮家人子里头选一个充作公主去和亲,还引出来穆庈雪和长信宫好大的风波,一直对峙,两相僵持。

  后来还是,穆庭霜打并州回来,出的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主意,明着抬秩不行,暗里贴补可以,李郁萧就没再提这茬。

  奇怪的点就在这,那之后,呼揭的左贤王也就没有真的举兵南下。

  所以这位左贤王是什么,往鞮汗山遛弯儿呢?不仅遛弯儿,还是和穆相遥相呼应招呼着遛?

  “朕琢磨着你那好爹,”李郁萧嘴里嘶嘶地,“别是不仅通扶余还通呼揭吧?”

  不能够吧。

  谁知穆庭霜注意力停在另一项:“薛定谔?”

  啊?嗐,李郁萧就把薛定谔他老人家毒猫的实验讲一遍。这一讲,少不了沾一些现代哲学物理学的皮毛,穆庭霜听着,眼睛眯起来:“相对论?”

  啊,是啊,但是啊,李郁萧脑子里就这么些,让他解释相对论不如让他带兵去打呼揭,左思右想蜇磨来蜇磨去,憋出一句:“大概就是光是静止的吧?”

  光?静止?穆庭霜思索不止,问:“与墨翟所言‘物不徙,说在改为’大致要义相同么?”

  嗯嗯嗯,但是墨子《墨经》李郁萧还没读完,谁知道呢。李郁萧本人读书马虎,考完即忘,但穆庭霜不是一个不求甚解的人,一定要追着问完光速、相对静止等等理论,李郁萧只得搜肠刮肚给大致讲一遍。

  末了穆庭霜沉默良久,道:“陛下不是说,彼方世界中人都学识浅薄么?”

  陛下大喊冤枉,学识浅薄那是说文学素养啊,跟你们这儿从小四书五经的比,那不浅薄嘛?但是穆庭霜不依,一定要他的好陛下还学过什么,一五一十讲一讲,连同迥异的那套“历史”,包含从前李郁萧提过的则天女皇,都要听。李郁萧拗不过,只好锤锤脑子开始回忆。

  这倒好,穆常侍侍读,给陛下一字一句念书的规矩还在,他给陛下讲先秦诸子,陛下给他讲数理化,初中的,俩人往后可算有的忙,穆庭霜这侍读,真正是侍读,薅着陛下一力致学,也算是十分尽忠职守了。

  至于,什么往后太平侯还出过《算术要义》、《十一州水经》、《墨经总要》等等著作,那都是后话不提。

  单表一枝,说镇北将军穆广霖留朝,日子过得并不畅快。

  家里越发待不得,父母亲从前总算相敬如宾,如今是半句话也不多说,面也不见。

  再说穆广霖回来依照礼节到外祖家拜会,他舅父见他不过一刻钟就送客,外祖父更好,借口公务见都没见他。

  就这回来还落父亲一顿数落,说他闲得没正事。

  去看望外祖被说成“没正事”,这话传进裴夫人耳朵里,自然又是好一阵子的脸色。

  给脸色,穆广霖看来其实算还好,大家的妇人,即便给脸色脸上仍然是笑模笑样,那何必放在心上。

  最近让他头疼的另有其事,母亲开始无休止地给他相看家室。

  这还罢了,有两回竟然还问起宫中罗娘娘,说罗娘娘出身北境,问他是否见过,又说罗娘娘父亲是军中的方士,问他是否相识。

  三问两不问,生生问出穆广霖一肚子的烦闷,胸臆间直燎火星。问谁不好要问罗笙,每每望宫中,穆广霖都要生出无穷无止的恼恨,恼的是漪兰殿中的一人背弃诺言,恨的是建章宫中的一人夺妻之恨,又设计作弄让他出丑。

  朝中无职,家中不睦,穆广霖少不得与亲信好友多往闾中饮酒取乐散心。

  洛邑五十万人家,阡陌纵横雕檐相望,舞榭连歌台,朱栏缀香风,哪是苦寒的北境比得,他又性张狂,不爱官闾偏爱暗窠院子,百般没有忌讳,比军中营妓趣得多,一来二去倒成常客。

  这日穆广霖与部下酒酣正上脸,各人搂着姐听曲儿,忽然院外一阵喧嚣,哭打的声响刮剌得刺耳,龟奴赔道:“新收进来的雏象童,扰官人的清净,待奴打发去。”

  穆广霖不知为何心中一动,擂一酒壶亲到院中看。

  见院中二三龟奴正拉扯,当中一人,身量纤长发乌如墨,正拢着衣裳挣。

  千不该万不该,恰此时这象童手臂一扬,玲珑雪一样的腕子露出来,挣动间长发漾开又露一张脸。

  穆广霖瞧那张脸,登时脑子一热。

  说不清是酒饮得急还是中心怒火急,哐啷一声酒壶堕地,穆广霖指那象童:“是他要破身?”龟奴称是,穆广霖阴着脸,“将按到榻上绑拴了,爷来教他规矩。”

  众人哪有不从,连忙照办,不一时禀来说已经降得妥当,穆广霖寻来马鞭,满眼阴鸷推门进去。

  这一推进去,该他命里有这遭。

  三更天,宣义侯府门前忽然嘈嘈闹起来,穆相政事忙,近日多留在丞相府歇宿,家中是裴夫人守着,侍女推她醒,披上衣裳来到外间,此时她还睡懵懵。

  而后,她瞧见她的亲儿,从轿中跌跌撞撞被搀扶出来,脸色白惨惨,半幅下裳染血。

  给急忙安置到里间榻上,穆广霖的一应部从早就蔫眉捂脑跑走,抬人进来的龟奴也作鸟兽散:谁敢担这个罪责。裴夫人唬得白脸:“我的儿,这是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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