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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种你下朝别走[重生](71)

作者:芭蕉吃老虎 时间:2018-09-01 08:25:28 标签:重生 欢脱 年下 甜文 宫廷侯爵

  
  穷书生满腹愤恨,一身伤痛,气得鼻子冒烟——穷书生?穷怎么了?绿豆眼?狗官瞎了他娘的狗眼!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命你要我省着,省着干嘛?你说就你敢管,有本事你倒是管啊!
  
  狗官又歪鼻子斜眼的,从头到脚、从里到外,引经据典地把他整个人嘲讽了一遍,撂着不管了。
  
  他在大理寺的小班房里大病一场,下不了床,走不了路,万念俱灰,天天盼着有人来把他抬出去扔了,哪怕横尸街头,也比死这脏地方强!
  
  可事与愿违啊,狗官们狗衙门不知打着什么坏主意,竟然还派大夫来给他治病。行,治病就治病吧。他思前想后,把自己短短不到二十年的人生从头到尾回味了个遍,嘴里心里都是苦的。苦,就是不甘,不甘,就是不甘。
  
  病终于好了,腿伤还没好。他从窗口看出去,见庭中花木匠人在忙着修剪树枝——看,树被砍了枝桠,被砍了枝桠就不活了吗?活。还越活越高大。光、风、水,千尺黄泉,万丈雷霆,难道就容不下一叶绿芽吗?
  
  狂躁的穷书生自觉茅塞顿开,已然参透自己那过去不到二十年、乃至将来不知何时就会戛然而止的飘忽光景中的一切。他怀揣勘破一生的沧桑和犹然不屈的锐意,穿过大理寺里里外外,满庭葳蕤松柏的浓荫,一步步踩刀子般,忍着钻心疼痛敲开了薛狗官的房门。
  
  薛狗官早就料道般,正坐书案前翻阅他乡试时做的考卷,眼皮也不抬,劈头盖脸道:“不错。你没钱,我有钱,这次做亏本买卖,就当我用钱买你的理。”
  
  穷书生来求人,可仍不会说求人的话,从头到脚审视了自己一番,深知自己烂命一条,连一样拿得出手的贿赂礼物都没有,破罐子破摔,咬牙切齿:“只要大人愿意做主翻审此案,哪怕杀人放火,要草民做什么都行。”
  
  薛狗官挑眉打量了他一番,大概一时没想好给他派个什么杀人放火的活儿,想着想着还跑了神儿,又把人撂着不管,自顾喝茶逗鸟玩了起来。
  
  直到穷书生燥脾气又要上来、即将吹眉毛瞪眼时,薛狗官的神色不知何时悄然沉肃起来。
  
  薛狗官捏着黑八哥屁股后头揪下的一根鸟毛,在“混蛋!”、“蠢犊子!”、“废物点心!”的叽叽喳喳鸟骂中缓缓转过身,看向书生,防隔壁有耳般,低声说:“杀人放火,一时还用不到你。书生,这案子本官管下了。本官负责铺平道路,你要做的,是记住今天自己推开这道门时,心中所思所想。来日方长,一刻也不能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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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日方长,来日方长。
  
  四字如谶言,如诅咒,如跗骨之蛆。
  
  卫大人惊坐而起,在混沌夜色中悄悄开窗点亮一盏油灯。窗外黑黢黢的山影如同蛰伏的巨兽,眈眈窥视,仿佛随时会一跃而起,纵身扑来。
  
  怎么会突然做那么多梦?他掰指头算了算时间,哦,到日子了。
  
  十年生死两茫茫。亡魂来归,从未缺期。
  
  他看了眼外间,怕吵醒地上几个学生,轻手轻脚从刚打好的包袱里又抽出笔墨纸砚,压低了声音,悄悄对着空气说:“对不住,忘了。离京在外,未曾准备奠仪。这一年朝中事多,这会儿不方便一一述与你听,等回去后我再写给你。”
  
  顿了顿,又说:“还有,大人当初的告诫,裴谨记在心,一刻也不敢忘……今后再不敢忘。我明日就回京了,大人放心。”
  
  三个偷瞄的学生听不太清卫大人在嘟囔什么,尖着眼瞅卫大人灯下运笔。直到卫大人搁笔静坐了片顷,拎起那一小截纸头往油灯火苗上送时,才堪堪辨认出半行字迹:“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
  
  我寄什么?
  
  烧掉了,看不清。
  
  地铺上仨少年书生面面相觑。搜肠刮肚背了半天书,那吴桐忽然福至心灵,得了一个和肖大宝化干戈为玉帛的好机会——少年人在另一少年的脊背上悄悄划拉写道:
  
  “人间雪满头。”
  
  我寄人间雪满头。
  
  

作者有话要说:
内个,先,先苦后甜...
十四和良王的小甜饼,或者宋萧(介个也阔能木有)的番外过几天不定期掉落~
感谢爱笑的梦音、冰心凌魄的地雷,感谢粗谷谷、司徒清离、陆北瓷的营养液~
感谢聂无双、么鸠的长评~
“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白居易《梦微之》

下一个坑名《大隐隐于办公室》,存稿中,会在专栏先开文案,可以收藏作者专栏关注,期待下一路继续同行哦~
(《下朝》:“不,等等,我还没完,放我甜饼粗来。”)






      第68章 番外二(上)
  番外二

    暗尘随马去,明月逐人来。
  
   (上)

  除夕才歇了没几天,就复朝了,眼见要到上元,不知道还放不放假。满朝文武起早贪黑,累得精神恍惚,工作强度一夜回到解放前。
  
  为什么呢?因为南皇帝他撂挑子了。
  
  话说北归以来,这位南皇帝就成天琢磨着要还位——不还不行。打仗时大伙都巴巴追着他,可八州平复后,原先缩头噤声的鸵鸟鹌鹑们都纷纷活络起来,譬如逃难海外的十四他七哥珠王殿下,就开始嚷嚷什么“还位正统,以顺皇天之命”。
  
  还就还吧,都是一家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原先的北皇他不争气。
  
  山河破碎时,凭一口气吊着,好像怎么折腾都死不了,不料家国安定了,那口气一松,整个人好像被抽走了精神气儿,身体一下子就垮了。
  
  返回京都后两三年间,大病小病不断,小姑娘家都没他能闹腾人。
  
  南皇帝见北皇帝指望不上,悄然把目光转向储位上早蹲着的半大毛孩,郑无忧同志。
  
  首先,无忧同志他姓郑。其次,无忧同志自从打西州回来后,变得踏实好学了。最后,无忧同志变白了,骨架抽开,眉眼舒张,竟越长越像先太子。
  
  趁鸵鸟鹌鹑们还没闹出大乱子,南皇帝当机立断地就把这锅甩了出去。
  
  平安七年冬,良王殿下在流州称帝,没改他十四叔的年号。平安十一年末,刚十岁出头的郑无忧被众人七手八脚地攒上了皇位,也没改他小叔公的年号。
  
  郑十四大概得了万万山河泱泱生民的福气,平安十二年伊始,身体竟然开始慢慢健复。战斗力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复原。
  
  他从十八线退隐位上爬起来,迅速窜到退居二线的良王殿下、也就是如今的摄政王身边,稳稳当当坐紧了坑位。
  
  小皇帝负责“名正言顺”,摄政王负责“雷厉风行”,上皇负责打马虎眼和稀泥,都说一国不容二主,可这仨主子竟然配合得无懈可击。
  
  无忧继了位,摄政王和太上皇双双从宫中逝波台搬了出来,住进皇城根下原先辟出来的良王府里。
  
  每天清早,摄政王会在院中晨练,近日,上皇说要强身健体,也跟着练。学了几天西州剑,觉得不够厉害,趁赵朔将军回京述职还没走,又说打算找元晦学赵家枪,赵家枪舞了几天,仍然觉得不够厉害,转脸爬上听香山,要找山上玄妙观里的道姑姜平容,求教“仙术”。
  
  摄政王一听,生怕他不学好,钻研寻仙问道服食那些什么狗屁丹药去,连忙把人从半山腰拦了下来。
  
  摄政王问:“你到底想干什么?是要领兵出战,还是找人打架,哪样我不能替你?”
  
  太上皇窝坐暖阁里,忙得头也不抬,一面咂摸着宫中送来的什锦果子,一面扬了扬手底的几本书——《羌文简考》、《变韵十三关》、《域外音籁》……
  
  摄政王眉头一跳:“不是有译官吗?怎么有精神自己学起来了?”
  
  着实不怪摄政王疑神疑鬼、一惊一乍,而是十三关外羌人犹在。虽然当初河阳殿下及时“立地成佛”,撤散京都一带的羌军和护国军,并又以一己之力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地把阿蒲奴大军拖回了北羌,终成天下和平,但这和平是建立在“你弄不死我,我也弄不死你”基础上的——落后就要挨打,双方都在紧锣密鼓地发展生产,谁也不敢高枕无忧。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啊!”太上皇哗啦哗啦翻着书页,又挥挥手,“诶,走走走,别挡光,忙你的去。”
  
  摄政王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你书拿反了。”
  
  “……”太上皇理直气壮,反捧着书,“你懂什么,就说探子潜入敌营窥察军报,情境仓促紧急,哪有功夫管正不正的,我这练习反着读,过两天还得横七竖八着读呢。”
  
  摄政王半信半疑,一面心中打定主意,过两天再来瞧,看这人是否真的“横七竖八读”,一面拉人起来:“别吃这个了,正经吃饭去,吃完睡觉,明天要上大朝呢。”
  
  太上皇抬头,眼珠子滴溜滴溜一通乱转,像是在打坏主意,又像是心不在焉。
  
  摄政王琢磨了半天没琢磨出头绪来,看神色,又不像遇上什么糟糕的大事儿,就没再刨根问底。
  
  而太上皇就这么一面打着坏主意,一面心不在焉的,满脸明晃晃写着“我有话说”,但直到饭罢将要就寝,也一个屁都没放出来。
  
  他欲言又止,目光躲闪,鬼鬼祟祟,一反常态,积极踊跃地放下帐子,扑上去扯摄政王的衣带。
  
  “十四叔,你近来觉少了,明天……”摄政王受宠若惊,狠狠地咽了口唾沫。
  
  太上皇动作忽停,面色一顿,眉毛拧巴成结,瞪大眼睛,又眯起眼睛,虚虚实实上上下下把摄政王打量了一遍,磨蹭半晌,忽然,眼皮子一耷拉:“哦,明天什么?”
  
  摄政王拥他卧倒,贴着耳语道:“明天让李愈来看看,开个安神方?”
  
  “安什么神?我前两年那是‘昏睡’,好容易精神爽利些,摄政王竟要安我的神,安的什么心……诶,等等,我……”
  
  “衣服都脱了,有什么事儿明日大朝说?还是你心里有什么话,十四,你今天是不是不想……”
  
  “不,不是,我想……”
  
  “那……”
  
  “……嗯。”
  
  ……
  
  外间守门的俩丫头是新来的,没见过世面:
  
  “饺子姐姐,我,我们真的什么都不用干,每天吃闲饭,还领那么多月钱啊?”
  
  刚被赐名“饺子”的姐姐:“汤圆妹妹,糖糕姐姐和蜜饯姐姐说了,是这样的,过些年出府嫁人,还给封俩大红包,主公封地契,殿下封银票,干的活越少,银票越多。”
  
  “为,为什么呀?前天,殿下不让我给主公系袍子,我听了话,昨天就没送袍子,今天,殿下回来时,又问我怎么没给主公送袍子,饺子姐姐,我,我明天要怎么办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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