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4)十二,韦德音在朔州投军(23岁)。
36(5)十三,韦德音自朔州转入卢州。日本抚子内亲王(20岁)带玄象琵琶前往许朝,学习琵琶。
37(6)十四,文舒窈(12岁)丧母,入道,道名隐微。
38(7)十五,室韦联合南下失败,韦德音(26岁)收养韦衡(14岁)。荀靖之入道,改名奉玄。
39(8)十六
40(9)十七,琵琶师雷执一(60岁)住到堂庭山,奉玄开始跟随雷执一学琵琶。
41(10)十八
42(11)十九,寿安皇太女薨逝,谥号“孝仁”。第五内相去世。淮王荀崇恺成为太子,庄宗不再问政,太子监国,第二年改元乾佑。
43(12)乾佑元年,室韦之乱。尸疫出现。韦衡、隐微药师初次相遇。
44(13)二年
45(14)三年,崔涤(20岁)在卢州投军。室韦之乱平息。暮春,韦衡(21岁)去堂庭山养伤,捡到狗,起名“韦衡”。
46(15)四年,太叔仁被迫战死。第五岐的父亲第五璋去世。
47(16)五年,琵琶师雷执一(67岁)逝世。在卢州罗源郡之乱中,韦衡的狗“韦衡”被累死。
48(17)六年
二月,奉玄和师姐隐微药师下山,在宣德附近遇到第五岐。幽州发生三郡宣德之乱,韦衡前往宣德平乱。
八月,寿昌公主被废,流放岭南。
九月,抚子内亲王取道卢州自新罗归国。
第35章 兰阇1
故国千里,深宫十年
两个穿白袍的少年侍从停在屏风后,没有走过来。一位梳着双鬟的少女扶着一位三十岁左右的宫装丽人站在屏风之侧。
屏风上画着昆仑奴驭青牛图,黑面的昆仑奴是十多年前许朝常见的画中人物。宫装丽人肌肤微丰,脸上略施粉黛,额角画着斜红,额头上画着多年前许朝宫中流行的宝相花。
抚子内亲王已经三十二岁了,初到许朝时,她只有二十岁。奉玄与她,已有十年未曾相见。
抚子内亲王的眼上轻轻缚着一条纱带。她见过年幼的八郎荀靖之、见过扶风郡王荀彰之,然而,她无法认出奉玄。
六年前,抚子内亲王亲自刺瞎了双目。寿安皇太女去世,太子说陛下哀毁过度,不愿意再见外人,抚子内亲王为了向陛下学完琵琶曲,取针刺瞎了自己的双目——如果陛下不愿意让别人看到自己,那她就再也不看陛下一眼。
抚子内亲王看不见眼前的人。在婢女的引导下,她与奉玄向对方问了安。
抚子内亲王记得八郎的声音。陛下叫清河郡王荀靖之“八郎”,常常将八郎带在身边,抚子内亲王刚到许朝时,八郎只有五岁,分不清“内亲王”和“亲王”的区别,总是叫她“亲王”。
奉玄说了话,然而,抚子内亲王依旧认不出他。奉玄早已不是孩子了,他已是十七岁的少年人,早就变了声音。
故人对立,不能相认。
奉玄可以是琵琶师雷执一的学生、入道的修士、第五岐的友人,不能是太极宫中的八郎荀靖之。
奉玄久久地看着抚子内亲王,既震惊又难过,眨眼之时眼中几乎要落下泪来。一别十年,内亲王已经失明。故人星散,阿翁如何、哥哥如何,傅母郁康子是否安好……
除了母亲和五琼娘子离世,太极宫中是否一切如故。
抚子内亲王与佛子问了安,她问过佛子的伤势后,再三向佛子和奉玄表达了谢意。
奉玄将玄象琵琶还给抚子内亲王,抚子内亲王没有接,微微曲膝对奉玄行了一礼,带着日本国口音对奉玄说:“郎君,我有一事相求。我在日本国中,曾听东渡的乐师多次提起雷执一琵琶师。雷师匠手中有宝象琵琶,也曾弹过玄象琵琶。你是雷师匠的学生,可否用玄象为我弹奏《崇明乐》?”
奉玄将琵琶捧在手上,回道:“内亲王殿下,琵琶原物奉还,我弹不出《崇明乐》。玄象只有四弦,《崇明乐》是般涉调五弦琵琶曲。”
佛子不着痕迹地看了崔琬一眼,崔琬垂了一下眼睛,神色如常,让人难以看出是否是他特意叫来了抚子内亲王,来试探奉玄的身份。
抚子内亲王轻轻“啊”了一声,她低头示意身侧的婢女接过琵琶,摸索着接过玄象琵琶,道:“郎君,真是抱歉,是我忘了这件事。我在日本国中,曾拜从许国东渡而来的罗胡阑琵琶师为师。罗师匠在日本国中,将《崇明乐》改成了四弦曲。为了表示歉意,我为郎君弹奏一遍《崇明乐》。”
奉玄道:“何其有幸,有劳内亲王殿下。”
崔琬对奉玄和佛子说:“归坐吧。”他看向抚子内亲王身侧的婢女,伸手指向主坐榻,道:“师匠请上座。”
抚子内亲王寻着声音的方向对崔琬说:“多谢。”
“不必客气。”崔琬对着屏风道:“棱伽,慈郎,请到屏风之后来吧。”
跟着抚子内亲王进屋后停在了屏风后面的两个少年侍从走了过来。
婢女引着抚子内亲王坐在坐榻上,将拨子交到抚子内亲王手中。抚子内亲王横抱琵琶,坐好之后,用日本国语对不知是叫棱伽还是叫慈郎的白袍少年说了几句话,那少年向崔琬请示之后,退了出去。剩下的白袍少年和婢女一左一右侍立在坐榻两侧。
崔琬坐在了奉玄和佛子对面的坐榻上。
抚子内亲王手持犀角拨子,拨了两下琵琶弦,确定弦声无误,随后向奉玄和佛子所在的方向点了一下头,又向崔琬的方向点了一下头,示意之后,弹起了《崇明乐》。
玄象琵琶的声音清脆至极,细听有金石之声。
“叮”一声响起。
《崇明乐》是一首缓和沉稳的短曲。
奉玄听过四弦《崇明乐》。抚子内亲王最经常弹的日本国琵琶曲有两首,短的那首是《崇明乐》,长的那首名叫《道成寺清姬变》。
抚子内亲王的琵琶术精彩绝伦,既能拨弦弹出仙气,也能弹出森森鬼气——奉玄第一次听到《道成寺清姬变》时,被吓得哭了出来,阿翁看他哇哇大哭,再也没在八郎在身边时让抚子内亲王弹过《道成寺清姬变》。
奉玄始终没有听过完整的《道成寺清姬变》。
《崇明乐》旧曲重听,抚子内亲王的琵琶术更加精进,弦音之中,更显大气雍容。奉玄心中感慨万千,他所有理不清的情绪似乎都随着琵琶之声飞了出来,最后也如同弦音一般,在回荡中渐渐减弱,散入了无限的虚无。
《崇明乐》是一首雅乐。太宗朝琵琶师罗胡阑东渡日本,取《尚书·尧典》“直而温,宽而栗,刚而无虐,简而无傲”四句话将五弦琵琶曲《崇明乐》改为了四弦曲《崇明乐》,罗胡阑代表大许独在异国,所作的乐曲声中,即使含有无限哀伤,最终也归于温和典雅。
抚子内亲王一曲弹罢,余音似乎仍在梁上环绕回旋。
室中诸人久久没有说话。
一个官兵的出现,打破了室内的沉默。崔琬在迎抚子内亲王诸人进入屋中后,不曾重新关上屋门,一个官兵在屋外大喊了一声:“报!”
崔琬隔着屏风,轻轻说了一声,“何事?”
官兵跪在门外,道:“大人……官署门前有人落下了一个包袱,包袱中……”
“直说无妨。”
“由于包袱无人认领,还发出腐臭味,衙门打开了包袱,里面……裹着一个血淋淋的脑袋!”
抚子内亲王的衣袖略过琵琶,琵琶弦发出“铮”一声轻响。
崔琬重复了一遍:“脑袋?”
“还有一张用血水写成的字条,写着‘王贵义’……这是今天被流寇杀死的一个兄弟的名字。”
佛子看了奉玄一眼,两个人俱是一惊。剩下的魍魉暗卫,这么快就来复仇了吗?
崔琬对抚子内亲王道:“师匠,您的琵琶弹得极好。只是现在事情有些不雅,还请师匠回避。”
“劳烦大人了。”婢女扶起抚子内亲王,和白袍少年一起走了出去。崔琬和奉玄、佛子将抚子内亲王送到了室外,崔琬看抚子内亲王走远了,问那官兵:“纸条在你手中,还是在郡守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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